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大帝师(43)
他贾赦倒是好命!
“阿嚏——”贾赦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怎么今日这么多人惦念着自己?
“爹,你没事吧?”贾琏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这早上起来,他爹就好像染上风寒似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贾赦摆了摆手,“没事。”
贾琏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贾赦已经抬脚朝那刘府走去了,他只好把话憋了回来,急忙忙跟了上去。
守门的几个门子远远地早就瞧见了他们府上的马车,没等他们走近,已经有个门子带着满脸笑容迎了过来。
待确认了贾赦父子俩的身份后,门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眼神朝身后的其他门子睃了一眼,将父子俩迎了进去。
刘求知正练着字,听得门子回报,贾琏父子俩已经登门了,顿时喜笑颜开,把手上的写好的字搁在一旁,净了手去大厅亲迎。
刘修远也不拦着,反正现在贾侍郎的儿子已经是他爹的徒弟了,他爹应该不会再想和贾侍郎结拜了吧?!
束脩是依循古礼,红豆、红枣、芹菜、龙眼干、莲子和肉干,每一样都有来头,到了刘求知这地位的大儒,已经不稀罕那些金银了,瞧见贾赦父子俩所带来的束脩后,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
待行完拜师礼后,贾琏依旧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传闻中要拜入刘老先生门下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一步步走来,好似并不那么难……
除却被那陈旭冉刁难的那次,虽然有惊但也无险,顺畅道难以置信。
“先生。”贾琏眨了下眼睛,乖巧地喊了一声。
刘求知颔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封红,“以后好生读书,圣人既然赐字与你,你就该不负圣望,日后成为国之栋梁。”
贾琏唯唯应是,接过封红。
“恩侯兄今日可得空?”刘求知说完话,就转头看向贾赦,不知是否是错觉,贾赦总有种感觉刘老先生方才眼睛好似亮了一下。
贾赦颔首,“今日正好休沐。”
“那好,我近日才得了一玻璃棋盘,只可惜没对手可对弈,恩侯兄可愿和我手谈一局?”刘求知欣喜地说道。
贾赦无可无不可,便点了下头,抬眼一看,只见刘求知两只眼睛简直亮得惊人,嘴角抽了抽,果然,方才那瞧见的一幕并不是错觉。
刘修远清了清嗓子,咳了数声,提醒他爹收敛一下,好歹也是个大儒,面子难不成不要的吗?
一炷香后。
他爹的举止充分的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面子,这种东西,是可以不要的!
“恩侯兄,这一子下得可真好,置之死地而后声,果真妙哉妙哉。”
贾赦:“……”虽然确实是如此,但是你这么直白的夸,我真的是有些心虚。
“啊,这一子恩侯兄下得更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怪不得我瞧不出来。”
贾赦额头上冒出细汗,怎么头一回被夸夸得后背有些凉?
“这一子?”刘求知皱起眉头,凝神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那一扭转了局势的黑子。
怎么了?贾赦心里发虚,这一子是他故意放水,他不想再陪刘老先生下棋了,比遇到臭棋篓子更可怕的是什么,是遇到刘老先生这种不管他怎么下都能三白六十五度夸赞他的人。
刘求知抬眼看了贾赦一眼,叹了一声。
贾赦心里一紧,难不成刘老先生看出来了?这一手下得果然有些孟浪了。
“恩侯兄之心胸,吾大不如也。”刘求知直起身,朝贾赦拱了拱手。没想到,贾侍郎竟然是这般心胸宽广之人,为了给他留面子,竟然故意放水!
贾赦愣住了,嘴角抽搐了一下,不,他真不是那种人!
“老先生多礼了,是晚辈技不如人。”贾赦连忙扶起刘求知,毕竟对方都已经是耳顺之人了,让他行礼,心里也过意不去。
刘求知心里越发肯定贾赦方才是故意放水,感慨地拍了下贾赦的肩膀,眉梢间带着喜气。
瞧见这样的刘求知,贾赦不知怎地,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来,原本有些顾虑的心也瞬间落在实地了,比起那些酸儒来,他更喜欢这种直爽的人,有什么说什么,直白简单,却又是看透了人世的那种透彻简单。
出了刘府,刘求知还有些不舍,这棋下到正得趣,骤然间对手没了,他的心里痒痒的很,而且和他下棋的又是他欣赏的贾侍郎,就更加让人舍不得放下棋子了。
贾赦好言劝了几句,最后找了个托词,下次再来和他下棋,刘求知才勉强答应了。
饶是如此,刘求知还亲自送出了街口才回去。
“爹,您要是想下棋,孩儿陪你下几盘便是了。”刘修远搀扶着老爷子往回走,提着灯笼的家丁在前面照着亮,老爷子想也不想就说得:“别,就你那棋艺,陪你下棋,我得多糟心。”
刘修远眼角抽了抽,得,老爷子还嫌弃他的棋艺,感情他是热脸贴了老爷子的冷屁股了。
不过,老爷子那棋艺和他也是半斤八两,爷俩个谁也别笑谁。
马车哒哒哒的在青石板路上走着,带着细细桂花香的清风从帘子旁吹了进来,贾琏不知几时睡着了,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贾赦从坐垫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张薄毯子来,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似乎在睡梦中察觉到什么,贾琏蹭了蹭毯子,嘟嘟囔囔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岁月静好。
第67章第六十七章 ...
京城离扬州虽远, 但是小道消息自古以来是流传得最快的,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涉到裕亲王、恭亲王这二位主儿,事情很快就传到扬州了。
“夫人,夫人。”林如海下了衙, 满脸喜色,兴冲冲地走进内院。
贾敏眉头一抬, 把手头上给孩子制的小衣裳放下,如海向来稳重, 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想着, 便走了出去。
林如海正好掀开帘子, 大阔步走了进来,见她起身, 忙过去扶住,“夫人怎么不好好歇着?”
