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奸宦贾琏(上)(51)
忠义亲王接过之后,也没说不好和好,只是将题目给了三没参考的举人和司徒乐做了一番,还力求还原,临时搭建出了四个考舍。
虽然一场是三天时间,贾赦惯来混不吝的,说不会真就第一题写了句不会,第二天一早,便第一个交卷出来。紧接着,司徒乐,唐家两兄弟也断断续续交卷。皆是提前了半天时间。
忠义亲王一一浏览过后,目光看向贾琏,透着审视,一字一顿,道:“且不说纸上谈兵一词,贾琏,你倒是能耐啊,黄河地形地势,战略兵防分布。你这些内容从何而知?”连他当年贵为太子,核心的军务,也插不上手,更别提教导人带兵打仗了,他自己都没这能耐。
此话一出,书房内氛围陡然一僵。
司徒乐忍不住搓搓手。他爹第一次拿戒尺打了他两下手心,就是因他盗取工部修葺图纸一事。
贾琏也跟着搓搓手。是非对错,忠义亲王这根弦还是紧紧严守着,并不会徇私。到底因他而起,司徒乐原本五下,他担了三下。
不过,他到底姓贾啊!会领兵作战,这不是家传嘛。
压下一时兴奋撞到他九千岁的看家本事而引出战场豪迈之情,贾琏笑了笑,解释道:“师父,这……这不是祖父笔记中曾经记载过,我也是先前从库房翻寻旧物时候知晓的,曾祖父祖父他们,每逢战役过后都会讨论总结一二经验。祖父还有梦想有朝一日能出本兵法。我也是从他们两代将军领兵作战之法中总结出来的。祖父先前还委任督造海船,私下还奉命清理漕运。这大小河川,他是认真考察过的。”
“对啊,我爹就连吃喝玩乐都梦想让我出书呢。”贾赦闻言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他自己还想着要出兵书啊?也真是……”
贾赦说到一半,拉拉自己头发,满面通红:“就我不成器。”
“父亲,孩儿一定会完成祖父遗愿。”贾琏安慰着眼泪滚滚落下的贾赦。
“嗯……”忠义亲王拧眉看看贾琏。虽对这解释原因有几分不信,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这贾家一门四将军,贾代善更是战功赫赫,若非他自己以是荣国公长子,有爵在身,拒绝再受领封赏,那么还会再得一侯。
本朝爵位共三等,上等四王八公,昔年太祖有令,后代子孙不再册封异性郡王,但四王八公的爵位传承,若无谋反叛逆大罪,哪怕他们后代子孙不成器,五代之内不许削为平民。这是以武开国的太祖爷唯二偏向老将们的诏令,第二条便是武勋后裔名额下的武秀才可以不问出身由来。这也是怕了四王八公们的后代不成器,让他们有机会扶持个自己看好的人。
中等便是按着公侯伯子男等五爵,爵位末流便是一等神威,三等神化,五等神通将军。封赏功臣亦或是椒房贵戚,这其中世袭的爵位由礼部考核继承人后,交由皇帝做最后的任命,不一定按着爵位降级继承。若是不传子嗣的爵位,由皇帝恩赐便可。不过这若由皇帝赐爵,其一半俸禄由皇帝私库出,户部只负责分发一半俸禄。
先前当今便是卡着祖宗遗训,给了荣宁两家一等神威将军,三等神化将军的爵。后来给贾赦和贾珍升的爵,也不是能够传袭的爵位。当今宁愿自掏腰包,也是厌恶四王八公一派的老牌勋贵。
又一次的揉揉额头,忠义亲王面色缓了缓:“能说得过到也罢。不过就怕帝王心思难测,这道题若我所料不差,考得就是让你们不会,懂得在其位某其政的道理!考你们的心态。”
“什么?”满屋惊愕之声。
“宋朝重文轻武,甚至一时还让文官指挥前线打仗,这点被父……被上皇不喜的。“忠义亲王喝口茶,继续道:“这世上文武双全有,天纵其才有,但对整体官员选拔来说,这种军国大事出起来,便是考你们的自知之明。若是能谈坦诚自己不会,那便应是上评。”
贾赦满满的后悔:“还有这操作?合该我去考的。”
话虽然如此,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贾赦又拜拜天子,求庇佑。毕竟那啥的,这皇帝心思才重要吖。
当今被“硬塞”了贾琏的答卷,因为贾赦已经颇有眼见的挤开了花公公,自己无比殷勤的给当今揉肩。所以,手就没有空拿啦。
“看看,怎么样?宸哥哥还挺震惊的,觉得我家琏儿能文不能武的。”贾赦边捏边哼哼着:“也不看看我琏儿他祖父是什么人。隔代遗传,有没有?”
