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顾沨止低低的笑了一声。
这时头顶传来卫殊关切的呼喊声,一声远一声近:“阿沨!!小盛!!!你们怎么样!!!听得到吗!!”
“在这里!!!没事!!”顾沨止大声道。
两人手脚并用的从地上坐起来,掸着身上的积灰,屡屡咳嗽,那厢卫殊背着黑人女孩从几块石头的缝隙之间艰难的钻过,他看起来大体还无恙,只是衣服上有几处刮擦的破口。
“彻底没路了是吗!”他说。
“不急着下定论。”顾沨止说。
他与盛欢一眼会意,各自四下翻找,盛欢弯腰费劲的搬开几块石头,忽然间感觉脊背上一阵阵发凉,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像在被什么狠狠的瞪着似的。他猛地回头,入目是两块横亘着的石板。
石板和石板之间留有一指宽的缝隙,缝隙里不透光十分幽暗,但即便是如此,盛欢依旧看见了藏在后面的一只眼睛。
他悚然一惊,随即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愤怒,是那种被鬼祟侵犯了的羞恼感,他一步上前,狠狠的将那两块石板用力搬开,后方似是有什么东西连续倾塌,“轰隆隆”的闷响碰撞连成一片,引得顾沨止和卫殊双双回头。
“开心!”
“小盛!”
“我没事。”盛欢站在原处,喃喃道:“你们快来看……”
顾沨止奔将过来,他站在盛欢身畔,放眼一看,也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盛欢扒拉出来了一条完好的通道,方向是朝上的,但这并不是他们正在关注的重点,而是在这条通道前几米的地方,有一座纯黑的雕像。
这雕像大约一人多高,材质非金非玉,却十分坚硬,不然不会在坍塌的过程中被碎石频繁击打也毫无损伤,长条形的躯干凹凸不平,雕的十分粗糙,从各个位置都支棱出一些古怪而不匹配的部位,譬如背后长出的短小的人手,腰上鼓出一片鳞甲,而头顶又有两片硕大的猞猁一样的耳朵,这些诡异的部件组合在一起已然是十足的抽象,偏偏最上端是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眼鼻俱全,也正是因为这过分逼真的眼睛,藏在石板后方才会让盛欢生出一种被窥视的错觉。
“小东西长得真别致啊……”卫殊迎上来,由衷的评价道。
“我见过这雕像。”顾沨止却忽然道。
“什么?”卫殊诧异的回眸看他。
“其实我这次的任务并非是捣毁汤姆·汉斯的集团。”顾沨止垂眸深思道:“这只是顺手之劳。”
“哈?”卫殊诧异道:“那你的初始任务是什么?”
“是为了黄石国家公园的山火。”顾沨止说。
“哦,我之前听说了。”卫殊恍然道:“那场山火中间扑灭了四次,但都很快复燃,前后加起来足足烧了一个多月,是异种作祟么?”
“我们起初都以为是什么喷火类的或是高温系的异种。”顾沨止说:“我们甚至带足了制冷系和水系的传奇武器。”
“然后呢?”卫殊追问道。
“什么也没有。”顾沨止说:“山火也很快就被扑灭了,我们搜遍山头,只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许多这种烧焦了的黑色雕像。”
“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盛欢道。
“一模一样谈不上。”顾沨止上下打量了一圈跟前的这东西:“只是材质和风格相似,都……很抽象。”
“可是这跟你突然变成汤姆·汉斯有什么关系?”卫殊奇怪道。
“我们在山洞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串坐标。”顾沨止说:“不是普通的坐标,而是梯轨的坐标。”
“梯轨的坐标?!”
“对,梯轨坐标的表现形式很特殊,往往只有基建部内部人员才能识别,我们联系了基建部,发现我们所处的地方确实恰好有一处他们遗留下来的纵向梯轨的入口。”顾沨止说:“我们揣测这大概是之前有同事留下来的线索也说不定,就让其他的组员先行回斯宾塞完结山火事件,我一个人使用这处梯轨抵达了坐标所在地探探情况,万万没料到,落地之后就在汤姆·汉斯的尸体旁边,他死了,暴毙在自己的居室里,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怎么死的?!”卫殊越听越觉得离奇。
“不知道,现场没有第二个人,也没有凶器和毒?药,苏格拉底扫描后怀疑他是心源性猝死,换言之就是熬夜熬得太厉害,心脏病突发了。”
“世界上会有这种好事?”卫殊道:“一个黑老大无故暴毙,还单单让你一个执行官赶上了,恰好顶替了他的身份。”
“我也觉得很不可置信。”顾沨止说:“可能我这个人天生运气好?”
“少拉仇恨了你。”卫殊“啐”了他一口,“我一点也不想听雕像的故事了,有逃生通道就抓紧时间走吧。”
“我也是,这雕像太丑了,让我感觉瘆得慌。”盛欢搓了搓手臂嘀咕道,他往后退了半步,忽然踩着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嘎吱”一声,他低头一看,发现脚后跟处有一片四分五裂的“玻璃”,后面连结着好多团簇的电线和电子元件,倒不像个纯粹的“玻璃”了,而像小半个破碎的LED屏幕。
第102章
这片废墟原本也只是维克托·卡拉尔自己打造的地下室,除了关押犯人之外就是堆砌一些没用的杂物,主打一个原始的脏乱差,并无太过精细的装修。
在这里出现一个LED屏幕还连接着繁琐的线路,未免有些格格不入。
盛欢愣了两秒,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该不会就是刚才维克托·卡拉尔录像设备的另一端吧?
他那头在直播虐杀黑人女孩,这头在播放。
可播放给谁看呢?
这地底下的空间里,除了这具古里古怪的焦黑色的雕像,好像也没别人了。
……总不可能是给这个雕像看的。
盛欢愣了两秒,随即为自己这荒诞不羁的猜想感到好笑。
“开心,走了。”顾沨止在前头冲他招呼。
盛欢“嗯”了一声,没再多想,紧跟上去。
四个人在晦暗不明的通道里行走,不知过了多久,跟前豁然开朗,有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几人略激动的加快了脚步,一猫腰钻出去,却发现四周布满了坍塌堆砌的碎石砖瓦,一具黑色的雕像伫立在左手边的角落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场面异常的熟悉。
几人的表情都略空洞。
“这真的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雕像么?也许……是另一个,只是长得有些相似。”卫殊狐疑道。
“不,是同一个。”顾沨止说
“可我确定刚才所有的路都是向上的,再怎么迂回迷路也不可能回到原地!”卫殊说。
“人过度作业后难免会感知错误。”顾沨止沉吟道:“为确保准确性,再试一次。”
几人复又钻进了地道的入口,片刻后,他们从这个口又钻了回来,卫殊的表情变得扭曲,他颤声道:“这不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世界上有所谓图腾,我一定会觉得是遇上鬼打墙了。”盛欢疲惫道,他“扑通”往地上一座,用力捶着大腿,“离离原上谱。”
他一面嘀咕,一面吊起眼梢去看那雕像的脸,凹陷的眼眶里没有眼珠,但微弱的光线打在上面形成一些浮动的反光带,乍一看竟与瞳孔的光泽有些相像,浮动着,给人以“注视”的感觉。
盛欢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角,心里莫名的不舒坦,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用力的搓了两把,抬头道:“唯一可以行走的路口却不跟外面相通,学长,现在还能怎么办?”他问顾沨止。
顾沨止没有立刻回答,他正屈着膝盖,歪着打量一处石板,而后他用手掌在上头拂了两下,低声道:“这里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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