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桥凝视了门板两秒,或者说,是隔着门板凝视着屋内的那个人。
两秒过后,他便果断移开目光,朝着宅子的大厅走去。
有管家的态度在,所以这些入侵者几乎是被当做客人一样接待进来的,还有佣人引路。
陆星桥刚露面,视线便被大厅里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吸引走。
那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男人,穿着白大褂,乍看像个医生,但看他仪容又与医生这种职业毫不相干。头发狂放不羁的乱翘着,下巴有层浅浅的胡茬,戴着黑框眼镜,手上夹着一支烟。
对方看到陆星桥也微愣了一下,下一瞬便弯唇笑开。
仅仅是这一个表情,这胡子拉碴的的脸便瞬间生动起来,他眉目疏朗深刻,隐隐有些上了年纪的暗纹,此时笑起来,突然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风.流——这男人只是邋遢,拾掇拾掇还是一个美男子的。
可面对这样一张脸,陆星桥却仿佛应激一般的露出了自己的利爪。
男人脸上的表情更生动了,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蔑视与戏谑并存,就好像一个虐狗爱好者抓到了一只曾从他手下逃出的流浪狗——高高在上的傲慢配合着堪称卑劣的愉悦,带着“你到底还是栽回了我手里”了嘲弄。
男人并不是独自进到这所宅院中的,此时在大厅里的除了他与陆星桥,还有大约二十来个孩子,这些孩子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也只有十五六,有的穿着小裙子抱着小兔子,还有的纹身烫发像个小流.氓,乍看与常人无异
可在陆星桥出现并且散发敌意时,他们每一个的眼睛都变成了一双红色竖瞳,眼睛散发着红色的诡异微光,仿佛夜行的猫。
那眼睛与项今歌相似,又不相似。
无论何时,项今歌的眼睛都是清明的,但这些孩子的眼睛仿佛一潭死水,几乎看不出有自我意识。
他们都是蓝天研究所的产物,某种程度上算是稍微成功一点的实验体,和郁凌林在火车上抢来的那个孩子是同一种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个孩子还是婴儿,而这些人已经不是了。
那胡子拉碴的男人叼着烟屁.股,嘴角扯开一抹笑,“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陆星桥并没有回答,他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仿佛一只发了疯的狼崽子一样朝着男人扑过去,指甲疯狂暴涨,眼神中也有着浓得散不开的戾气。
只是陆星桥还未近身,便有三五个红瞳小孩一起聚过来挡在了男人前面,几人缠斗成了一团。
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后面悠哉的笑道,“阔别多年,这就是你见到父亲的反应吗?不孝顺。”
话音刚落,陆星桥的兜帽被人掀开,那张和陆星河一模一样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情绪几乎失控。
应激的猫儿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用虚张声势掩饰着骨子里的恐惧,与此同时,愤怒也如滔天巨浪一般掀起,半点做不得假。
男人:“你哥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不说还好,一说陆星桥攻势更加疯狂。
陆星河便是陆星桥的逆鳞,摸不得,碰不得。
说到底,陆星桥并没有在这男人手底下吃过苦头,那些非人的折磨都是陆星河受的。
但陆星桥,感同身受。
.
