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祁歪了歪头,极为复杂的情绪在眸底涌动。
怪物不知所措地握紧了焚天剑。
祂有一万个瞬间想要毁灭江与临,就有一万零一个瞬间更爱他。
焚天冷漠道:“如果你废除了他的异能,屠戮了他的同族,他仍对你心存眷恋,不忍对你痛下杀手,那他的爱才有几分可信了。”
御君祁脑海中一片混乱,耳边焚天的声音时远时近,却又无比清晰地钻入意识中,不断教唆着他,怂恿着祂,煽惑着祂。
情绪如同黑夜中卷起的飓风,疯狂反噬消磨着理智。
焚天在御君祁耳边低语道:“你为他舍弃了你的神位、你的王朝、你的族群,你的尊严,可他舍弃了什么呢?”
御君祁呼吸微窒。
焚天讲出那个二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他舍弃了你。”
御君祁眼中一片血红,胸腔内戾气暴起,几乎压制不住。
焚天低低笑了起来:“强者才能免除被抛弃的命运,想要占有他必先摧毁他,去吧,孩子。”
*
眼前场景倏然转换。
御君祁不记得自己如何回到的巢穴,也不记得江与临正在做什么。
祂只记得自己提剑刺去时,江与临困惑的眼神。
焚天剑暗芒涌动,炽烈冲天。
强悍的气焰在狭窄空间内轰然迸涌。
神级怪物全力一击,裹挟着不可违逆的浩荡锋芒。
所向披靡,难以抵挡。
江与临也根本没想过要挡,他对御君祁毫无防备。
红光一闪,焚天之力破开磁场,剑尖穿过血肉,刺入小腹。
一寸、两寸。
好凉!
不是焚天剑的温度,焚天剑是热的。
是江与临的异能。
幽蓝暗芒闪烁,寒冰气息随着伤口汹涌而出!
这种感觉极其熟悉,前世自爆晶核之前,寒冰能量便是这般瞬间急遽,又顷刻溃散。
焚天剑的目标是他的异能晶核!
江与临抬眸看向御君祁,眉梢蹙起一道弧度。
焚天之力逼近异能晶核,晶核剧烈颤抖,撕裂灵魂般的疼痛瞬间侵袭。
寒冰气息自发在掌心凝结,化为一柄长刀。
江与临皱了皱眉,虚握刀柄,却没有举起,只是静静瞧着御君祁。
御君祁却没有看江与临,目光落在寸寸没入焚天剑上。
正在此时,江与临手腕镂空的金属球中传来一声虫鸣。
应声虫?!
御君祁被焚天控制了?
江与临再无犹疑,利落地抬起寒冰弯刀,割向御君祁脖颈。
与此同时,焚天剑深深刺进江与临小腹,只要再送入半分,异能晶核必碎无疑。
可就在剑尖抵住晶核的一刹那,御君祁忽然间心痛如催,猛地敛步后撤,将剑拔了出来。
寒冰弯刀倏忽落下,劈在御君祁颈侧。
血花迸溅的瞬息,冰刃遽然消散,化为一蓬晶莹雪沫,飘散于空中。
飞雪漫天,霏霏散落。
刺目的鲜红倒映在彼此眼瞳。
他们操戈相向,又都在最后关头霍然收刃,束手就擒。
空气里满是血腥气。
江与临轻咳一声,抬手抹去唇边溢出的血丝。
御君祁楞楞地看着江与临的脸,忽然扔了剑,转身消失在虚空中。
江与临没有追,也没力气追。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腹部伤口涌出,身体仿佛一点一点被抽空。
剧烈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影随形,眼前世界逐渐扭曲模糊,色彩层层褪去,只剩下灰蒙蒙的轮廓。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江与临眼前一黑,缓缓向后倒去。
*
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雪白刺目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间。
这里是……医院?
江与临头疼欲裂,浑身像是被剧烈碾过,连呼吸都引动阵阵刺痛。
“你醒了!”
