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是西国的领地,曾为白犬和同类大妖一起执掌。
然而数千年过去,狐妖因耽于情爱而式微,豹猫因欲壑难填而被逐,唯剩白犬日益强盛,成为西国的霸主。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西国以白犬为主导,其余大小妖族皆为拥趸。
但,境世界再大也不是西国的全部。
缘一仰头,通透世界穿过重重伪装勘破幻境,直刺白犬王族所在区域的“里”。
据说,那是一处由珍珠开凿的里世界,位居云巅之上,涵盖整片天空。是白犬王殿的所在,也是西国至高权势的象征。
豹猫一族曾多次想把白犬拽下云端,可惜对里世界束手无策。要不是十年前的藏马破开了结界,西国绝无可能受创,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果然,能重伤自己的只有自己人……
缘一随藤犬兄弟飞起,往云上城而去。他放眼往下看去,入目是大片美景,而妖怪的大城藏匿其间,与人类的大城同样喧嚣。
怪不得兄长对他的犬山不甚在意,爱来就来,想走就走,半点没尊重幼崽领地的意思。
却不想,犬山放在西国疆域只是一亩三分地,杀生丸是真不会放在眼里。
底蕴深厚啊……
缘一如是想:“西国好大,一定住了很多白犬吧。”
隼斗:“除了凌月王和子间教养孩子的白犬,没有别的白犬了。”补充道,“西国容下杀生丸大人刚好,再来一只成年白犬,肯定要打起来。”
缘一:……
这么大的地方,只能容一只成年白犬?
随着云上城的接近,缘一的三观被持续刷新。唐风殿宇,九百台阶,金玉亭台,庭院缤纷……他犹如一只乡间土狗,对踏入豪华狗舍感到万分不适。
且,云上城的气息特别好闻,虽有些驳杂,但让人倍感亲近。
或许,这就是根植在血脉深处的感召。
只是,藤犬兄弟脸色有点难看。
“都回来了,大妖的气味好重。”泷龇起牙,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想打架,把他们赶出去,太重了味道!”
“别乱叫,泷。”隼斗身上的妖纹变浓,“这让我想揍你!”
“别以为你是我兄长我就不揍你!”泷回吼。
成年犬妖的味道满是侵略和进攻,他们能喜欢才怪。不仅如此,犬妖气息的摩擦会引起好斗的情绪,不分出胜负不行。
于是,藤犬兄弟把他带到凌月王面前就立马告退。
不多时,据说是“演武场”的地方传来轰鸣声和血腥味。
缘一:……
所幸,他还记得自己该做什么。
缘一托着木盒,见到了兄长的生母凌月王。
彼时,那名姿容绝色的大妖端坐在王座之上,穿着华丽的蓝紫色唐衣,拢着雍容的白色绒尾,正擒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眯着金眸看向他。
白发金眸,额生月牙。脸颊两侧各有一道妖纹,颜色艳丽,使她的大气之美平添了几分妖娆,当真风华绝代,美如月上辉夜。
兄长,与他的生母长得极像……
【月曜一支的白犬,那就是喝露水长大的仙女。】
缘一忽然懂了。
“疏忽问候。”缘一不知道该喊什么,只能称呼道,“王?”
凌月唇角一勾:“走近一些。”
缘一拘谨地上前几步。
“再近一些。”
缘一有点踌躇,但还是依言更靠近了点。只是,一双犬耳耿直地竖起,满是警戒的样子。
凌月好整以暇,声音带上了埋怨:“哎呀,是我长得面目狰狞,你害怕被我吃掉吗?为什么不走得更近一点呢?”
缘一:……
他是万万没想到,兄长的母亲是这样的性子。
似乎比兄长还要难揣摩……
缘一终是上前,在凌月的暗示下靠近她的王座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端庄大气的女王含笑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犬耳,揉揉、扯扯。
“真是可爱的孩子。”多么好骗啊,只要哄一哄就过来了。
缘一:……
他还是后退了一步,把犬耳从对方手中解放出来。并奉上手中的木盒,说道:“这是带给您的手信。”
凌月泰然接过盒子,轻嗅:“紫藤花。”
“有心了。”
她收下了盒子,看向缘一:“那对兄弟应该告诉过你要做什么了吧,犬夜叉?”
缘一颔首:“代表白犬的祈祝舞,代表日曜支的比试。”抬眼,平视着她,“都不是,我为我自己而来。”
【我,为我而来。】
凌月一怔,旋即掩唇。她分明是笑着的,可眼神审慎:“你能做到哪一步?要知道,在同族眼里,你只是……半妖。”
她确实不想对一个孩子说出“半妖”,但她想试探他的心性。
要是他生气了的话,就说明他的实力还远没有达到能无视“半妖”这个称呼的地步。
如此,她不会给他安排超规格的对手。
“我是半妖,这是事实。”缘一坦然道,“但我不会输。”
“真敢说呀。”凌月拢起手,从王座上起身。她生得极为高挑,当她纵目远眺、敛起笑意时,冷漠的样子像极了兄长。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犬夜叉。”
“让我看看,你怎么‘不会输’。”
缘一认真道:“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缘一见到凌月王时,杀生丸正在打架。从回来之后,他一直被众多成年犬视为眼中钉。无法,他的体息很霸道,哪怕是纯粹路过一只成年犬妖面前,也像极了挑衅。
故而,年典尚未开始,他的战斗倒是早开始了。
这一打,就忘记了时间。
当他把黑犬一支的同龄强者摁在废墟里摩擦时,黑犬吐出一口血牙,笑得不像个战败者:“你很强,杀生丸。”
“可你的弟弟只是个半妖。”黑犬道,“听说那只半妖也要被拎出来撑场面,哈,日曜一支的血脉后继无人了吗?”
杀生丸:“你的实力还不配提那只半妖。”
“你在做梦吗,杀生丸?”黑犬放肆笑道,“你的父亲选择一个人类,早笑掉人大牙了。半妖就是半妖,难不成他能越过我的弟弟?”
“你今天对我做的事,明天就是我的弟弟对半妖所做的事。”
杀生丸折断了他的手,无趣地将之一脚踢开。
比弟弟,他会输?
“真是可怜啊。”杀生丸嘴毒起来天下第一,“你身为兄长,却要让弟弟给自己找回脸面。”他轻嗤出声,嘲讽全开,“我日曜一支的半妖再不济,也懂得自己打赢。你连半妖也不如,可悲。”
“你这小子!”
战败者们本想爬起来,奈何断了不少骨头,着实没力气再打了。
“我杀生丸居然与你们这群杂碎是同族。”杀生丸衣袖轻扬,脸色嫌恶,“真是对我最大的羞辱。”
精神与身体双重碾压,闹得一窝狗忿忿不平。
可惜,这时怼过杀生丸的犬妖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根本不知道缘一是何等恐怖的存在,更不知道真正的打击还在后头。
那时临近黄昏。
依靠犬妖顽强的修复力,一窝狗哼唧着从废墟里爬起来,维持着成犬的体面朝各自宫殿而去。
但行至半路,他们闻到了一股奇香。
满满的,全是大肉的肥美。混着骨头的气息,飘出令狗垂涎三尺的滋味。
“本族的厨子不错。”他们如是道,并等着开餐。
谁知,这一等就是许久,连香味都快散尽了,愣是没等来用晚食。当下,西国待客的宫殿中阴云密布,一窝狗认定自己被怠慢了,必须要个说法。
他们耿直地循着气息,不想在王殿的庭院寻到了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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