当今对贾赦的讨好还是挺受用的,一来自觉往昔“身份”对调,不自觉的就感觉有股爽气;二来贾赦现今傻了,可他待他与父皇之间,都是一般的随意自在,美名曰“赤忱”,有什么说什么;三来贾赦求得一手好神;四来到底要给秦王一分颜面。
当今展开贾琏的答卷,边看边听贾赦叽叽喳喳絮叨着忠义牌名师的指点,说到最后一脸后悔自己为何要去怜惜寒门子弟,这三百名额,他也是学子,应该下场争一争。
当今:“…………”
“忠义说得不错,的确这番。不过他没想到一点。”当今收了答卷,话语中略带一分骄傲,道:“这是朕从题库中抽出来的,所以这顺序,还有这份考卷,都是上天注定的。”
贾赦非常大逆不道的抓起了当今的龙手:“抽的?”
“放肆。”当今甩手,“你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我……我……”贾赦磨牙:“我想把这龙爪供奉起来。”麻蛋,要剁了这爪子!什么手气,他做策论的时候,不怎么拘泥格式,到还好。可是据小糖糖他们反映,都好难答。
“回去供奉你爹就好了。”当今端茶,缓缓缀饮了一口,道:“这题是父皇出的。他也给朕说过由来。是昔年荣公平叛,乱军连连溃败,想开闸当地的河堤,让荣公逮了个正着。”
“我就回去给我爹上香。把琏儿答卷烧给他。”贾赦闻言,一本正经肃穆无比道。
“得了,且先去大明宫在看看老爷子,关注关注婚仪。现在出去太打眼了。”当今瞧着人咬牙切齿转身就想离开的模样,面无表情道:“朕倒是不怕这悠悠众口,可若这事传出去,你儿子得因你添多少口舌之争?”
这十来天,贾赦上朝上得那个眼神格外的炽热,总感觉下一刻贾琏若是榜上无名,能当庭一哭二闹三上吊。
当然,贾赦现如今也算读过几本书了,相比从前喊爹喊祖父抬牌位的混不吝行径,如今也能撩着胳膊,对着御史打嘴仗了。
一个有些歪理文化的老爵爷混不吝,还骂哭了几个小言官。
当然,他也觉得那言官有些找打。唐仵作那天生仵作命,流传甚广谁都知晓背后有人在推动。对他这个帝王有利的事情,何须彻查?!
“多谢皇上提点,谢谢!”贾赦认认真真道谢:“等考上了,我带着琏儿还还愿,让他把您也当爹伺候着。”
“呵,要不起。”当今揉头:“朕可怕了某个人又吐血。”吐血昏迷就算了,他当时就那两声,还被某个耳朵里的听去了。找茬,可偏偏一个病一个傻,嘴巴却都是利索无比的,还两怼一,落败。
“听说贾琏也持续被白眼了一段时间?”当今八卦了几句岳父上身的忠义亲王。
“对啊,还打手板呢。”贾赦忍不住唏嘘道:“宸哥哥应该是亲戚来了,最近心情特别不好。”
“亲戚?”当今拧眉,这个形容他好像听过。
“就是每个月女孩子来……”贾赦凑在当今耳畔叽里咕噜解释着:“每个月这几天都格外的爆燥。据闻有医学依据的,而且还有实践依据。我跟您说,你别往外传。这会试期间,趁着琏儿不在家,敬大哥远在道观,大侄子养好伤准备逃婚的,我都贡献了点月钱以表心意,岂料这刚出京城,就被大理寺的撞见给逮回唐家了。然后就……就……我拿大侄孙蓉儿押在唐家,才换回珍儿呢!”
当今:“…………小唐在养伤吧?”他记得自己特意派御医去看病的。回来两御医都在惊骇,这唐仵作真非常人。筋脉倒行逆施就差走火入魔,又差把自己大腿刺成筛子。
得好生修养两月。
“所以闲着无聊就打珍儿玩了。”
当今:“…………”
当今把贾赦打发去了大明宫,待到用膳,转身去了坤宁宫,沉声无比说了贾珍的悲惨遭遇,感叹道:“朗儿这孩子有担当,不错不错。”哪怕是夫妻私话,当今倒是没把最后一句感叹说出口:“没入这火坑也是人生大幸。”
平皇后心理恨得牙痒痒,但却是一伏身,谢道:“还多谢皇上您这姑父牵挂着朗儿一分。妾身也不求其他,只求他这皇帝姑父,真龙天子能庇佑他一分,这今科考试顺顺利利的。”
当今闻言,面上笑意不变,眼睛余光扫了眼一侧的花公公,继续笑着道:“朗儿也是个实诚的孩子。不愿恩赐出身,自己下场拼搏,正儿八经科考晋身也是件好事。”
贾赦第一回拜天子,这关注都在螺子黛身上,到现在都快一个多月过去了,贾赦也就今日私下拿了贾琏的答卷过来。
这两次,他自己都格外注意,还提醒警告过贾赦。而且,贾赦自己嘴咕噜出去,也得被忠义贾琏批一顿。
那么,也就是他这乾清宫内有钉子了?
