他不想再继续困在这个巨大、复杂的谜团之中了。他不想再跟随着罪魁祸首的脚步,他不想再如同无头苍蝇一样,这边查查,那边查查,找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线索,却离真相仍旧相差甚远。
他想按照自己的步调,去调查、去解决这件事情。
而实际上,他的目的地早已经十分明显了。
“下午我们去一趟附近的星之尘矿脉。”西列斯果断地说,“没必要继续拖时间,继续在黑尔斯之家调查了。”
琴多惊讶地望了望他,然后说:“当然可以。不过,诺埃尔教授——”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并且还有些低沉,让西列斯不禁侧头看了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而琴多突然将面孔欺到他的面前,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如此近距离地凝视着西列斯。琴多说:“我越来越喜欢您了,诺埃尔教授。”
西列斯沉默着。
“您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如此果决的行动力——真的,我感觉我现在的心脏是为了您而跳动的。”琴多低声笑着。他握住西列斯的手,将其贴在自己的胸口。
“感受到我对您的爱了吗?”
而西列斯仿佛也真的感受到了琴多的心跳声。
……心脏。胸口。心跳。
等等……!西列斯突然一惊。
“你刚刚说什么?”西列斯突然问。
琴多一怔,表情迅速从戏谑变得专注最后变得无奈。他干巴巴地重复:“我的心脏正为您跳动着。”
西列斯沉思起来。他甚至忘了自己的掌心还贴着琴多的胸口。
琴多就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西列斯的手指。
西列斯随他去,他只是陷入了沉思。
在那一瞬间,他收获了一种十分奇妙的灵感。
心脏、跳动……心脏。
这个世界的人类与地球人差不多——趋同演变,地球的生物学大概是这么说的。西列斯想。
总之,心脏也的确位于人类的左侧胸腔,正常情况下。当琴多握着他的手,放到左侧胸口的时候,西列斯的感觉却是,他正朝着右下方伸手。
……右下方。地图的东南面。心脏。
在博内特版本和琴多·伪·普拉亚版本的地图上,无烬之地的东南面,黑尔斯之家下方偏右一点的位置,有一座心型峡谷,名为……
科伦娜。
科伦娜峡谷。
……阿尔瓦的博内特祖父和……科伦娜祖母。
西列斯在那一瞬间怔住了。他想,这会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
曾经的博内特在绘制地图的时候,以妻子的名字命名了一座心型峡谷,这听起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
“你想到了什么?”琴多终于忍不住问,“诺埃尔教授,我正跟您表白呢,您能别这么煞风景吗?”
西列斯回过神,瞧了琴多一眼,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说:“别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琴多说,“而您也明明知道我不是——”
“旅馆到了。”西列斯说。
“……您就非要这么转移话题吗!”琴多冷冷地说,“您很忙碌,我当然知道。但我希望您也不要……”
“不要用敬称称呼我。”西列斯说,“还有,如果真要表白,那就挑选一个合适的场合、合适的契机,用合适的语气把你的想法表达出来。
“不要以为拿一种戏谑的、半真半假的态度来试探我,就能让我把你的话当真。你很清楚,琴多,我不是这样的人。”
琴多怔住了,他专注地凝视着西列斯。
西列斯犹豫了一下。
周围没什么人。应该说,探险者们还不急着在这么早的时间里出门。
所以,西列斯最终说:“我是个古板的人,如果按照这里的说法。起码在恋爱这件事情上是这样的。”
他平静地看了琴多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奥德丽的旅馆只在他们的三步之遥。
琴多骤然从发愣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追上了西列斯,说:“抱歉!抱歉……我……我只是……”他说,“西列斯,我只是感到我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西列斯突然被这话逗笑了。
琴多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西列斯目光中浮现出来的笑意让他怔住了。他困惑地看着西列斯:“你笑什么?”
西列斯心想,因为他们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呃,至少在客观意义上,琴多说的没错。
他没回答琴多的问题,只是说:“好了,该做正事了。”他的语气突然低沉下来,“等会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阿尔瓦。你知道科伦娜峡谷吗?”
琴多颇为不快地看着了他一眼,然后说:“当然知道。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心型峡谷。”
“神乎其神?”
“你知道有些传闻中,神明和神明也会存在某种……情人?夫妻?这种类似的关系。”琴多说,“而那座心型峡谷,实在是过于规整了。有些人就怀疑,那是一位神明向自己意中人表白的办法。”
西列斯默然片刻,随后用一种十分复杂的语气说:“那听起来还真是浪漫。”
琴多怔了怔,然后问:“你喜欢这种表白方式?”
西列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啼笑皆非地说:“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他顿了顿,说,“我怀疑那就是‘地图上的错误’。”
琴多眯了眯眼睛,一瞬间就明白了西列斯的想法。隔了片刻,他感到些微的不可思议,然后说:“这有些……奇异。”
西列斯不置可否,说:“只是一个猜测。”
他踏进了奥德丽的旅馆。
柜台后面,老板娘就站在那儿,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见到有客人进来,这位看起来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打起精神,露出微笑:“上午好,客人们,请问……”
“请问,你知道阿方索·卡莱尔和伊曼纽尔吗?”西列斯十分直接地问。
老板娘的表情顿时变了变,她警惕地望了望西列斯,又突然反应过来:“您是西列斯·诺埃尔先生?”
西列斯心想,看起来,这位老板娘和阿方索、伊曼纽尔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相比较那位酒馆老板安迪来说。至少安迪并不知道西列斯的名字。
西列斯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我是西列斯·诺埃尔。他们去了哪里?”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老板娘面色黯淡地说,“他连我都不带上……”
西列斯一怔,有些尴尬地沉默了片刻,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说:“那您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老板娘调整好了心态,站起来,将旅馆门口的布帘垂下。原本理应变得黑暗的房间里慢慢亮起了不明的光。西列斯确信那是从布料上发出的。
不过,老板娘和琴多看起来都见怪不怪,似乎这就是营蓬的常态。
在老板娘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间十分安静的接待室。老板娘端来了三杯清水,一人一杯。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干练、理智的人,除却刚才那一句话透露的情绪,之后就始终保持着非常冷静的态度。
她坐下来,沉思片刻之后,语出惊人:“他们去一个地方送死了。”
送死?
西列斯一瞬间甚至没明白老板娘的意思。
过了片刻,他说:“送死的意思是……他们去的地方十分危险?”
“不。我的意思是他们的行动徒劳无功。”老板娘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在十月初抵达这里的,随后到处寻找与伊舍伍德、弗雷德曼有关的线索。”
从老板娘的口中听闻这两个名字,西列斯才确信,这位奥德丽果然十分了解阿方索他们正在做的事情。
他静静地聆听着。琴多就坐在他的身边,同样保持着安静,并且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奥德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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