齐廷按响呼叫铃:“来人,江与临醒了。”
江与临撑着手起身,声音嘶哑:“我这是在哪儿?”
齐廷一边摇起病床,一边回答:“中心基地医院,你被刺伤后大量失血,已经昏迷三天了。”
江与临靠在床头,每次吸气都牵扯到伤处,只能极力放缓呼吸:“你救了我?多谢……可你不是融合者吗?怎么能进入中心基地。”
齐廷笑了笑,朝江与临伸出手:“江指挥不必客气,正式介绍一下,我隶属于军委83师,是秘密行动营的特种兵,受组织委派潜伏在歧矾山,保护您是我的任务。”
江与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军委83师?我和军部没有交情,你接受的是谁的指令?”
齐廷犹疑道:“我……这是军事机密,我不能说。”
江与临目若寒星,冷冷地注视齐廷:“是保护?还是监视?”
齐廷:“这……”
“你不要为难他了,是我派齐廷去保护你的。”
江与临循声看去。
病房门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是谢闻川,紧接着是一位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肩章绣有金色松枝加三颗金星,代表上将军衔。
齐廷站起身,叫了声:“爸。”
江与临目光越过谢闻川,落在穿军装的高大男人脸上。
齐将军?
等等,这位齐将军是齐廷的父亲,齐廷是齐玉的堂哥,所以这个齐将军是齐玉的……大伯?
“这位是中部战区司令员,齐振杰,”谢闻川介绍道:“齐将军,这就是异监委的初代指挥官,代号Joker,江与临江指挥。”
齐振杰微微颔首:“江指挥,久仰,我这次冒昧前来,是有一件事想同你核实,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江与临和齐家唯一的关联就是齐玉,而齐廷又隐约知晓御君祁和齐玉的关系……
这样想来,齐振杰要问什么并不难猜。
江与临点点头,说:“您请讲。”
齐振杰开门见山:“我二弟家有一独子齐玉,六年前死在了M国的某间地下研究所。一年前,异监委成立特别行动组,江指挥和一个名叫齐玉的临时特工是该组唯二两名队员,今年五月初,特工齐玉的录用审批表递交组织部,他的身份证号、户籍地、毕业院校还有简历和我二弟的独子完全吻合。我想问江指挥的是,特别行动组的这个齐玉……到底是谁?”
江与临轻笑一声:“齐将军查得这么清楚,您儿子又在歧矾山卧底了那么久,这个齐玉到底是谁,还用得到向我核实吗?”
齐振杰严肃道:“当然。”
江与临后背靠着床头:“好吧,是神级怪物,御君祁。”
齐振杰和谢闻川对视一眼,即便心里早有预料,但真从江与临口中得到消息的刹那,仍是难掩震惊。
谢闻川饶有兴致:“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我真不敢相信向来秉公无私的江指挥身边会跟着一只怪物。”
江与临面无表情:“祂的入职手续是我做的,这件事和我大舅无关。”
谢闻川唇角扬起浅浅弧度:“江指挥多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完成老友心愿,并非为了获取政敌丑闻,不过话说回来,能够驱使一只神级怪物为己所用,也算不得丑闻,按照我对老钟的了解,应当好好宣传一番才对。”
江与临捕捉到话中重点:“什么老友心愿?”
齐廷见几人说了半天光是相互试探,并未说到关键,心里实在着急,忍不住开口道:“是我二叔,也就是齐玉的父亲。”
江与临:“齐玉的父亲怎么了?”
齐廷沉痛道:“二叔患了绝症,是肝癌晚期,医生说可能只有一年时间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还活着,肯定会很开心的。”
江与临眼帘微垂,盯着手上的输液针:“肝癌晚期?你之前不是还说他要结婚了吗?”
齐廷说:“是啊,正是因为患了癌症,才看开很多事,新二婶与二叔相识多年,这次也算患难见真情,二叔想在死前给她一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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