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边城在人堆里一眼看到他,大跨步走了过来。
又是半年没见,童瞳轻轻抱住边城,好像直到此刻,当时慌张火急地冲刺一般在宜江机场赶时间,没来得及好好跟边城拥抱告别的遗憾才弥补了回来。
童瞳的头发长了些,实在没空去打理,边城揉了揉他长到脖颈的软发,低声说:“走吧。”
“嗯,回家。”童瞳眉眼笑成一弯新月,落不下来。
走了一截,童瞳才想起来:“苏雷呢?不说他要一起来?”
边城一笑:“他直接去了上海,心急如焚。”
“噢……”童瞳了然,心里突然对苏雷跟程山山久别后的重逢有些好奇。
停车场见到童瞳的车,看到那个熟悉的标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款型,边城楞住了,像是半天没回过神,直到上了车还有些怔怔的。
童瞳知道他在想什么,坦然说:“我找的二手车,当时想买这一款,但已经不生产了。”
车开出了机场,上了回城的高速,过了好一会边城说:“真傻。”
“嗯?”童瞳没反应过来,跟着却又反应了过来,兀自有些脸红:“咳,就是习惯了,等到自己买车,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想不到别的。”
车厢里安静得有些诡异,过了会边城说:“后来我自己赚到钱再去买车时,也去看过这一辆,结果签合同时我后悔了。”
“为什么?”童瞳问。
“看到它想起的事情太多。”边城口气很平淡。
童瞳的心里却不平静,这话边城只说了一半,但童瞳瞬间明白。
一个因为忘不了而去买了它,一个因为忘不了而避开它。
气氛有些凝重,边城清了清嗓子,破开僵局调侃道:“这车就是质量太好,开多少年也不会叮叮咣咣,让人连换了它的理由都没有。”
童瞳一下笑了,想起那辆超酷的F150:“论耐糙还得是猛禽,不是一个级别的。”
边城连连点头:“本来想这次直接把那车开过来,然后给你留在这儿,但工作上临时有点事,开车过来时间怕不够,得半夜才能到,下次吧,下次给你弄过来。”
“不不。”童瞳连连摇头:“我现在这工作性质,基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经常车放家里好几个月,回来电都耗光了打都打不着,还是放你那保养得比较好,这样我回去还有车开,多好。”
边城想了想:“行吧,你说怎样都行。”
到这会童瞳才猛然惊觉,边城刚刚说“下次”,他说下次!童瞳心里乐开了花。
一路上边城话不多,只偶尔问下这是哪里,那儿又是哪里,到了水西门,进到童瞳住的小区,边城仔细打量着,一楼很多人家在外面养着花花草草,仰头各种晾晒的衣衫如万国旗飘扬,童瞳笑了笑:“跟你那小区没得比,这是老房子。”
“我挺喜欢的,很像你会住的地方。”边城说。
“我会住的地方是什么地方?”童瞳在楼下停好车,两人往单元楼道走。
“就像这样,很生活。”
房子有些年头了,电梯也很老,整个楼道贴着花花绿绿各种传单,盖着五颜六色的印章,边城看着都觉得新鲜,宜江没有这么发达的小广告业务,即使老小区里面也是清爽的,但他觉得这儿特别有意思。
童瞳说:“一开始就图这儿地段不错,去哪儿都方便,市中心,河西,五台山的工作室也不算远,后来住习惯了,就更不想挪窝。”
电梯到九楼,出去右转,靠最里头的一间,童瞳开了门:“到家了。”
房子的格局一眼望得到头,简简单单的一室一厅,家居物件都少到极致,仿佛只留了生活必需品。
边城换好拖鞋,客厅,厨房,洗手间一眼能扫完,卧室的门关着,他问:“你在这住了几年?”
“四年多?五年?记不清了,感觉很久。”童瞳说。
“是租的房子?”
“一开始租的,房东后来急用钱要卖,我就买下来了,当时也就那么多钱,正好够付清。”
他带着边城往厨房去,那儿还有扇门,童瞳拧开往外一推:“看,这是我的私人露台。”
边城惊呆了,一个不到50平的小公寓,居然有个30平的大露台!
童瞳有些得意的笑了:“这是我买下房子后才做的改造,你看这幢楼,就我这个单元是9楼,别的单元都是8楼,从我这厨房出去正好就是8楼的楼顶,多神奇,简直就是我的私家花园,当时卖给我房子的房东都不知道这个,要是知道肯定得涨价。“
露台上种了一大片花,几十盆是有的,还放了只摇椅,一只小圆茶几。
边城都能想象得到,天气好的时候童瞳在这儿得有多逍遥,白天看书听歌码字,晚上吃东西喝啤酒,有朋友来都会想待在这儿。
他感叹:“真好,比那会那个露台大多了,开阔多了。”
那个露台……童瞳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他默默转开头,说:“可惜楼层矮了点,要是跟那一样,”他指了指背后几幢30几层高的超高层:“站在露台上都能看到莫愁湖,那可就太美了。”
“够可以了,这么闹中取静的地方。”边城坐到了摇椅上,铁管木摇椅轻轻晃着,天上的云走得很慢。
他又拉开旁边一张折叠椅,招手让童瞳也坐过来。
童瞳拿了两罐可乐:“一会还要出去,晚上再喝酒吧。”
两人像坐在一小片植物园中,边城问:“这都养的什么?”
童瞳摇头:“说不上来,网上胡乱买的种子,一把扔进去,什么活种什么,也没怎么管,反正放在露台上有太阳晒有雨琳,一般死不了,后来出外景多,也会叫朋友隔几天来一趟浇浇水。”
“有句话你听过没?”边城问,眼神莫名有些戏谑。
“什么?”
“物似主人型,意思就说,一个人拥有的东西脾性,都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边城笑说。
“哦,你意思是说这些杂花杂草跟我一样,来历不明,品种低俗?”童瞳故意装不高兴。
边城哈哈大笑,又很温柔:“傻瓜,说跟你一样野劲十足,好养活。”
童瞳脸微红:“我有那么好养活么?”
边城偏头想了想:“我说错了,可难养了,吃得又少又挑,这也不要那也不喜欢,精心伺候着还动不动就跑了,跑了不说还让人找不着,好不容易找着了吧,还跟你玩冷淡,太难了,不好养不好养。”
他明明说得那么轻柔,童瞳却感觉什么东西狠狠撞着心底,他低着头垂着眼:“我错了。”
边城伸出手,指尖划过他的下颌:“跑也不要紧,我会再找回来。”
童瞳捉住那只手,贴着脸握在掌心,他低低地看着边城,嘴唇轻轻在他的手指上吻了下。
对面楼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菜,刺啦刺啦的爆炒声传过来,还有一阵阵钻入鼻腔的香味,童瞳还握着边城的手不放,说:“饿不饿?咱们吃饭去吧?我最近一直在上海忙活,家里没什么吃的。”
“行,到这儿了我就跟你走。”边城说。
昨儿一晚上童瞳都没睡好,一直在想边城来了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都计划好了,边城难得来一趟,南京最出名的景点得走一波,白天中山陵玄武湖,晚上夫子庙逛街吃宵夜。
他带边城去了狮子桥大牌档:“这个是南京很有特色的地方小吃,里头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有人唱曲儿。”
大厅有个小舞台,台上果然有个女曲艺人在弹琴唱曲,唱的什么边城完全听不懂,他问童瞳:“你听得懂吗?”
童瞳摇头:“不是南京话,可能苏州话吧?我也不懂,每次来就听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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