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悲剧发生前,疯狂倾泻的河水竟凭空消失。
Snake操控梦境的能力,以及放开后颇为强大的精神力,皆在同时被另一个人吞噬了。
就像刚欣喜卷起就被更大的黑潮击散的浪花,迅速消失在万里冰封的深海里。
片刻后,Snake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了。
深海中心,再度变为孤身的红发男人睁开眼。
短暂停顿的几秒,用以判断自己得到了多少补充。
嗯,还可以,比预想的稍微多一点。
改变剧情的代价是代价,与他自身的力量强弱各归各,按理说,这一次的代价强制他在意识世界待七天,他就得待满整整七天,期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提前离开。
只不过,多亏了这位客人大老远送来的礼物,千穆的意识虽然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回归身体,倒是可以离开待腻了的冰天雪地,去隔壁“串门”了。
……
诸伏景光正做着一个噩梦。
说起来有点难过,他就像噩梦的老熟人,从小到大,似乎没几天摆脱过噩梦的安生日子——大抵跟他的潜意识很容易被现实影响有关系,而他还倒霉,老是遇到让自己痛心郁结的坏事。
噩梦的内容又换了。
这次他追着撵着试图保护的野猫总算逃过一劫,没在他的梦里把自己炸成捧不起来的灰。
然而新花样儿似乎更糟糕。
性格阴晴不定、行踪飘忽不定、红色毛发珍稀品种的猫,就在他眼前碎掉了。
从左手的指尖开始,整只手臂粉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不知为何没有血流出来。
都碎得这么彻底了,红发的友人仍弯着眼眉,不再苍白的脸上带笑,仿佛自定的律法要求,他只能在他们面前,露出最是安然,绝无破绽的一面。
“别难过呀,不是又拼起来了吗?看吧,还好好的,完全可以正常使用哦。”
“……给我停。”
诸伏景光崛起了。
在自己的梦里,他终于可以捏起拳头,爆发出想吃人的怒火:“源千穆你自己照照镜子再跟我说话,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哪里跟‘好’扯得上关系?你说,哪里?!”
“啊,其实手之外的……”
“自己也说不出来对吧,算了,我知道。”
诸伏景光自动忽略了梦境幻影照搬本人的敷衍言辞,听了也没用,因为含真量太稀薄了。
他已经没了极力从死水中挖掘出真的部分的心情,白天清醒时还能用友人还需要精心照顾安慰自己,如今梦境底部积下的厚厚一层尘埃,全是主人百般自我折磨后留下的消沉。
长久沉默后,诸伏景光好似将支撑自己的力气随长叹一起呼了出来,没有再看友人朝自己伸出,作势要展示给自己看的左手。
他不知为何动弹不得,不能转身不能坐,挪不开向前的视线,只能就着面前成“真”了的想象呆愣出神。
他还是不知道源千穆的具体遭遇,但从细枝末节处得出的推测,足够让忧虑深刻到变成噩梦。
噩梦的背景,就是一个灯亮得发白的实验室……或许还混杂了审讯室的部分。
奇怪的实验室,除了摆在正中那张血迹斑斑的手术台,其他的仪器设施都是模糊的。
诸伏景光没见过组织的实验室的内景,所以这部分只能大致摆个样子,最清晰的反而是旁边——手术台的侧对面,靠墙的那一块光照不进去的阴暗处。
组织的审讯室他是去过的,还是新人“绿川航”的时候,被当时的“前辈”白兰地领着去了一趟。
审讯对象恰好是逃跑又被抓回的叛徒,白兰地亲自动的手,没见过这番骇人阵仗的新人靠墙站在一边,从中午看到晚上,心知肚明这是警告也是震慑。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由于当时的场面过于残酷,想忘也忘不掉,如今还被翻出来再利用,变成了噩梦的素材。
挂满墙面,又顺延至斑驳支架与冰冷桌面的刑具。
像是被钉死在刑具中间,几乎在难熬折磨下萎缩成一团焦黑尸体,却被强行拉扯伸直的时颤时死寂的影子。