贾敏含笑就着林如海的手坐下,眼波从林如海脸上的笑意扫过, 心里一松,看来发生的是好事。
果不其然, 林如海笑着说道:“夫人可知道为夫为什么这么高兴?”
贾敏摇了摇头,笑道:“老爷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吧。”
林如海道:“这事还是大内兄的喜事呢,夫人不知,大内兄果真是走了青云路,现下已经是户部侍郎了。”
贾敏骇了一跳,“大哥怎么升得这么快?”这从五品升到从二品, 还只是在这短短一个多月,就算是文曲星转世,也没有这么快的道理。
“夫人不知,大内兄是富贵险中求……”林如海把消息打听得清清楚楚,当下满怀欣喜地将事情娓娓道来。
贾敏的嘴巴微张,眼神中起初是难以置信,而后是诧异,竟想不到大哥原来有这般手段,怪不得!怪不得这仕途如步青云,简直叫人是既惊又喜。
“对了,老爷。”贾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问道:“琏侄儿前番来的时候托了我们举荐先生,这事到现在怎么还没个下落?”
林如海摸着胡须,含笑说道:“不急,想来不日就会有好消息了。”
以他对那位刘老爷子的了解,这刘老爷子对大内兄应该会颇为欣赏,只要琏侄儿知道进取,想来拜入刘老先生门下也不是件难事。
林如海确实是对刘老爷子的性格摸透了,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贾琏竟然会因此被圣人赐字,听到这事的时候,他险些惊讶的拔掉了自己的胡须,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陈老夫人院子门口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从这脚步声听来,少爷八成又是被那该死的贾恩侯给气到了。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屏息凝气,不敢大喘气,生怕撞上枪口,没端端的惹上一身骚。
“奶奶。”陈旭冉匆匆地迈步走进了房内,满脸怒色,显然这回是气得着实不轻。
陈老夫人脆声应了一声,从榻上下来,看着孙子的模样,心里就是一阵心疼,顺着拍了拍陈旭冉的后背,“乖孙儿,这大热天的,你怎么跑来了?瞧你这满脑门的汗。”
陈老夫人说着伸出手拿着帕子给陈旭冉擦着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陈旭冉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得将桌子一拍,震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奶奶,那贾恩侯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让孙儿去做那些粗活!”
“什么?让你干粗活!”陈老夫人瞪大了眼珠子,活像是要吃人一样,她这乖孙打小到大连被褥都不曾自己叠过,那贾恩侯竟然敢让她乖孙干粗活!
陈旭冉点点头,“贾恩侯八成是借机报复我!他现在倒是威风了,当个侍郎就整天在衙门里耀武扬威的,他儿子也不知道走得什么狗屎运,居然让陛下赐了字!”
“可不敢乱说。”陈老夫人听到后半句,心里便是一紧,连忙伸出手捂住陈旭冉的嘴巴。
陈旭冉翻了个白眼,“奶奶你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陈老夫人扫视了一圈,喝令了一声下去,丫鬟婆子们如潮水一般褪去。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后,陈老夫人才放软了语气劝道:“乖孙,你别恼了,奶奶给你准备好了东西,保证你看到就开心。”
“是什么?”陈旭冉问道。
陈老夫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转身自榻上抱枕底下取出一小匣子,约莫二寸长、三寸宽,上面雕刻着大红牡丹。
陈老夫人将那匣子轻轻打开,啪嗒一声,里面是数来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用蝇头小楷写着不知道什么话。
陈老夫人把这几张纸递到陈旭冉眼前,陈旭冉狐疑地接过来,仔细一看,眼睛瞬间亮得如同小灯泡一样。
陈老夫人满脸笑容,“这下你该开心了吧?”
陈旭冉嘴角勾起,点了点头,“谢谢奶奶。”有了这东西,贾恩侯那家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这把柄在他手上,也得乖乖服输!
“阿嚏!”贾赦揉了揉鼻子,抬眼看了下外头,这外头烈日炎炎,他又没有风寒,怎么就打喷嚏打个不停呢?
秦见深搁下笔,“可是昨晚受了风寒?要不你先回府休息,剩下这些我来做也可以。”最近他们在忙着边关军饷的事情,军饷的银子已经筹集,但是要置办诸如棉袄等事物,非是一天半日就能完成的事情,若不是贾赦干脆利落地推出用阿拉伯数字来记账,估计这些事情到下个月都完成不了。但饶是如此,这些事务也着实让户部的所有人都好生忙了一阵,直到现在,也才做了一半左右的工作。
“不了。”贾赦按了按眉心,视线自窗外扫过,似乎看到了什么,眉头忽然高高挑起。
这陈旭冉不是回家去了?怎么还在这里?
“在看什么?”秦见深顺着他的视线朝外看去,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陈旭冉隐约察觉到什么似的,下意识地做贼心虚一般朝秦见深二人所在的位置扫了几眼后,从户部衙门溜了出去。
“陈四。”秦见深低声喊了一声,陈四从窗户窜了进来,身形快如闪电,“去看看陈旭冉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陈四应了一声,转身如鬼魅般离去。
没过一会儿功夫,陈四就回来了,满脸古怪的神色,在秦见深和贾赦二人的视线下,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老爷,那陈旭冉就一直在户部衙门外的小巷子,一直没离开过。”
这就怪了?
秦见深和贾赦二人对视了下眼神,陈旭冉一向是到了下衙时分跑得比谁都快,今日居然还没回去,而是在巷子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