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瞳沉默几秒,回过去:“失控。”
不听话没再回过来,半晌过后又说:“艹,这么意识流?哥们我不擅长这种。”
童瞳嗤笑:“那就发帖直接认怂。”
不听话再回:“别啊,就怕被激,成,明晚就发。”
童瞳狠心:“随便你,我一个小时后发。”
不听话有点慌:“你特么……牛逼。”
消息断在了这里,童瞳躲在酒意里,像是躲在一个消了音的结界,寝室其他室友的牢骚调侃全都听不见了,他们吵闹了一通,各自上床睡了,关了灯,只剩电脑屏蓝荧荧地亮着。
童瞳开始敲字:“失控”
“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想象不了一切发生了会是什么样子,你之于我的生活,我不认为有任何延续的可能,有任何还能继续交集的部分,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有着看似相似却完全不同的成长轨迹。仔细回忆,也许可以回忆到这些后续是如何一步步来的,可那些都是表象。
一个人,是如何到了你的心里,这很难追寻。
一直想拍一部关于你的短片,意识流的,混乱的,非现实主义的,可惜在过往那么久的岁月中,并没留下任何哪怕碎片式的影像,所有的影像都在脑子里,在每一个令人快乐或悲伤的瞬间会自动播放,快乐时脑中有一千个你与我一同开怀大笑,悲伤时有一万个你蹲下来问我,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一切都会好的。
你说,我是已经疯了吗。
突然有一天意识到,回忆中的我完全不记得其他,所谓的成长时光并不怎么快乐,也不怎么平静,我戴着正常人的面具,学习,上课,下课,生活,和你正常无比地一句一句的聊天,我不记得自己心中的某些不安分是什么时候被唤醒,是你吧?
你之于我,不只是我喜欢你那么简单,你改变我,让我更忠于自己,让我去除杂念,这是除去爱欲之外的更多意义。
暑假看了一个剧,男主角习惯说we are adults,在遇到人力无法挽回的情况时,必须自我控制和接受时,we are adults,九月那个糟糕的生日过后,这个酒醉的夜晚,我想着我必须,只好,只能接受这一切了,还要心平气和,接受没有以后,接受你将离开,接受以后你在更遥远的地方过着和我完全无关的生活,我接受,因为I’m adult。突然愤怒,这是什么糟糕的成人世界,如果仍旧年少到无知,就可以任性的不接受这一切,什么都不接受,哪怕这改变不了事实,但我不接受。而现在,我只好接受,你给与我的,全部接受。
直到有一天,我们天高地远,再也不见。”
敲完最后一个字,童瞳没再看过这稿子一眼,直接点了发送,刚好凌晨1点。
不听话的私信又来了:“真特么快!做男人不能这么快懂不懂!”
童瞳无声笑了下,没回,他去睡了,头开始痛。
酒不醉人,只让不清醒更加不清醒,让清醒更加清醒而已。
第6章 野马
网上是另一个世界,有面具有距离,夜瞳是一张假面,一个安全出口,在这张假面下,童瞳肆无忌惮地将无法宣泄的情绪洪流,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恨,全都一股脑扔了过去。
没人知道夜瞳是谁,秦澍不知道,冷超也不知道,秦澍根本不上BBS,童瞳在这里喊破了嗓子,告诉全天下我喜欢你,秦澍也不会知道。
这样最好。
没过几天,中午下课后杜骊拽着冷超说了几句话,冷超木然地点点头,杜骊满意又笑眯眯地和同寝室的程山山走了,程山山走几步又回头,朝冷超屈起一只胳膊喊道:“加油,坚强点!我以性命担保杜骊同志是个绝无仅有的同居好室友。”
童瞳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冷超惨无人色的脸,说:“行刑时间到了?”