平时对待新人还算好说话的“前辈”,抬步走进他最擅长的领域的瞬间,就悄然完成了明暗的交替。
——来自前辈的忠告,叛徒的下场啊,可是非常、非常难看的。
——不过能难看到这个程度,真的算是很少见了,所以说骨头太硬也不是好事啊。喏,还能忍住不吐的话,就多看几眼吧绿川,一年难得一见的珍稀画面呢。
像泡在阴暗污水沟里的地下室,突然多了微弱的一点光,原来是“前辈”自顾自说完了忠告,便无视掉面色略微难看的新人,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根烟。
火光在白兰地黑灰色的冷酷瞳孔里摇曳,他身后,熬过第一阶段审讯的叛徒没了声息,铁枷之下,只有一块没了骨头的血泥。
诸伏景光记不清当时那个叛徒的长相了,但此时,他在恍惚间朝前看,看到被审讯的叛徒竟是烫到视野的红发红眼时,几乎立即失魂荡魄。
这就是……他这几日,不愿想却不得不想到的残酷画面。
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源千穆是黑衣组织的叛徒。
准确地说,出身组织的他做过叛徒,结局不出意外是被发现了,可比别的叛徒“幸运”些许的是,组织没有要他的命,而是让他换了身份活下来,重新“死心塌地”回到组织。
江崎源看上去过得可比源千穆自在多了,不仅身体健康,有钱有势还有数码宝贝,人整天笑意盈盈,洋溢着晒够太阳的安逸气息,甚至还能顶着黑衣组织的压力,大开后门捞自己傻不拉几的同期——
混蛋。
班长他们还是被盯上了。
纵使缺了前因,诸伏景光还是能从后果反推回去,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前脚刚“消失”,“江崎源”后脚就凄凄惨惨倒在他老家的木屋里,要是跟黑衣组织没关系,他就眼睛不眨把那一亿美金生吞下去。
代价……哈,代价。
只身单影带着一颗钻石狼狈逃出,为了躲避“动物园”的追踪,不得不与外界断绝联系,三日滴水不沾倒在寒冷的木屋里——这就是“江崎源”为了救下他们,必须要付的代价吗?
这还只是这一次……与过去送出的机密情报相比,根本不算什么的一次。再之前呢?源千穆都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能以如今这个完美的姿态,朝他笑着说没关系?
审讯……是怎么都躲不过的,对还未触及机密的叛徒,就要折磨到生不如死,受过卧底训练的硬汉也不一定能抗住,用在千穆身上的审讯手段只会更残忍……他那时身体还特别虚弱,憔悴得碰一下都担心会随风消散的样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啊,这么想的话就说得通了,组织也知道那个脆弱的身子撑不住,或许并没有立即审讯他,而是先……
应该是人体实验吧?实验的目的猜不到,但附加产品,似乎就是把活生生的人的手臂炸碎,再一片片拼回去……也不一定,万一那只手在摩天轮上就已经作为惩罚,被故意炸碎了呢?总归后面还是拼起来了。
听起来像在说梦话,可如果是那个连返老还童都能做到的组织,掌握了更匪夷所思的技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这之后,就又回到审讯了,就算千穆展现出了足够的利用价值也绕不过。
既是警告,也是震慑——还是烧进血肉里,刻骨铭心的【烙印】。
比“绿川航”领悟到的真谛还要再多一层。
组织不会容许饶恕过一次的“叛徒”,再·背·叛第二次,因此印象必须痛到极深之处,确保下辈子都不能忘记。
诸伏景光只是想想就难过得不行。
他的朋友明明是只怕痛懒散的野猫啊,猫应当是自由的,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随它心意,要是偶尔会多回头看看,赏脸到自诩饲养员的人类家里多待一阵就更好了。
上一篇:柯学入侵三次元 上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