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补后,与原画师的成品区别不大。
威廉·莎士比亚对自己的手艺比较满意,不用去找小甜甜帮忙了。
中原中也站在旁边帮忙,低声道:“谢谢莎士比亚先生。”
威廉·莎士比亚说道:“你们不埋怨我乱创作就好,若不是听你们诉说经过,我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江户川乱步哑着嗓子:“不许偷听!”
威廉·莎士比亚不可置否,微笑地说道:“小心一点,不要再惹他伤心,底色掉光了的话,我也没有办法重新画一幅了。”
威廉·莎士比亚风姿摇曳地走出房间,表情瞬间丧了下来。
【我又要改剧本了!】
【第二个版本的《奥赛罗》都是错的!】
【第三个版本的《奥赛罗》应该是秋丝狄蒙娜和亚瑟·奥赛罗结婚之后,秋丝狄蒙娜见到对方的前妻,惊觉前妻的长相像自己的初恋,一问才知道初恋是保琳的哥哥,后者死亡,于是秋丝狄蒙娜在内心痛苦中被亚瑟·奥赛罗误认为出轨了他人,新婚之夜杀死妻子……】
脑补的故事,自然是怎么狗血怎么来,大家就爱看这一套。
威廉·莎士比亚哀叹,去看指尖上沾染的红颜料,他将未干的颜料涂抹到墙壁上,如同麻生秋也斑驳的血痕。
那叫一个令人心疼。
“将错就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对于爱斯梅拉达,我了解得太少了,当我替他嘲讽法国人的时候,却忽略了法国人再不好,那也是他无法忘记的至爱。”
“爱之深,恨之切。”
“我犯了一个简单的错误,制造了新的闹剧。”
威廉·莎士比亚坐在楼下,反省自己看热闹的习惯,手机上传来法国访谈的人物名单,赫然有维克多·雨果的名字。
“咦,波德莱尔没有来?来的另一个人是福楼拜?”
威廉·莎士比亚眼珠子一转,捂嘴笑道。
“好可怜的甘果瓦。”
巴黎公社的首领被扣留在国内,不能轻易出国,只能派居斯塔夫·福楼拜监督维克多·雨果的一举一动,提醒对方要在英国保持冷静。
威廉·莎士比亚伸了个懒腰,痛快地决定了之后访友的流程。
“我不写其他版本的《奥赛罗》了!”
“我要找雨果要《巴黎圣母院》的歌剧改编权!”
“爱斯梅拉达……就让‘她’永远在舞台上展现美好的一面吧。”
二楼,卧室里的画中人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泪,挤出勉强平静的神色,他在两个孩子隐含不安的期盼之下,迈出修长的腿,皮鞋稳稳踩在地面,容颜年轻俊美,一如还未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时候。
“麻生秋也”走出了自己的画像,推开了摆放祭品的桌子,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一同扑入“他”的怀里。
怀抱是冰冷的。
黑西装下是支离破碎组成的身体。
越是如此,两个人越是像是在拥抱回来看他们的父亲。
“对不起。”
麻生秋也的画像,无形之中替另一个自己对孩子们道了歉。
“呜呜——”
江户川乱步的手指一紧,眼泪脱框而出。
“乱步说,他接受了您的道歉!”
中原中也给激动得说不出话的乱步补充了回答。
“中也长大了。”黑发男人的皮肤上有许多伤痕,眉眼神似过去的模样,比之前见到太宰治的形象要好上几分,“会照顾哥哥了。”
中原中也闷声说道:“我一直都有照顾他,倒是您——”
蓝色大海般的眼眸上再次弥漫着雾气。
他后退一步,没有学日本人士下座的传统,而是重重地弯腰低头,勇敢地大声说出心里话:“这么多年,多谢您的照顾!”
江户川乱步胡乱擦拭眼泪,绿眸睁大,不敢落后半分。
“我也是!”
“秋也,我有听你的话,当一个好人,保护弱小,维护正义,没有再给福泽先生添麻烦了,我有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长大!”
“我没有异能力,我愿意当当秋也一样的普通人!”
江户川乱步朝他鞠躬。
异能力的梦,醒来了,这个世界遍地笨蛋,自己也是。
一家五口,三个孩子得到消息就立刻赶来英国,仅差兰堂。麻生秋也生前保护的幼苗,有在风雨中慢慢长大。
“麻生秋也”想要触碰他们的发顶,手终究是停下了。
这具身体就是颜料和尸块组成的。
他们也发现了吧。
仍然把“他”视作绝望死去的父亲,对他说着这些话,希望他可以在得知所有事情后获得内心的平静。
“这些书。”“麻生秋也”不忍看下去,转移话题,拿起了《地狱一季》,“你们阅读过吗?”
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为他七嘴八舌的讲解起来。
“《地狱一季》有内容跟《永恒》相似。”
“《巴黎圣母院》是雨果先生写给您的生日礼物,您生日的那一天,芥川龙之介也为你写了一本《黑之狂犬》。”
“快看,法国《恶之花》的修订版!”
“这本《莎乐美》的作者是奥斯卡·王尔德写的,具体不清楚,我看了跟您有一点关系。”
“我知道!太宰靠私底下的交易,让奥斯卡·王尔德写的作品。”
“这本是我的!我的!看我的小说《D坂の杀人事件》!”
“乱步,不要挤开我的诗歌集《往日的歌》!”
一阵阵朗读的声音飘出二楼。
日本的文学之家,莫不过如此,每个家庭成员都是有代表作的文人,以文学打开了他们生活的新道路。
“麻生秋也”没有去问为什么未看到兰堂的作品。
江户川乱步说道:“秋也,你交给了兰堂先生最难的任务,让他续写你的作品,他要用这辈子去写完它。”
“麻生秋也”的神情不变,温馨的气氛又多出一丝怪异。
“他”身上的森冷一闪而逝。
中原中也莫名害怕。
“秋也,我们回家好吗?”江户川乱步仍然在说话,看似没头没脑,脸色已经煞白,流露出祈求的胆怯之色。
“麻生秋也”温柔地看着两个孩子,轻轻地说道。
“我已经没有家了。”
“从兰堂原谅了魏尔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忐忑、担忧、恐惧统统化作了现实,八年的感情比不过四年的相识,他欢迎魏尔伦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呢。”
“他说的是真心话,我听得出来。”
“所以我发誓,再也不爱他了,我再也不爱这个人了,让他们永远纠缠到一起吧,我已经用尽力气地诅咒他们。”
“后来,我成为画像,我发现了一个更可悲的事实。”
“只有我死去——”
“我才能不爱他啊。”
“麻生秋也”发出了笑声,画像记得自己被孤独留下的绝望。
原谅,那是活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替真正的我原谅他!”
“他的命——”
“本来就是我救的!”
“没有我,他会死,他会为了薄情寡义的魏尔伦殉情!我爱上了一个生生世世跟魏尔伦纠缠的王八蛋!!”
“让他后悔去吧,别来见我,我会让他痛苦一辈子!说到做到!”
“黄金屋——哈哈——那根本就是悲剧啊!”
“狗屁的爱情象征!”
……
我在天台上的孤独,离跳楼只差一线的绝望。
你明白吗?
麻生秋也和保罗·魏尔伦只能活一个,要么他死,要么麻生秋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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