冷超慷慨就义之色再起,沉痛地点头:“就在今晚。”说完手搭在童瞳肩膀上:“帮哥们搬个家,壮个胆吧。”
“啧。”童瞳不屑:“戏过了啊,搬家可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一趟回寝室,冷超走得格外慢,好像拖拖拉拉下去时间就能真的变慢一样。
住了三年出头的寝室,乱七八糟的杂物要多少有多少,冷超拒绝把全部家当搬过去,他指着童瞳说:“你也在外边住,不一样只带了几样东西过去么,凭什么我就要倾巢而出?”
童瞳头也不抬,麻溜帮他打包铺盖:“凭用你的行动让杜骊放心,你没留后手,你就是铁了心要跟她一起。”
“那以后要是吵架了我还不能回寝室住了?”冷超不服。
“请把自己当个已婚人士,吵架就麻溜去睡地板。”童瞳毫不留情。
冷超痛心欲绝:“已婚?!老子豆蔻年华的一朵花!怎么就已婚了?!”
“太晚了,您但凡觉悟再高点,在第一次分手的时候就该铁了心不回头,现在生米已成熟饭,别挣扎了。”童瞳再踩上一脚。
冷超的公鸭嗓嚎起来像案板上待宰的猪,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收拾的手却没停过,童瞳耳膜要破了,真心不知道杜骊是看上这货什么了,要颜没颜,要钱没钱,又不上进又矫情,说话还能气死人。
他忍无可忍吼了一声:“别嚎了!全楼都知道你要同居高兴得要疯了,行了吧?”
冷超浑身颤抖风中凌乱:“我……高兴?”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瞬间安静了许多。
童瞳这才想起来问:“你们租的房子在哪?不会也在侧门那一片吧?”
冷超有气无力:“不然还能在哪,杜骊去找的,她看的房签的合同,我连那房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童瞳服了:“万事都女朋友操心,杜骊才是你们家顶梁柱,你就是坨糊墙的烂泥,既当不了面子,连当里子都嫌太挫。”
冷超今天被童瞳彻底占了上风,他气结:“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不同居不就什么麻烦事儿没有!”
“她大概是怕最后一年放任你在外边彻底成了脱缰野马,把你栓在身边,方便催你上进,免得你毕业了真的只能去吃糠,你一人吃不要紧,让女朋友也跟着吃就太过分了。”童瞳认真分析。
冷超僵了一瞬,想到那条催人奋进的小皮鞭从此24小时悬在头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说,我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吗?”
童瞳冷笑一声,摇摇头省了怼人的力气,铺盖、衣服鞋子、洗漱用品,还有那台冷超省吃俭用打工卖血换来的游戏专业级电脑,他东西并不算多,只是所有物件都跟他本人一样,明明白白刻着三个字:欠收拾。
东西打包装好,童瞳准备帮冷超叫车过来,冷超说:“等等,杜骊也在寝室打包,等她好了一起叫个车搬过去。”
童瞳点头,想了想认真跟冷超说:“我看杜骊今儿挺高兴的,不管你对同居这事怎么想,就当你是为了让她开心才同意的吧,既然已经同意了,就别摆着张不情不愿的臭脸,到时候又是一通吵架,就跟你自己说的,横竖都已经是定局,勉强50分跟勉强80分有什么区别?不如再多勉强自己一点,装也装得开心点,这样不是和和平平的吗。”
“你这话,居然好有道理。”冷超认真思索了下:“果然是有过同居经验的过来人,关键时刻还是老人经验管用。”
童瞳懒得斗嘴,拉过椅子坐到桌前,一边翻论文要用的专业书一边等杜骊电话。
一辆面包车装了两人的东西,杜骊跟车去了侧门出租房楼下,童瞳和冷超一人坐了辆黑摩的跟了过去,果然就在那一大片浩瀚的民居中,只是和童瞳租的房子不在一个方位。
冷超和童瞳负责扛包,出租房开门就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卫生间勉强镶在通道一侧,然后就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整个屋子就是如此了。
比童瞳那间差不多小了一半,采光不佳,这会还只是傍晚,屋内几乎就是全黑了,杜骊开了灯,狭窄的屋子一览无余,粉旧斑驳的墙壁,吱呀作响的大衣柜,九十年代的木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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