此时远在王庭的项今歌并不知郁凌林那边发生了什么。
女王临时被侍卫官拉走,据说是有急事需要处理。
离开丈夫与养子的蓝英楠瞬间恢复了女王的威仪,端庄威严,不怒自威,在面对与王权相抗衡的军部时,她向来都是这副模样。
女王去忙自己的事情,此处便只剩下了项今歌与王夫相对。
王夫之于项今歌,与其说是养父,倒不如说更像良师益友,这个男人很博学,也很有手腕,若不是为情所困,只怕他在帝国会有更大的建树。
总有人认为王夫为了女王抛弃了自己的事业是因小失大儿女情长,但王夫本人似乎并未计较过这些,按他的说法,每人心中都有一杆仅限于自己适用的天平,有些事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也只有自己才有评判资格。就像这世上确实爱金币的人更多,但也不能因此就说舍弃金币选择虚无缥缈的信仰和理想的人便是错的。
某种程度上,项今歌的婚恋观与对待爱人的态度有些受王夫的影响,这个男人在女王面前永远毫无底线。
项今歌与王夫聊天,这男人也是三句不离蓝英楠,项今歌实在听不下去,方才接了一个与蓝英楠无关的话题。
他问王夫知不知道这么一个人,身上携带沉睡者之心,身为变异种却没有精神领域,他的精神体似乎是自己的第二人格。
项今歌:“我总觉得这人似乎给我留下过什么印象,但我始终想不起,只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接触过研究所的一些资料,怀疑是那时接触过一些讯息,但未曾细看——研究所的事,您比我清楚。”
在军部入主研究所之前,研究所是王权下的产业,女王手上很多产业都是由王夫柯天蓝打理的。
柯天蓝饮了一口面前的红茶,不咸不淡道,“我倒是确实知道这么个人,只是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项今歌:“游历遇上了。”
柯天蓝:“你知道现在蓝天研究所大部分研究项目的主事人是谁吗?”
项今歌:“左家的人?”
柯天蓝:“也没错。那人叫做陆斯宇,左家的狗,是个想要造神的疯子,他借用半神精神体和沉睡者之心的力量相结合,代替精.子与卵.子,以此创造生命,并希望这个生命生下来便是十阶,也就是神。”
项今歌听到这里有些发愣,郁凌林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就是他的破碎精神体与沉睡者之心力量意外相结合而形成的。
原来在郁凌林身上发生的意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例。
柯天蓝:“那人是黑山羊教会的信徒,在得到左家赏识之前就已经小有名气,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用自己的亲生孩子,向邪.神献祭。”
如果说白鸽教会是整个帝国最大的正向的教会,那黑山羊教会便是整个帝国最大的□□组织。他们信仰的神明黑山羊,是一个有着四只羊蹄的巨大而混沌的怪物,传言祂有着黑云般的巨大肉块和许多触手。
祂是这个末世中现身最频繁的邪.神,也最趋近于有理智的怪物,甚至有人预估祂的境界已经到了半神级,但没有人知道祂的前身是谁,也不知道祂是何时进化失败异化成了邪.神。
但因为其现身极为频繁,而且会切实赐予信徒以力量,所以黑山羊教会的规模几乎与白鸽教会不相上下,只不过如此庞大的□□组织,自然不可能立于阳光之中,他们学会了将自己藏于阴影。
当然,这个神秘的□□组织也是藏污纳垢所在,收容了许多像陆斯宇那种疯狂的怪人。
“陆斯宇信仰黑山羊,并且将自己的儿子亲手献给黑山羊,企图换取造神的启示。”说到这里柯天蓝停顿了一下,插.入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献祭仪式的吧?”
于很多□□献祭仪式而言,重要的不是流程,并不是你需要严格遵守约定宰割祭品多少多少刀,也不是你一定要遵循什么准则让祭品沐浴更衣——重要的是痛苦,方法不重要,邪.神会被痛苦且挣扎的灵魂吸引,祭品越痛苦,邪.神降临的概率越大。
所以为了让祭品痛苦,献祭者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柯天蓝:“据说陆斯宇的献祭成功了,邪.神降临在他的儿子体内,留下了启示,但意外是他儿子幸运的没死,反而自他儿子体内诞生了另外一个自我——新生的‘我’杀光了整个祭坛的人,拯救了本体。”
“陆斯宇是那场献祭活动的唯一幸存者,自那之后他的儿子便消失了,陆斯宇借着邪.神的启示开始了全新的研究。并且得到了上任左家将军的赏识将其收入麾下,后来更是送入了蓝天研究所,现在是蓝天研究所大部分研究项目的主事人。”
陆斯宇进入蓝天研究所也开启了许多惨无人道的试验,疯狂且纯粹,他并不嗜杀也不是痴迷于虐待,他只是醉心科学且对生命没有敬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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