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奸宦贾琏(上)(55)
贾琏顶着被喷了一脸的龙涎星子,听了这理由,倒是认认真真叩首,真挚无比的认错,边暗叹一声:幸亏!幸亏让贾珍去了扬州,抢先除族了。否则没准在京城除族,这事就办不成了。
千算完算忘记漏了个上皇态度!这贾家到底在上皇心中有几分情面。
带着对自己的告诫,贾琏悄然的离开皇宫,回了温府。
一进门,便被司徒乐迫不及待的往地窖拖。边走,司徒乐眼里还带着丝小亢奋,道:“贾琏,你快来,我爹说这刑讯逼供你拿手!”
“小温大夫,在外头淑女点。”贾琏左右扫了眼,悄声:“起码在胡涂面前给我涨面儿。”
司徒乐虽说不解,却也从顺如流,边撒手边问:“你怎么就跟他对上眼了?”
贾琏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相杀相爱,赦叔形容的。”司徒乐赶紧疾行几步,感觉拉开了安全距离,迎着贾琏杀气顿现的眸光,忙不迭解释道:“赦叔念叨的,他挺愁的,都不知道你们两怎么就一见就掐!”
贾琏:“…………”
见搬出贾赦,贾琏还是这番面色沉沉,司徒乐讪讪笑了笑,非常强硬转移话题:“到地窖了。我命人把周舟绑过来了,你去审问吧。”
“有刀吗?”贾琏低沉的开口问道。
“干……干什么?他好歹还是举人,你……你不会杀人灭口吧?”司徒乐一颤,结结巴巴看着贾琏。要是因他一句无心之语,害了条人命,那也是罪过。
“放心,不会!”贾琏对着司徒乐笑得一脸温和:“我是那样的人吗?”
司徒乐点点头,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旋即摇摇头,垂首福礼,道:“给你面,三从四德,我懂。你就算指鹿为马,我也定会低眉顺眼的说声好。”
“…………很好,就这样。”贾琏险先一口气没喘上来,绷着脸绕进厨房大门,跟左右护卫颔首打了声招呼,听着背后小声响起的“这个姑爷/徒弟总是那么有礼”的评价,缓缓含笑往前。
能被忠义亲王带到温府的人,自是心腹中的心腹。可再忠心的仆从,他也不是个摆件,是人。人嘛,总有喜爱偏好。对忠义亲王的身边的人,他只要维护着忠义父子,而后对他们彬彬有礼,便可得其一二好感。像宫中,对待内监,那便是尊重了。
这些经营要时时刻刻,长长久久,没准哪一日便能发挥出功效来。
拾级而下,贾琏环顾了一眼地窖。这地窖真是地窖用途,新挖掘而来的,还透着股泥腥气。四方形,大约二十几寸宽,东南两边的木块还摆放着满满反季的瓜果蔬菜,甚至其中一栏中还有泛着寒气的大冰块。不过北面临时摆放着一些刑具,地面上还蜷缩着一个双手被捆绑,套着麻袋的周舟。
“麻烦两位护卫大哥给他解了吧。”贾琏看眼跟随司徒乐下来的侍卫,客气道。
“琏二爷客气了。” 护卫旋即给周舟捆绑,又麻溜的搬来两条椅子,一则小心伺候司徒乐坐在入口干燥处,一则搬到贾琏身后。
贾琏极力憋住自己的嘴巴,不打算抢护卫的活。看看这贵主子明显露出好奇模样,劝不住的找能劝的,同时那除了搬椅子,就没其他了?烛火再亮一些,茶几摆上,茶水糕点……
要是在他九千岁手下当差,光这一幕,就得罚半年俸禄!
像他家大娃身边的人就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
哎……想赦大娃了,也不知道找到人没,转眼间就晚膳了。
贾琏带着丝牵挂,看着周舟便愈发不虞了一分,以致于在阴暗的环境下,众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贾琏浑身上下就只剩“杀”一个气质。
刚想义正言辞咆哮一句草菅人命的周舟待适应了这昏暗的视线,迎着贾琏冷冽无比的目光,似乎能直射人心,吓得不由一颤,张口结巴道:“贾……贾琏……你不要以为自己……”
“别给爷哆嗦,舌头撸直了!”贾琏冷笑:“你这种势力小人,敢对上我贾家,你说说谁给你的勇气呢?”
“你……”
“向天借了胆,对吧?”贾琏面色又漆黑了一分:“没点能耐,你还想玩从龙?”
