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白兰地本人也相当自信,可疑的小新人必然会在他敏锐闪亮的目光中原形毕露,被他轻轻松松提小鸡仔似的揪出来,丢进再回收的绞肉机。
结果几年下来,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了。
奇了怪了绝了。
他的眼神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说不好吧,被他从新人堆里挑出来带的苗子各个出彩,属实算是慧眼独具。
说好吧……他看中的潜力股们刚从他这儿“毕业”离开,却仿佛受到诅咒了一般,要么刚迈出一条腿就离奇死在了门口,要么拿到代号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在五花八门的原因之下暴毙,没一个顽强地活到现在。
勉强能算幸存者的只有一个:他看中了但没来得及抢过来,最后去了情报组的安室透,如今前途敞亮的波本。
白兰地倒没有多悲伤。
他只有忧愁。
“被诅咒的新人杀手”“不是卧底神似卧底的男人”等等名号扣他头上,从此摘不掉了,所到之处必有不怕死的人对着他调侃。
白兰地一度很恐慌,生怕哪位高层真的信了他是敌方卧底,故意抹杀组织新生代潜力股的神他妈傻逼谣言。
为了自证清白,他积极表现自己,费九牛二马之力挤进了直属Gin大人的行动组,力图让Gin大人相信,如此卖力的自己绝对忠心耿耿。
这样还能被怀疑是卧底的话,干活比他还卖力的Rye也跑不——
白兰地:“……卧槽。”
Rye还真他妈是卧底啊!!!
他前不久还在跟Rye谈笑风生,夸Rye一枪爆头干脆利落下次再搭档待会要不要约个SPA啊!!!
还好Rye以还得回家做饭为由拒绝了他的邀请,背影冷酷走得匆匆而潇洒……
不是。
这已经不是他眼神不好的问题了。
犀利有神的帅气绿眼略有一点点失误也正常的人,明显是——
后半句话不敢说,白兰地慌得一比。
刚爆出Rye是FBI卧底的那段时间,他恨不得每天用冷水冲十遍眼睛,几乎要把黑灰色冲得掉色,其余时刻活得战战兢兢,安静如鸡、
感谢疯狂追杀FBI的Gin大人腾出手后,最后还是留了他一命。
但白兰地不敢咸鱼也不敢卷了。
咸鱼会把自己咸进地狱里,卷得飞起也一样,但凡他卷得过分类卿,让Gin大人透过他活跃的身影,窥见一丝FBI卧底的音容笑貌……
“你这儿最好的墓多少价啊?”
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白兰地都未雨绸缪,先给自己安排好后事。
随后他开始稳扎稳打,努力把持好度,活干得不多也不少,视情况将自己变成傻子瞎子聋子哑巴——如此自觉,如此艰辛,才得以在干了最多活的多疑上司手下存活至今。
三年了。
多不容易的三年,但他算是熬出头了。
白兰地名正言顺地摸着鱼。
任务结束后,他喝酒,聊天,做SPA,偶尔在酒吧与下属追忆不涉密的过去:“好几年前,我记得有个叫绿川航的新人,饭做得那叫一个好啊,可惜没听我的话踏实干活,非要抱大腿投机取巧,死得又早又惨啊—— ”
就是在这时。
直通地狱的酒吧大门打开了。
白兰地稍微喝多了一点,以为这个误闯巢穴的小情报员是给他们送乐子的,那时正无聊的他就这么晃悠悠地凑了上去。
然后他就把自己送了。
夜间与贝尔摩德大人的通话,就让白兰地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天亮后向Gin大人汇报的过程中,白兰地虽然还活着,但跟死去活来反复几次没区别。
说实话,从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的那一刻,他就没抱自己还能活的希望了。
即使他只模模糊糊摸到了一丁点边,整个过程只能说一句倒霉,Gin大人放任他继续呼吸的概率不到10%。
后面的拼死挽救,是白兰地为自己争取一个安稳的死法,既然死不可避免,他还是想死得舒心快捷一点。
果然,得到了他的汇报,电话另一端的银发男人短暂沉默后,只阴沉地说了一句:
“处理干净,一个不留。”
白兰地悟了。
先把找死的小动物们一只只揪出来宰了,然后可怜的他再自杀,中间他好歹还能再活几天……
万一表现太良好,得到了大人的赏识,忽然就不用死了呢?也有这个可能性,所以还是得加加油,赌赌看。
调整好心态,白兰地时隔多年再度疯狂加班,还是肾上腺素狂飙,不加班反而不安心的那种。
他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如果可以甚至想要通宵不睡觉——开玩笑,都梦到自己牛逼轰轰把“那一位”吊起来打了,还睡个屁!再敢梦一次,他能吓到直接去找Gin大人请罪,让大人亲手给自己一枪。
“动物园”在长野的情报组,被他爆发潜力一窝端了,据说很是牛逼的干部一号却是没骗得出来,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似乎动物园园长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尴尬中又派来了一个干部。
真的对上之前,白兰地根本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家伙身上翻车。
他的确知道,这个没怎么听说过的小组织有些奇特之处,除了他们自家资料库里的简短记录,在审讯过的情报员口中,某些干部强大得像是可以飞天遁地,又能招风还能放火,听起来全是魔幻片的设定。
然而白兰地不信,动物园要真这么牛逼,早统治世界了,还有他们黑衣组织在道里称王称霸?描述得这么神神叨叨,顶多玩的是魔术之类的小把戏,稍微注意点就行,没必要太当真。
白兰地亏就亏在不知道世界融合了。
现实世界的世界观上限提升,特殊能力者进入界融范围,会被同化得比正常情况还要强一点,如若再不受上限与剧本挟制,普通人毫无防备地遇到,的确很难应付。
并且,他是真的倒霉。
他不早不晚,刚好就卡进了幕后黑手松开封锁世界的锁链,暂时解除能力限制的时间段。
将新猎物引到了陷阱里,白兰地随便挑了些底层小弟前来收尾,竟然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会幻术的蜘蛛人。
“?”
柯学与不科学狭路相逢,出身柯学世界的男人以为自己加班加出幻觉了,还是自己累得睡了过去,现在正在白日做梦?
特意清空的秘密据点,高楼上层,所有人脚下的实地突然开裂,从裂缝里钻出无数条毒蛇,密密麻麻而又阴森恐怖。
他的小弟们哪见过这阵仗,顿时都懵逼了,第一反应便是惊慌地躲避毒蛇和迅速扩张的地缝。
随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是幻觉!”
可当他们试图无视虚假的裂缝和毒蛇,如常迈出脚步时,惨叫又一声声传开,画面中不断有人踩空摔落,或是被毒蛇咬住小腿,缠绕住脖颈,脸色瞬间变得发紫,下一刻就陷入了窒息。
场景简直一片混乱。
白兰地是唯一站着没动的人。
地缝还在延伸,怪兽巨口般的漆黑陷漏何其可怖,大楼剧烈摇晃,咯噔咔嚓的声响一直没有停,仿若置身之处下一瞬就要轰然坍塌。
“砰砰咚——咔——咔嘣!”
“轰隆隆!”
“快跑啊!那边要塌了!”
视觉,听觉,所得到的一切反馈皆是【真实】,如果这是自己脑中浮现的臆想,惊悚的气氛未免烘托得太过。
换做一般人可能已经吓晕过去了,黑衣组织的成员只四散逃避了一下,其后也算是努力挣扎过,总体表现似乎……也没有太不争气。
不。
简·直·丢·人·透·顶。
黑衣包裹下更显干瘦的男人面部肌肉微微抽动,黑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从眼底迸发出远比地缝更暗沉的阴翳。
他只觉颜面尽失,仿佛受到了近乎窒息的羞辱。
“哦——你们就是黑衣组织?”
从猎物反转为猎手的身份,游刃有余的蜘蛛人悠然地悬空,俯视下方的黑衣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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