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胡子拉碴,头发很长很乱,遮住了半张脸。
但唐泽还是认出来电视上的主角就是这个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只不过状态很不一样。本来唐泽觉得这个中年男人就憔悴的,没想到这已经是比较好的状态了,画面上的那个,更加的颓废,屋子背景十分脏乱,男人的眼里没有一丝神采。
每一段视频都很短,唐泽看不懂手语,但他能感受到这是在做记录,视频日记之类的东西。
每一个都很短,而且男人发呆和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接着是一段完全是雪花的视频。
伴随着极大的杂音和时不时闪动的画面,在这一跳一跳的画面里,这个男人沉默地拿出一根绳子,然后挂在房子的正中间自尽了。
随着画面的播放,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也开始剥离,简单却温馨的居所一片片掉落,取而代之的是潮湿逼仄的房间,十分阴暗,到处都是霉点和生活垃圾。
而地上躺着的大哥也早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头发混乱,舌头拉得老长,吊死鬼的模样。
唐泽看得太阳穴突突跳,一路上遇见的全是鬼,这真不是一般人能抗住的。
看视频里这个老哥的生活状态,应该是个聋哑人,而且生活比较困难。自杀后,来到了这个地方?
看他们刚进门的时候,这个房间的摆设之类还算不错。大哥虽然还是一脸青黑十分憔悴,但也比这个趴在地上的吊死鬼好多了。
唐泽开始认真思考,说不定,这里对于那些死去的人而言真的是天堂?
这些人生前或多或少都经历了许多人生的艰辛,死后如果能在这个鬼楼换一种形式生活,也算不错。
但是,唐泽又隐约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大哥至今只是趴在地上没有上来攻击他们,和之前遇到了小孩和女孩都很不同。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张哥还在看着电视机,他把画面调到中年男人自杀的那一段,反复地观看着。
唐泽也凑过去,张哥对他说:“你看镜子。”
不看不要紧,一看唐泽惊出了一身冷汗,在镜子里,除了大哥的身影,还有另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本来他以为中年男人是把摄像机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桌子上取了绳子,但是通过镜子,他发现那根绳子是另一个人递给他的!!!
可惜,影像很模糊,他们只能获得当时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信息。
和其他两个房间一样,等他们又离开,再次敲开这个门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不过,这个大哥好像对他们并没有攻击性。
唐泽试着和这个人交流,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天快黑了。”
中年男人突然说。
“什么?”
唐泽站在门口,向楼道的窗户看去,果然,外面看起来更加深沉了。
“天黑了就会怎么?”
唐泽想要继续和他交谈,可惜,中年男人关上了门,再也敲不开了。
商量过后,两个人还是打算先回房间。
打开门之后,唐泽头上掉下来一个水杯,要不是他身后敏捷,这时候脑袋都开花了。
“什么情况?”
卧室里闪出来一个人影,是凌厉举着一个凳子出来了。
“你醒了?”
“怎么是你?”
两个声音一起响起来。
*
“所以你醒了有一会儿了,那水杯是你放的啊。”
凌厉说:“我怕有坏人进来。”
唐泽无语了:“你那一个破杯子能把坏人砸死吗?还举个凳子,打算拿凳子砸死他啊。”
“就等他被砸懵的时候再拿凳子砸啊。”
唐泽说行,还挺有自我保护意识。
凌厉说:“这到底是是哪儿?我就记得我走了进来,然后好像晕倒了,一醒来就在这里。”
“这就是中远公寓。我们是在楼下房间里发现你的,一开门你就在地上趴着。这个记不记得?能想起来吗?”
凌厉似乎对那个房间有一些畏惧,神色有些异常:“不。好像...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儿到底是哪儿?怎么我从窗户往外看什么也看不见。”
唐泽也看了一眼他们房间里的那扇窗户,不注意还好,注意到的话,外面灰蒙蒙的,而且盯久了眼睛会刺痛。他说:“谁知道啊?不是都不让你过来吗非要跟过来。”
凌厉不说话了。
过一会儿,他又问:“可是这儿到底是哪儿啊,我明明记得我回家了。”
“这儿就是你家,”唐泽说,“不过我们...可能是在更深处的地方吧。”
凌厉糊涂了:“平行空间吗?还是我还在幻觉里?”
唐泽说:“我也不知道。”
凌厉坐着沉默。
他好像还处在恍惚中,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好像记得我看见我妈妈了。”
“在那儿看见的?”
这样一问,凌厉好像又迷惑了。
唐泽也不逼问他,毕竟刚发了高烧。他简单地说了一下他们在这栋楼里其他居民家里的的发现,凌厉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这里根本不是现实世界里的楼?”
唐泽点点头。
“按照你说的,其他居民是奇怪的小孩和会变成怪物的女孩?难道楼里住的,全是...”
他不想说出那个字。
唐泽哼了一声:“臭小子,害怕了吧,后悔了吧。”
凌厉皱着眉:“是有点儿吧,但是不后悔。这有什么的?”
“还这有什么的?!”唐泽无语了,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班主任面对问题学生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了,“这儿这么危险,你一个马上就要高考的人,来这儿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在店里等着?你就不怕小命没了?”
凌厉似乎很不想理他,冷冷说:“有什么好怕的。”
“...”
真不愧是大晚上看恐怖电影休闲娱乐的人。
“我们能出去吗?”凌厉喃喃地问。他眼神里面还有游离,就像刚睡了一下午才起来的人一样。
“刚不是还不怕吗?现在又怕出不去了?”
凌厉的头突然钻心地疼,一阵一阵的耳鸣又在他的脑子里响动,一瞬间在外面时候那种恍惚的焦躁和不安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在他身上。他很快地捂住了头,但是幅度很小,没有让别人突然注意到他出现的异常,这是他在学校里经常犯病之后所习得的要领。他低着头克制着自己,用力捏着手指尽力要求自己别说话,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冷冷地说:“你烦不烦?”
话刚一出口,凌厉就自己先愣住了。
他以前经常这样,因为疼痛和焦虑而性情大变。骂人,打架,冷漠,不耐烦都是常态,但是从进入那家咨询所后,他就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种状态远离了他。
可是在刚刚那一刻,就好像被什么人按下了开关,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以前。
就好像本来躲开了危险,他藏在了什么地方,有什么人把他重新又扔回到了狼群中。
是因为这里又让他觉得危险吗?
可是明明前一秒他还觉得无比安全,甚至比在咨询所的状态还要好。他觉得温暖,舒服,什么都不用思考...
就像...
就像泡在羊水里?
凌厉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而那种尖锐的疼痛和耳鸣,以及伴随着这些身体改变一起出现的,巨大的惊恐和害怕,那种察觉到自己暴露在厉鬼视线下的感觉,也是只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凌厉说:“我觉得这里很危险。”
但是他声音太小了,只是动了动嘴唇。
这是一种潜藏在舒适下的危险。
他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也不在乎这句话有没有被听到,太舒服了,舒服得他只想睡觉。
他很快就觉得眼皮沉重地打起架来,躺在床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
唐泽被呛了一句倒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他是一名社畜,又不是随便就要砍人的黑社会大哥,很擅长察言观色为人大度见风使舵祸水东引等等一系列社畜生存小窍门,而在这些小窍门之中,唐泽更是把‘为人大度’四个字实行地出神入化,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唐泽都能犹如老僧坐定,淡然静观佛祖拈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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