亦或是,平皇后跟贾赦走后门的点子猜到一块了?
眼底又几分狐疑,当今接过平皇后递过的茶盏,抿了一口,却也认认真真道:“今年会试有些难度,但是以朗儿的才学,倒也应该能上榜。不过名次倒是有些不好。你们到时也要劝着些。像他这样的出身,只要踏踏实实为百姓谋利,总有出头之日,不用过分执拗于名次。”
这平朗说句不客气的话,悬!要是按着他的私心,还真建议平朗这一科顺势称病不科考,保住自己那点堪堪苦读出来的才名。
平皇后闻言感觉自己脸都瞬间要僵硬了,岂料当今还开口继续道:“像那贾赦,今科便未去凑那热闹,安安乐乐的显摆自己的爵位。不过,贾琏那帮小子倒也有几分小才智,先前未曾注意,但这《殿书》相比其他科举文章参考,倒也把握了精髓所在。”
第一场考试过后,可休憩一日。这看过《殿书》的学子们便彻彻底底信服了,待第二场考试过后,更是朝野惊骇。不少大臣在知晓编纂人后,都觉得有科举舞弊泄题之嫌疑了。
编纂者不说贾琏,傅昱等人,便是唐家两兄弟,他们祖父,还有外祖父,衍圣公都在被邀出题之列。
但千言万语一句话,御史大臣上奏的时候,作为《殿书》汇编人之一,《殿书》扉页撰写者,导致滞销的罪魁祸首,贾赦在穿着一品爵爷袍站在大殿之上,闻言顿时噼里啪啦怒火点燃了,有理有据反驳了回去,还把诸位官员说得面红耳赤——当官不为民,不如回家插秧。
“朗儿若是有贾琏一二才智,妾身倒也是心安了。”平皇后听着当今话语里浓浓的欣赏之色,长长叹口气:“可惜也就五……哎,说来也是我这嫡母没教好人,才导致贾琏这右手有所残缺。”
当今抿了口茶,带着丝笑意,望向平皇后,道:“梓潼,这哪里与你相关?有道是时也命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总得要凡磨砺。”
平皇后迎着当今宽慰的目光,一笑,透着股温顺柔情:“倒是皇上您说的对。妾身着相了。妾身便是觉得贾琏这孩子才华样貌家世都还尚可,便愈发有些遗憾。”
“人生之事,哪有十全九美。”当今开口,将茶盏放下,道:“便如朕,如今也愁。今年举子多,这会试阅卷多需一月时间,如今朝堂上已然成了个闹肆。”
争名额!
试一般按照参考人数,确定最终的名额,一般只取十分之一,但最终一科录取人数也不会超过三百人,其中南卷占据百分之六十,北卷占据百分之四十。
但像今科参考人数最终达到五千八百三十人。相比往年的两三千报考人数而言,就算最后只取三百人,这竞争不是激烈,而是残酷了。
文臣分为南北两派为此掐出了浪花,武将勋贵们作壁上观看热闹,像贾赦拍手看热闹,连袖子里桂花糕都落了块出来。
“那皇上……”
听着平皇后温柔小意的宽慰,当今见其听闻《孟子》一句并未有什么反应,倒也稍稍放松了一分。
大抵是他有些疑神疑鬼了。
自打五公主断臂查出刘家妄图从龙,这般早早就开始筹划起来后,他这个皇帝便有些不太爱去后宫有子嗣的嫔妃宫中小坐了。
也就是皇后这边还能得片刻安宁。
当今又小坐了片刻,便回了乾清宫处理政务。而等当今离开之后,平皇后面色便是旋即阴沉了一分。
名次靠后有什么用,待到了殿试,那也是同进士如夫人!入不得翰林,也就意味着不能入阁封相!
======
另一边贾赦皇宫一日游后,带着胜利品,乐颠颠回温家,显摆:“我把皇帝叔叔的琉璃棋子赢过来了,哈哈哈!”
