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澍转头,眼神有不解,有迷茫,瞪着边城。
边城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不依不饶地反复问同一个问题:“这问题很难吗,我就是问你,你喜欢他吗?”
秦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他正面盯着边城:“你特么问的这是什么?”
边城迎着目光,坦然笃定地一字一句:“你喜欢他吗?爱他吗?看到他有冲动吗?现在听懂了吗?”
吧台边捏着喜力酒瓶的手指捏得变了形,秦澍粗重地喘着气,另一只手握紧了拳头,胸腔里心脏突突地跳着,看边城的眼神多了恨意。
边城单手夹着烟,语调不急不徐:“看来我猜对了,你自我感动了半天,却逃避了最根本的问题,这算什么喜欢。”
“啪!”一声,喜力酒瓶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秦澍骤然起身如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一拳朝边城挥了过去。
边城没躲,硬生生下颌骨挨了一拳,身后的小圆桌连带椅子哗啦啦倒了一片,他站起身,右手托着被打得有些歪的下颌角正了正骨,冷淡地说:“要动手的话,你还不是我对手。”
秦澍眼睛通红,一副要吃人的神情,怒吼道:“来啊!社会上混过的了不起?老子也是从小打到大,你他妈在我的地盘跟我抖什么狠?啊?你藏着些什么龌龊心思以为我不知道?”
顺手抡了把刚坐着的高脚凳,劈头盖脸地朝边城砸了下去,边城偏身躲了下,屈起胳膊肘挡了档,硬木的高脚凳砸在小臂上,一阵熟悉的钻心疼痛顺着手臂疼入心脏,骨裂了,边城想,他面无表情地用另只手干脆利落地夺过凳子,一抬手扔到了角落。
“真想打?好,我陪你。”边城说话着也夹杂了丝隐怒。
秦澍又挥了拳头直冲面门,边城躲过,把拳头挡开后也冲秦澍挥了一拳,打到了面颊颧骨。
整个人朝一边歪过去,秦澍扶着桌子勉强站稳,怒火攻心到失去理智,咬牙切齿地冷笑:“终于藏不住了啊?原来你看上他了,你喜欢他?你有冲动,想干他?你他妈是谁啊!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他妈哪根菜!你有资格吗?江湖混混!你以为童瞳看得上你?你以为他什么货色都入得了眼?……”
“啪!”又一声,这次是边城砸了酒瓶,他握着半截碎酒瓶面色铁青地朝秦澍走过来,秦澍楞了半秒,往后退到了几步,后背抵到卷闸门,他有些慌:“你要干嘛,你他妈要杀人?”
边城把半截酒瓶对着秦澍:“说话干净点,我没想干嘛,我就是喜欢他,童瞳看不看得上我我都喜欢他,秦澍,你根本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我就是心疼,但凡你表现得稍微够胆够有种,我都只会憋死我自己,不露半个字,但你做了什么,一边喜欢一边不认?一边默默接受他给你的所有好,一边装好哥们?你他妈又当又立盛世白莲花啊?!”
秦澍额头冒汗,他又怒又急地辩解:“你他妈懂个屁!童瞳跟我一起能有什么未来?一辈子窝在这个破地方,过着躲躲藏藏不能见光的日子?艹!”
边城冷笑:“原来这么有大爱,这么为对方着想?不是快毕业了再也装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撕破伪装,给自己找个好借口好台阶?”
