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学把这种发散在每个人身上的症状叫做考前综合征,在这种积攒阴影已久的环境下,连向来大试当前面不改色的顾执,也不知不觉被慢慢同化了。此刻竟然隐隐生出了几分担忧。
撸完所有要考的科目之后已经凌晨。按下台灯的时候,顺手划开了手机。微信上已经显示999+的消息了。
这么多,都不用复习的么?顾执心想,果然快班的学霸不一样,白天鬼哭狼嚎的说自己这也不懂那也不懂,考试前夕还能聊到半夜。
他从小就有“功课做在事前”的习惯,尤其是在学习上更加贯彻。所以直到所有卷子都核对完答案后他才满意的关灯睡觉。
一中的考试令人发指,虽然贺雯说以上学期的重点为主,但显然主和辅在师生阶级这么显而易见的层级里,也是由她说了算。
是以,当最后一门课考完,整个班整齐划一的一脸“听天由命”。
贺雯收卷子的时候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稳操胜券了,一学期二十周,体育课每周就占九十分钟。一学期就有一千八百分钟。
用一千八百分钟刷题,就算是平行班的差生,她也能给刷的拎进快班。
许景回过头一脸视死如归的说:“我想这学期应该不需要体委了。我这就去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那里辞官告老还乡去。”
众所周知许景是体育特长生,成绩虽然比不上二班这群出头鸟,但如果放在平行班那也是佼佼者。
他常常自诩瑕不掩瑜,如果体育课真被贺雯强行占用,他这特长生的头衔也就形同虚设了。
“咦。”许景看顾执一脸淡定的样子,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考完试还能这么淡定,和考神沈宸都有的一拼了。”
沈宸是高二的,顾执此前听许景介绍一中名人的时候提过一嘴。
“考完试再紧张也于事无补了。还不如看开点”顾执安慰他:“再可怕也就是场考试。”
“你还真是看得开,一学期的体育课呢,谁不紧张,全班也就你一个人无动于衷。”许景说:“而且我有预感,明天我们得补课。”
“不止一个。”顾执把使用过的草稿纸拧成一团捏在手里指了指江初说:“还有他。”
“得。你两是下凡渡劫的。”许景看了江初一眼,后者低着头像没听见他们说话似的。
“江初。”许景忽然又喊了一声,那个奇怪的调调有点像在给自己壮胆的意思:“数学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我说是-1李茂非说是0。”他试图趁机把江初也拉进他们的对话里。
顾执心说难道不是1么?难怪你那么担心体育课会飞。
听到他们在讨论考试,萎靡不振了一天的李茂终于转过头,顾执正举着爪子要丢草稿纸,李茂眼疾手快的拦下来:“让我看看没有有第三种答案。”
“是1”
李茂一愣,他正在摊开那团揉皱了的草稿纸,冷不防听到江初的声音迟疑了一下。
他摊开顾执草稿纸上的这一页正好是数学最后一题的演算。步骤只差一步没写下答案,但写到这一步答案是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我靠,还真有。”许景那个二百五全然忘了这一题占了八分,沉浸在自己的乌鸦嘴里自我佩服道:“我这嘴巴一定开过光。”
嘴巴开过光的许景再次预言成功,周六真的要来学校。而且以后每周都要上课。
熬过了考试还有补课。
贺雯在最后一节自习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踩着高跟鞋进了门,整个班级陷入考试诅咒的怪圈,见到班主任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安静下来,贺雯拍了拍讲桌说:“明天一天都不上新课,要讲今天考试的卷子,走读生课本就不要带那么多了明天还要过来的。”
贺雯一说完,底下又是一阵桌椅移动,低声细语的议论声。
自习开始,贺雯没打算离开,在教室里兜了一圈,路过顾执的时候问了一句“考得怎么样?”
“应该能过85。”顾执怕说多了刺激前座。保守的说了句贺雯定下的最低标准。
贺雯笑着说:“快八十五分可不行。”
顾执:“……”
八十五分不是你定的么?
他还想再说话,抬头却看到贺雯已经从他后面绕到同桌身边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那江初呢?”
顾执把目光移到江初的身上,他觉得在江初心里,一定是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
“嗯!”江初依旧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考的好还是不好。
贺雯犹豫了一下,弯下腰小声说:“放学去政教处,你爸爸来学校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顾执还是不小心听到了。
他转过头假装自己没听见,从余光里看见江初的脸比先前更黑了。
顾执心想,他爸可能也欠他五百万。
自习课只有三十分钟,刷几道题很快就过去了,顾执的笔尖抵着草稿纸半天也没写出一个字,他听见江初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他来干嘛。”
直觉让顾执认为他爸跟他关系不太好,贺雯没当面说他爸来干嘛,只说了一句:“正好我也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言下之意是你来了再说。
下课铃声一响,二班一群人跟出了林子的候鸟一样麻利的往教室外冲。
顾执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考试带来的后遗症有这么大么?
他们班的住校生和走读生各占一半,住校生通常都是离学校比较远的,当然开学第一周很多住校生还没有彻底住进来,所以出了教室,大部队都往校门口去。
“顾执,你住在哪里啊?”苏诺背着书包,扎着马尾笑着问。
顾执看了前座的许景一眼,后者皮笑肉不笑的抽了一下嘴角,他大概就知道了那个表情的意思。
“新百那边,要一起走吗?”顾执说。
女生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顾执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笑着说:“许景你不是也住那边么?我们一起呗。”
顾执看了许景一眼,许景会意的点点头,恍然大悟的笑了一下:“我都忘了,我今天去我舅舅家。对对对是同路。”
苏诺半信半疑。但她总不能说不让许景一起。
她转头看了江初一眼,顾执说:“他不跟我们一起,潘主任找他。”
苏诺了然的点点头。心想我本来也没打算叫他一起。
江初拎着书包低着头出了门。
*
三人磨磨蹭蹭出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两个人了。就连“大部队”也在他们说话的几分钟里被晚霞冲散在南川纵横交错的各个街道。
顾执和许景去停放自行车的地方推了车,苏诺尴尬的说:“我下周就住校了,这几天都是坐公交车的。”
三个人沿着树荫下的幽径往校门口走。傍晚的风卷起地上几片叶子,许景敞着校服拉链展示着十七岁少年抗冻的良好身体素质。
顾执给了个鼓励的眼神。路过政教处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习课的时候贺雯说的话。不由得偏过头看了几眼。
江初的背影很好认,瘦瘦高高的,利落的短发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难接近,而他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政教处的天眼潘明朗,另一个同样高高瘦瘦,穿着西装一丝不苟,带着一副金属眼镜,看起来还算温和。五官和江初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他爸爸。
“咦,那是不是江初?”苏诺顺着顾执的目光看过去。
“好像是。他被天眼训话了?”许景猜测。因为江初低头不语的样子,很像他闯祸被拖进办公室训话的场面。
“再不走天都黑了。”顾执催着他们,自己推着车快速的离开。
不知为何,他觉得江初应该不愿意让人看到这一幕,他催促着许景和苏诺,要在江初发现他们之前远离那种微妙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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