“你们两个臭棋篓子走五子棋,也值得这般骄傲?”忠义亲王是万分嫌弃的。贾赦走到一半赖棋毁起掀棋盘这些极品毛病都是从他爹那里学来的。
“哼!押题小能手,你恐怕没想到吧?当今这题目不是特意排出来的,而是他抽题库抽出来的。”
忠义亲王:“…………这什么手气?”
听完贾赦眉飞色舞的述说之后,忠义亲王觉得自己得维持住名师的招牌,故而也不等贾琏放松几日,便把人拘着准备殿试策问。
贾琏:“为了考状元,我爱学习!”
就在贾琏不知昼夜的好好学习之际,考官们愁白了头。一来任务太重,五千多份的试卷,让他们在一个月之内,简直是看得头昏眼花,哪怕是新修建过的贡院焕然一新,他们这住所更是宽敞透亮,阅卷房更是温暖舒适。
二来,这题目,尤其是第三场题目那个忒难!第一问和第五问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哪怕当今亲自说了阅卷评判的标准,他们这些考官背后也是冷汗淋漓。
而且更邪门的是,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日月,拆开弥封,送上了前十的名册与当今,当今还发了怒火,问贾琏和扬州傅昱为何榜上无名。
当今自然是气的,他心目中的五连元榜上无名,这贾琏也没在前十,连看好的探花郎也只堪堪第十名,排第一不是什么大四喜,而是张望。相对于自己相熟的,有过几面之缘的,这张望他真略不熟。
前来呈送的考官们:“…………”
主考的礼部尚书忙不迭回头寻找一二。贾琏答卷尚可,在榜单之上,乃十二名,可遍寻中举之名,也不见傅昱之名。礼部尚书便率领众人在案牍之中偏寻了小半日,才得到了去处。
被除名了。
被落选还更为严重的一种,剥夺了功名。
主导者乃田文正,翰林院掌院副院士。本次阅卷的副官。
礼部尚书匆匆阅览一二,眼底闪过大惊之色,而后忙不迭回了乾清宫禀告。
“贾琏,为什么十二?”当今磨牙,翻过贾琏的答卷,这卷子比贾赦当日送过来的多了些拍马屁的辞藻,但核心内容确实一致的。
礼部尚书闻言颤抖:“皇上昔日有言,这时策第一问乃是……”
“乃是什么?!这就不许有人真文武全才?”当今闻言气了个到昂:“你们就这般照本宣科,没自己脑子了?贾琏这什么家学渊源,这题就源于昔日贾将军平叛中的一战!”
众人面面相觑,说好了纸上谈兵的不要,他……他们又不是武将!这还是看贾琏后面四问,尤其第五问答得好,才榜上有名,还在前列的。
当今面色沉沉,咬牙着“除名?好大的能耐!”边展开傅昱的答卷。
礼部尚书擦着汗,回道:“其最后一问,这策论与题不符,田学士道……道此人虽有些学识,但却有些狂狷傲物,有炫才,哗众取众之嫌,这士农工商,他竟敢借题发挥,提倡农商并重,实乃……”
“闭嘴!”当今眉头簇成个川:“尔等且在这稍候,摆驾大明宫。”
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默默目送当今离开的背影,想哭。半个时辰后就要张贴黄榜了!
一个时辰后,黄榜张贴。
今科会试双皇开恩,破格多取一百贡士,故榜单共有四百人。原本等得有些焦躁的学子们闻言皆是喜极而泣,跪地三呼万岁。
自仗着最近武功小有“所成”的贾赦顺着人流跪拜之后,当即身形矫健往旁边人后背一跃,双腿熟稔无比的架在人肩膀上,道:“三宝,快,抢位置!”
秦王真正仗着武功大成,以一夫当先万夫莫开的气势闪到黄榜最前面。
别提密密麻麻的一片有多少,唯高踞榜首的那个名字最为显眼,贾赦捂着就差撞到的榜单,眼睛眯成一条缝:“三宝,中了,中了,咱琏儿第一,会元!会元!”
“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快快快,看我徒弟媳妇,徒弟媳妇的!”秦王忙不迭道。
“徒弟媳妇第六!”
“哈哈哈哈哈!”秦王与有荣焉:“不错,不错!”
看榜的学子们皆是瞅着这叠罗汉的两人霸占着榜单,听着两人一声接一声的惊喜着:“吖,第二我认识,那个麻辣香锅望!”、“这文美人怎么第八啊?!”、“小路和小李,二十三,二十四,一起嘿!”……“这最后倒数第二,是我天乙班最漂亮的汪传梁!”、“本届超级幸运运气娃是平朗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