第61章 金猪的运气
此话一出,地窖内氛围骤然冷了一分。
司徒乐也敛起了好奇之色,面色凝重,眸光冷冽无比的看向周舟,带着审视。
周舟闻言,面色顿时煞白,脑海回旋种种,想起自己之所以能够有底气前来的缘由,愤恨的看眼贾琏:“你不要胡说八道,无中生有!”
“不巧,咱……”贾赦舌尖一转,笑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莫须有!周舟,你的命,在你带着人敲上温家大门这一刻,全族的命就已经到阎罗殿里报道了。”
顿了顿,贾琏先前丝毫没放过周舟面色一丝一毫的变化,见人眼珠子往左一转,明显的带着回忆之色,当即狐假虎威起来:“知道爷除了侯门继承人外还是谁吗?”
“你不过仗着个好出身,有什么好嘚瑟的!”周舟见贾琏提着灯笼照逼近他一分,让他能够清清楚楚看见贾琏那俊美脸上勾起的轻慢与邪笑,当即气了个倒昂,磨牙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我日后掌权得势了,你也不过丧家之犬!”
“不不不,真得要嘚瑟一下的。”贾琏抬手轻拍着周舟脑袋,“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爷还是安乐郡马爷!”
“额咳咳咳咳……”司徒乐愣怔的看眼贾琏。
贾琏听到响动,揪着周舟的头发,把人脑袋往司徒乐所在方向一移,毕恭毕敬的开口:“看见了?真正的龙子皇孙。忠义亲王乃我师父!”
地窖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周舟眼睛凸出,眸光紧紧的锁着“小温大夫”,失声吼道:“这不可能!”
他……他当然知晓安乐郡主了!这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安乐郡主?忠义亲王的独养女儿。忠义亲王乃是并肩王,这安乐郡主虽然只有郡主之称,但是却比公主还尊贵!除帝王外,不用叩首不用跪拜任何人,连皇太后皇后都不用。
可若小温大夫是安乐郡主,那……那怎么可能呢?据闻安乐郡主在选郡马,他……
贾琏却是劳神在在,继续开口:“太上皇,当今,忠义亲王,还有秦王。这举足轻重的四位都任命我好好查。你说说,你背后的主子有什么能耐?呵呵!”
贾琏甩手,掏出手绢,细细的擦拭自己的手,边道:“听戴内相说,宫里还缺个有点文墨的小内监,把他剁了送进去吧。”
“你问好了??”司徒乐一脸懵逼。他就听见贾琏在这美滋滋的炫靠山了。这毛病跟赦叔一样,据他爹说,赦叔小时候张口就是我爹我祖父我大祖父我大伯的。
“不过给你逗逗乐罢了。区区一个被人丢出来投石问路的小棋子,张不张口,有什么区别?”贾琏开口:“搁我贾家,收拢他,打发个小管事出来道一番我贾家先祖功绩,再说说四王八公之煊赫。要不然再加一句榜下抓婿,当女婿。这种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小土鳖,哪有不昏头转向的?一只坐井观天的小蛤蟆罢了。”
贾琏目光虽然笑意盈盈的看向司徒乐,但是眼角余光却是时不时的打量着周舟。
被逗的司徒乐:“…………”
“也是,”见状,司徒乐眉头一挑,懒懒的往椅子倚靠,端出赫赫皇家的威仪,漫不经心道:“我父王在外静养游玩,听闻此事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皇叔倒是有些动怒,下令诛杀。也就是我父王仁慈,让我出门训训,省得这些棒槌白白送了性命。我父王是好说逮劝啊,皇叔依旧很生气,绕过其他人,但是首要分子这几个却是惨,下令京城节度使直接抄家了。不过这个,本宫就提回来了。这借阅台我父王也是创始人之一呢,结果倒好!”