秦澍再次恼羞成怒,隔空一脚踹过去,边城闪身躲过,秦澍又抡了把铁管椅,奔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砸了过去……
酒吧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啤酒瓶、台球桌的球杆断得噼里啪啦。
乒乒乓乓的打架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卷闸门外路过的人好奇地在门口停留一小会,都不知道里头发生了啥,见没动静后又悄然散了。
只有一个人呆呆地在门外站了许久,没人留意这个瘦削单薄的男生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站了多久。
天已经黑透了,童瞳隔着卷闸门望着绿岛里头,一切安静之后,他默默转身,走了。
第13章 睡意
冷超接到童瞳电话的时候正在寝室打牌,杜骊给他发了消息,突然冒出来的苏雷请她和程山山去市区吃饭去了,晚上他放风,自由活动,冷超一刻不耽搁麻溜儿蹿回寝室,路上就用QQ散布消息光速组了个牌局。
赢开水票事小,过瘾事大。
正在兴头上,手上捏着四个2还憋着没放,童瞳一通电话甩过来,声线无比冷静,但冷超却听出一股要出大事的末日感,挂了电话他把牌整个摊开:“四个2一对A!最后单一张3!来,输了的要么给钱要么公平地叫一声爸爸。”
在不知悔改又跑来打牌的学弟们的咒骂声中,冷超抓起外套跨栏一样跨过寝室乌七八糟的椅子凳子垃圾桶和人,从走廊就开始跑,一气儿跑到侧门,直接去了童瞳的出租房。
冷超气喘吁吁地敲了门,看到神色平静如古井的童瞳,童瞳不发脾气不激动的时候日常也是一张面瘫脸,但跟这会不同,这会的脸,眼神都没法聚焦,看人的眼光像X射线,直通通穿过人去,看向外太空。
简直渗人!冷超推了推他,就差拿手指探鼻息看是不是个活人了。
童瞳在电话里只说了几个字,“来帮我搬家。”冷超看房子里,他的东西已经打包得七七八八,原本就不多的几样,除了一台电脑搬起来有些费劲,其他衣服鞋子和书一个编织袋加一个纸箱就搞定了。
倒是秦澍的东西更多,书电脑音响PS游戏机吉他贝斯足球篮球……童瞳收拾得很仔细,自己的东西装好,秦澍的东西原封不动,整间屋子看起来仍然整整洁洁,整整齐齐,就仿佛他从来没在这里住过。
打电话叫了个面包车,跟冷超把东西抱了出去,门在身后锁上,童瞳把钥匙塞进了门口水泥栏杆上的花盆底下,神色平静说:“走吧。”
这情形,冷超犹豫了几番,终于还是没开口问到底怎么了,他自顾自叹了口气,在车上拍了拍童瞳肩膀,总结性来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童瞳楞了半秒,竟然笑了,他看向冷超点了点头:“当然。”
突然搬回寝室,另外几个室友倒是有些诧异,但童瞳今天这张脸的距离感和气场都太强了,几个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看了圈,又齐齐询问地目光锁着冷超,冷超缩缩脖子摊开手,口型比划道:“不知道,别问,问就是失恋。”
失恋??宿舍几只呆头鸟惊得要升天,童瞳什么时候恋了?
安慰之心没有,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冷超惊觉自己又嘴瓢说错话,愧疚得小扇了自己一巴掌,把另外几个人推出了寝室门:“滚滚滚,都不去自修室复习吗?都特么要专八了还这么爱八卦。”
永动机的男生寝室安静了,童瞳不急不徐整理东西,冷超拖了把椅子反坐着,胳膊搭在椅子上下巴搁在胳膊上,他想等童瞳自己开口。
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才会有倾诉欲,等到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精力只够得上应付自身汹涌起伏的情绪,这情绪在身体里来回冲撞,找不到出口。
何况,童瞳也并不想找。
他跟看不到冷超一样,忙碌了一阵,东西归置好,澡都没力气洗,蹬了鞋子爬上床,头朝里贴着墙,就这么睡了。
他的电量又放光了。
冷超惊诧莫名:“这才八点啊童瞳!”
童瞳没理他,头微微转了转跟冷超说:“帮我把灯关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冷超什么时候走,室友又什么时候回,叮叮咣咣地聊天洗漱,又什么时候上的床,彻底安静下来……童瞳一概不知,醒来的时候月光正照在天花板上,一片氤氲的白光。
他有些口渴,挣扎了下决定起来喝水,手机还放在桌上,他按亮屏幕,夜里三点,没有消息。
心中一丝说不清的……意外,他搬走了,秦澍什么都没问,没说。
倒是邮件提醒有好几封:您的BBS好友不听话给您发来了消息,又发来了消息,一连好几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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