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的脚下,堆积的一摊鲜血透露出死亡的气息。
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这么悄无声息地就死去了。
在山洞口的黑暗中,走出现一个‘挤在行李箱中的怪物’。上半身是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已经被撑得七分八裂;下面则是一堆堆积起来的肉末,石头和灰尘;骨头在这对肉末上重组了,再加上行李箱的金属拉杆和其余的用于制成的金属结构,形成了怪物的新的胳膊和新的腿。很明显,这个怪物对自己的新‘肢体’用得非常熟练,刚刚那个刺穿心脏的步足,就是被磨得十分尖利的拉杆。
外面,是一圈已经架起了武器的工作人员。
变故来得突然,唐泽十分震惊。他看了一眼张哥,张哥正死死地盯着山洞。他不知何时已经把一把刀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示意唐泽别乱动。
唐泽看到他耳朵里塞着一个黑色的耳机一样的东西。
接着,山洞那边的人一齐开火了。行李箱怪物被打得退回了山洞中的黑暗,但外围的火力仍然没有停止,山洞中的黑暗凝滞了几秒,一个速度极快的生物猛地冲了出来,它跳跃到了一个对于人类而言不可能的高度,但是很快,火力也集中攻击到了它的身上,空中血肉横飞,子弹砸碎血肉,击穿钢板,它被打得掉落到了地上,速度变慢了,但是它又在地上开始以一个非常令人不舒服的姿势开始爬行,由于它还保留着一部分‘人’的结构,作为一个‘人’,这诡异的姿势能让见识最广的旅行者也吐出来,它迅速来到了一个武装人员的身旁,那灵活的骨头和支架像手臂一样,先是撕掉了他的腿——唐泽听到一声很快就消失了的哀嚎——接着撕掉了他的头,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来。
在这一系列动作中,围绕着它的火力仍然没有停止,在它把下一个人撕裂之前把它打成了一个架子。血肉全部打没了,火力暂停,在接下来的十秒钟唐泽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场景:行李箱怪物的血和肉又开始生长了,那些被击打下来的飞沫,像是有生命,有意识的虫子一样,纷纷又重新聚集到了那个骨架上。
这东西,简直就跟永生差不多啊!
但是那些工作人员似乎对这东西见怪不怪了,事情进行到这一诡异恐怖的一步,对他们而言倒像是工作的收尾部分。他们迅速开始处理,而张哥也放下了那种完全戒备的姿态,只是皱着眉看着山洞。
“实弹有效...”他听到张哥低声说,“不在这里。”
研究所的人沉默而安静,在这十秒中用一个半人高的金属盒子将这个‘骨架’装了起来,接着一群人秩序井然地将剩余地血肉分装了起来。大大小小的盒子被送上吉普车,那是唐泽所见过的,闪烁着类似钛合金的光芒的金属盒子,上方刻印着ZS的标志。
五分钟之后,尸体也被带走了,所有人继续开始工作,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哥,那是...”
“那也是一只僵。”张哥表情有些沉重,他略微按住了耳朵里的黑色耳机,“实弹有效,属于弱辐射范围,山洞次序后延!优先搜寻河道!”
他思考了两秒,又说:“辐射范围应该很广,问题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我们必须立刻找到污染源!”