司徒乐一说,眉眼间瞬间带着冷意:“千刀万剐了吧。”
“还是剁了当内监吧。我比较喜欢这个。”贾琏一本正经强调道:“据说剁完之后,撒点盐和孜然,好得很。”
司徒乐:“…………”
“来人,摆驾。”司徒乐嫌弃的直接甩袖往回走。
“恭送郡主殿下。”贾琏弯腰,毕恭毕敬的行礼。待目送人离开之后,自己也缓步拾级而上,丝毫没再对周舟说过一词。
看着渐渐关上的地窖大门,地窖内渐渐又陷入一片阴黑之中,周舟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先前贾琏那谈笑间说出的话语。他理智告诉他是该信的,毕竟贾琏的背景所有人都知晓。可是……可是他……他……他明明是被王府管家选中……
周舟正精神高度紧张的思忖着,忽然间这地窖石门又被缓缓打开,嗡嗡声音过去之后,传来一道尖锐无比的声音:“哟,这种年纪太大了,不好割啊,可别污了咱家这斩孙刀。”
“邱公公,这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郡主殿下说了,看在未来郡马逗她一乐的份上,就劳驾您出马。”边说,护卫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一片金芒。
邱公公笑了笑,“郡主殿下的命令,咱家岂能不遵?孩儿们,将公公的工具拿出来,然后把下面那个先洗洗。”
周舟看着冲着他而来的三个小内监,尤其最后一个站在台阶上跟护卫边说手里还拿着把刀子的老内监,瞬间心理的理智全部崩溃了,“你……求求你们,去请贾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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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司徒乐看眼贾琏,略有些不信:“就算让邱公公去吓他,恐怕他没准真不知道什么。那不是白费功夫?”
“也不白费,出口气我也心情顺畅。”贾琏垂首看着源源不断送进来的消息,道:“胡涂和傅昱这两闯祸的总算说动了莲花书院一派安静下来,其他人云亦云的蠢蛋,这边唐家兄弟也寻了好友制作好了一版小报,到时候传出去就好了。我现在就愁两件事,第一,我爹到底被拐去了哪里,第二,怎么啃下以田文正为首的老骨头。这帮人抱着祖宗规矩,真得可以去死了!”
“贾琏,你也不要用祖宗规矩的时候就说它好,不要的时候就一副杀人模样吧?”司徒乐总觉得自己得替“规矩”抱个委屈。
说完,司徒乐顿了顿:“我先前一时愣着,现在回想一番也觉得你在地窖这话有些深意。看你平时表现也不像个张狂,随意张口的人。是不是那些皇子利用名次这件事兴风作浪了?”
“他们兴风作浪还好。以……”以他这么多年黑吃黑的野兽一般的自觉来说,他怀疑这件事背后有平家在插手。
可惜这个理由无法明说。
贾琏只觉自己喉咙里卡着跟鱼刺,有些不上不下,便只好道:“以我的直觉来说。”
顿了顿,贾琏见司徒乐对直觉两字没什么轻视反应,还一脸焦急催促的模样,又想起先前地窖内司徒乐无比配合的一幕,倒也有些满意,继续道:“当今正值壮年,且上面还有上皇,这又有忠义和秦王,甚至还有忠顺王爷在。皇子们若是眼下就上蹿下跳,坏他爹的根基,也太蠢了些。”
“你忘记三皇子一派了?”司徒乐提醒道。提前未雨绸缪还是很有必要的。
“若非有五公主这蠢货提前暴露,否则谁也没想到刘家这手已经着眼到军权了。”贾琏沉声道:“想想刘家原本多得当今信任,连给贾元春抬贵人,以此来安抚贾家的昏招都弄出来了。可是这刘家后来为何惹了当今厌弃?”
“我听父亲说过,好像是因为刘家听了你家贾史氏的忽悠,认为还有一块兵符真在贾家。可接过这兵符早在荣公平叛后就交还皇爷爷了。而且皇爷爷在你拒婚后,还跟当今好好谈了谈,将这兵符交给了他。”司徒乐不由感叹一声:“这一饮一啄,皆是定数。而且就凭当今那性子,说句不客气的话,刘家若没说这兵符之事给自己增加存在感,没准还一时间灭不了族。”
“你也说了,当今这性子,说好听点叫耳根子软,喜欢被众星拱月,享受被重视的目光,也算还有些重情。上皇一夸他,师父还有秦王一示弱,他有事没事就往医寮小坐坐。跟个争到玩器的小孩一样。”
贾琏长叹口气:“这对我们这些身份立场稍稍有些对立的来说,当今这性子也好,越偏我们对我们约好。可是对于当今身边人来说呢?你们一家就算了,举国皆知的,留这你一个独女做做情面也好,但是秦王这么大个不可控制的势力,就搁置晾着。若我是当今一派,都想先斩后奏除掉这祸害。”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司徒乐闻言,言简意赅的点评了一句。
哪怕知晓司徒乐是顺着他的话在评论那幕后黑手,但作为曾经的太监头头九千岁,闻言面色忍不住僵硬了一瞬。
他发誓,碰到当今这种主子,他也是真心会急的!因为内监的一身荣宠来源于皇帝!