第105章 夜(1)
一整天忙忙碌碌。无论是警察还是研究所都一无所获,暮色仍然照常悄悄降临了,天空中燃烧着烂漫的火烧云,一大片火红的、橘红、金色的云朵铺在西边,占据了大半天空;而另一半,却是沉沉的黑云,黑云霸道地占据了低云中云和高云的空间,由上到下堆积成了一个巨大的厚厚的云塔,压在头顶。
黄昏在有些文化中被视为生和死的交界,百鬼从这个时间开始游行,白天和黑夜在这个时间变得模糊。而这时间如此短暂,太阳一眨眼间就西沉了,交接的时间过去,夜色完全执掌了大地,研究所的工作仍未停歇,随着工作重心的转移,唐泽和张哥也跟随着来到了河道。
有人死了。
唐泽一直想着那具被钉在岩壁上的尸体。
那是死了吧?穿着白大褂的人沉默地聚集上去,简单做了检查,就把这个软绵绵的躯体抬到了车上。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对任何人的情绪和工作产生影响,难道是那人没死么?怎么大家都表现得这么毫不在意?唐泽一抬头,已经到了水边,黄昏已经过去,远处的夜色浸入河水,拂来凉风。
滨泽市是一座水城,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水、小溪分布在这座城市。夜晚的水边总是让人心生畏惧,黑乎乎的水面和自河面而来的凉风总是会使人感到恐慌。但是这场景在这里并没有出现:吉普车、大卡车、挖掘机以及唐泽叫不上来的设备整齐排列,车灯把黑夜切得七零八落;岸上摆放着大型抽水泵、浮筒;身穿橘色施工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走来走去,仿佛误入某工地施工现场。
唐泽正震惊于这行动力的时候,张哥又问了:“能感觉到什么吗?”
闻言他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感觉不到什么,只有一种在立交桥那里相似的感受,非要说的话,似乎确实是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真要下一个断言,确实令人犹豫,这种模糊的感觉,指尖一碰就散了。
他仔细感受着,答案还是摇头。
他问:“污染源是在河道吗?”
张哥轻轻点头:“山洞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河道了。你看——”
他指了指一群穿白大褂的人。
唐泽一开始就注意到这群人了,那看样子是做检测的,拿着几个样式奇怪、颇具科技感的同时也有些滑稽的工具。
张哥接着说:“根据他们的检测结果,以及警方提供的对案发现场的分析,最终确定河道的可能性最大,这是结合多方资料得到的...不过也无法确定,也有可能是做无用功。”
他说:“最有利的证据,其实还是‘变成僵’这件事。我们只能通过尸体在这附近变成僵这件事,来推断污染源也在这附近。实际上,污染源的辐射范围有多广、尸体最终是不是被水冲到了这里,都是无法确定的。”
穿着各式各样工作服的人们在有秩序地忙碌着。穿白大褂的、穿施工服的、穿作战服的...所有人都忙碌地工作着,高处和低处的施工照明灯都打起来了,强光照得所有生物都无所遁形。在这样的亮度下,人手一个的强光远射手电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强力抽水泵气体开始工作了,噪音弥漫在这个空间。
*
老刘今儿晚上十点拉了个大单,从城西边拉到城东边,送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打算就此收工回家。
跑的,挣的是辛苦钱,吃饭不规律,大晚上老刘饿得够呛,收工了满脑子想着回家泡袋面煮个蛋,思考着家里冰箱那点菠菜还剩没剩,昨天到底吃完了没有,没吃完洗两把一块煮了,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想着,嘴里跟着车载收音机哼着歌,就这样开着开着,突然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仿佛被人往脑袋顶敲了一下,老刘一下子脑袋一震,松弛的精神猛地集中起来,往外面一看,街上黑洞洞静悄悄的,街道旁全是一望无际的荒地和田地,没房子没建筑没人气,往远处看了偶尔能看见一个小钨丝灯泡,照亮一间小房子的轮廓,那是种田的人看田住的。这一道,别说活人了,连光都没一星半点,只有一辆出租车的车灯照耀着,与其说是刺破黑暗照亮了路,不如说是有气无力地传过去然后被黑暗吞噬了。
一看导航,到了下城街了。
开出租的谁不知道下城街啊,一般司机都不想到这条路上来拉客,地方偏,人少,别的地方这阴森森的,那可能确实有问题;这地方阴森森的,那才正常,这段过去就好了。
心里稍微放下来一点,但还是犯嘀咕,怎么开着开着来下城街了?
下城街,不是什么好地方。出租车车主人多嘴杂,跑的难免遇上点怪事,哪儿都有些说法,但是到了这下城街,怪事尤其多,什么收了一张软趴趴的纸钱,什么拉的客人没有腿,什么后座全是血,什么小孩突然趴到车窗上,什么一路上有个白衣服长头发的在车窗外面追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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