“所以,以我直觉,我怀疑这事,尤其是暗中有暗指飞鸽传信乃人为一事的流言出来后,我就觉得这件事是有人在试图挑起当今对师父以及秦王的杀心。”
贾琏话语低了一分:“幕后人应该说是整个朝廷现在的得益者,他们都在逼当今。这为首的便是平家。只有当今出手了结了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这下一代的从龙之功才好争夺。”
“…………贾琏,”司徒乐神色肃穆道:“你有没有觉得当今其实也是挺聪明挺会用人的?让你解决这事,完完全全有些垂首而治的意味在了。”
“所以我才要剁个人出出气啊。”贾琏道:“他就只用状元位置吊着我,我就得给他卖命!”
“你就为什么偏偏死盯着状元呢?”司徒乐对这点完完全全不理解。不说贾琏后来得当今一分青眼,便是之前,这荣国府还没真正落败,算得上京城二流富贵人家了。贾琏不参加科举,也有门路出仕。
贾琏笑笑:“我凡事就是要第一的性子。做了就要最好的。”因为你们温家把我的小金库给占了,密室入口那水井靠近护卫房和练武台。
司徒乐嘴角抽抽,对此不可置否,拍拍桌案,鼓励道:“那继续加油!”
“嗯。你用完膳,陪我去田府一趟,如何?”贾琏道:“打扮的大家闺秀一些。”
“大家闺秀?”司徒乐看看自己穿贯的劲装,道:“你不会让我穿宫装吧?”
“那个老匹夫还用不配见你这般容重。我们只不过去先礼后兵。就跟说的,比较爽的那种解决办法。”贾琏意味深长看了眼司徒乐。
“懂。”司徒乐笑笑。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相触,皆是从对方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奸诈之意。
贾琏跟司徒乐正商讨如何文武双管齐下,忽然温管家来报,周舟招了。对于这个结果,作为设计坑人的贾琏矜持的点点头,但见邱管家面色沉沉,不由得面上带出郑重之色:“管家,这周舟莫不是攀扯了什么大人物不成?”
温管家甩着拂尘,咬牙切齿:“他……竟然有人在暗中辱郡主殿下的闺名!”
“邱……温管家,不气不气,这怎么了?慢慢说。”司徒乐和声道。
“启禀殿下,那周舟道竟是有人打着咱忠义王府的名义行事!”温管家面色黑若锅底:“说是咱王爷千岁有心利用这科举谋划!那等下贱的蠢蛋竟也是信了,还想着做天家的美梦!”
“温管家,那周舟死了没?”贾琏闻言,心中一颤,面色一惊,看着温管家:“赶紧给他留口气。这个局真是对着师父他们来的!还有立马赶紧把秦王找回来!”
难怪今日刚放榜,借着他贾琏还有傅昱之事,牛鬼神魔一下子就出来了,消息散播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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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辨认不出东南西北的两人齐齐打了声响亮的喷嚏!
“大宝,别玩树叶了,快过来,叫花鸡烤得差不多了。”秦王看着悠哉悠哉躺在草地上,拿着枫叶玩耍的贾赦,忍不住叨叨几句:“你咋没点长进,反而还更娇气了?”
“哼,我儿子养得好。”贾赦美滋滋说完,又哼唧一声:“三宝,快过来,我躺久了感觉眼睛都瞎了,白云都成红云了呢。”
“这不废话,太阳都落山了,火烧云呢!”秦王边看眼天边,瞧着那天际灿烂的晚霞,不由哀叹一声,边起身疾走几步,一把拉起贾赦,又弹弹人身上的枫叶:“你还真装傻装久了,玩的满身叶子和泥巴。”
“这叫演技,懂不?”贾赦没好气的往人身上一靠:“虽然吧除了那些记忆,还有些年岁渐长,我们跟当年心性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可偏偏那记忆就是我们最大的危难。”
见秦王面无表情的模样,贾赦左右看了眼,见四周皆是树,也就放心大胆,踮着脚,重重亲了一口秦王面颊,随后忍不住呸呸两声:“三宝,你这脸咋那么糙呢。不跟你重新谈个小恋爱了。你都老邦菜一个了。”他还水嫩嫩呢!
“就你脸嫩!”秦王闻言,气个半死,一把拦住贾赦把人往怀里一抱,一手掐着贾琏的脸,这白嫩的触感让他连回忆往昔惆怅都没有,只剩下惊愕一声:“还别说,你这脸还真跟以前一样嫩。你这臭美的!”
“这是琏儿有孝心,他给我千辛万苦寻的东西我能不用?”贾赦没好气的瞪眼秦王:“这还不是便宜你了。老子和儿子都一同归你了。”
“呵,你……”秦王正想说话,忽然间神色一变,悄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