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快要抽完,最后一口禾真抽的猛,他红着脸压低声音咳嗽了好几下,平复之后侧头看着李呈蕴,面无表情地问:“那你现在是喜欢我对吗?”
-安千秋昨晚上通宵拍摄,回到家扑在床上倒头就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没来得及卸掉的假睫毛歪七扭八地贴在下眼睑,她昏昏沉沉走到浴室卸妆,卸妆油涂了一半脸的时候,裤子口袋嗡嗡震了好几下。
安千秋用还算干净的那只手把手机掏出来丢到洗手台,解锁界面后眯着眼看。
最新几条都是工作信息,中间插了一条信用卡还款消息,她用无名指往下翻,最后停在今早凌晨两点半的那条。
【安千秋,李呈蕴说他喜欢我。】
第62章
其实按照原本来说后面还会有点剧情要走但是好像有点写不动了禾真和李呈蕴接过好多次吻,其实并不是每一个都印象深刻,比起电影里互相交换口水,唇齿相融,李呈蕴更喜欢轻飘飘的啄一下嘴唇。
次数多了,禾真学会靠接吻时常来判断李呈蕴的心情,心情差的话会在一秒内结束,心情好的话会延长一个吻的时间,偶尔还会咬他的嘴角。
在部队的时候,禾真总是想起李呈蕴,刚开始一天一次,后来一天三次,情况最糟的时候他甚至没办法集中精力去爬绳索。
人总是会越来越贪心,比起最初只要离李呈蕴近一点就好的念头,最后演变成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得不到就会发疯。
发疯总是会祸及他人,禾真很快成为新兵蛋子里的唯一刺头,除了被动挨打之外就是跑圈。
那个时候袁嘉楠是第一个发觉他出现问题的人,他从柜子角落里翻出烟盒,因为海岛常年有雨,受潮的烟卷被软塌塌地夹在指间,点着之后散发着惹人烦躁的味道。
“你很喜欢他吗。”
袁嘉楠蹲在他旁边问。
“很喜欢。”
禾真笑着说,“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
“那他会来看你吗?”
“他为什么要来看我。”
禾真抬手挥散扑在脸上的白烟,皱了皱鼻子说:“他又不喜欢我。”
袁嘉楠的脸上有几秒呆滞,后来气氛就变得有点尴尬,不过禾真无所谓,大家都知道李呈蕴不喜欢他,本来吗,单恋这种事就是自取其辱,多一个人辱还热闹点。
而真正发生意外那天其实是因为禾真被罚刷厕所,他正蹲在地上往小便池里倒洁厕灵,后背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脑袋磕在墙上,衣服下摆浸在还没来得及冲的小便池里。
他几乎是弹起来,转过身一脚踹过去,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然后把往下滴水的衣服往那个人嘴里塞。
“然后你就顺利成为部队里的闪亮之星了吗?”
安千秋盘腿坐在飘窗上,低头一边接话一边用小剪子剪头发分叉。
禾真喝了一口啤酒,眼睛在昏暗房间里发亮:“然后被暴打一顿,左肩脱臼,小腿骨折,还加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失忆。”
在视线内出现刺眼白光的上一秒,他又想起李呈蕴,那是往后三年他最后一次想起李呈蕴。
但就算是这样,在后来见面的那个雨夜,看到朦胧水汽里的那张脸,心脏还是义无反顾地猛烈跳动。
“是命中注定吧你说。”
禾真仰着脸,头顶开着的投影仪在眼皮上落下一小块光斑,安千秋没搭理他,于是禾真又自己补上答案:“就是命中注定。”
房间里很安静,禾真隐约听见安千秋小声叹气,他看着安千秋站起来走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脸上贴着一张白色面膜,她坐在禾真对面,吐字含混不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直接告诉李呈蕴吗?”
禾真喝了一口啤酒,发酵过后的麦芽在塑料瓶里震动,握着酒瓶的手指逐渐缩紧,他看着安千秋,停了好久还是问:“他妈真的是因为我自杀的吗。”
禾真擅长扫兴,安千秋点了支烟,有些烦躁地揭掉刚敷上的面膜,随手贴在脚背上。
故事太长,安千秋的版本是由李呈蕴简单的几句和周安夸张性地描述组合成的,她只能从头开始讲,包括甄薇和李呈蕴的字迹为什么一模一样,甄薇怎么在申请表上作弊,甄薇抢救了多少天,以及李呈蕴为什么最后也没去找他。
室内空调温度调的很低,禾真安静地听完整个故事,直到握着冰酒瓶的指尖开始发麻。
“当时总觉得李呈蕴比其他人成熟,但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也就二十,看……看着自己妈妈跳楼肯定会接受不了。”
安千秋沉迷于讲故事,手里夹着的烟一口也没抽,烟灰燃成一大段,橘色火星还在继续往上燎。
“所以你明天要告诉李呈蕴吗……不对,应该是今天,已经过十二点了。”
“你帮我保密吧。”
禾真低着头,伸出手把突然往下掉的烟灰接住,烟灰没有热度,稍微用力就碎在手心。
安千秋皱着眉,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禾真比她更早开口:“让我再爽一爽。”
禾真弯着眼睛笑,但安千秋总觉得他的笑容掺着苦,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她知道禾真在想什么,但她缺乏安慰别人的基因,戳了几次脚背上湿哒哒的面膜,才说:“李呈蕴从来都没觉得是你的错……”
“我知道。”
禾真笑了笑,仰头靠着床,低声念叨:“他是最好的人嘛,我很早就知道了。”
头顶的投影仪还在闪着光,安千秋把烟头丢进易拉罐,看了禾真一眼。
“都走到这儿了,你现在往后撤,那李呈蕴也太可怜了。”
禾真支着脑袋笑,有些长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轻微颤抖:“你到底是我这边的还是李呈蕴这边的啊,怎么净向着他说话,还是他掏钱收买你了?”
安千秋翻了个白眼:“对对,李少爷许诺我二环内的大平层,还给我包了几个小男孩,一三五金发碧眼,二四六肌肉猛男,周日赏我一天苟延残喘。”
禾真很配合地倒在床上笑,晃来晃去的脚踢倒还剩一半的酒瓶,橙黄色酒液全部洒在地板上,连带着那颗烟屁股,挤在绵密的白色泡沫里。
熬夜是美貌的天敌,安千秋一边笑一边跳下床,去浴室柜子里翻出她最贵的面膜,等洗完脸贴好出来的时候禾真已经背对着她走到门口。
“你现在走啊?”
安千秋扶着浴室门喊他。
禾真没回头,软塌塌地嗯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
从公寓楼出来,泪腺在碰到湿热海风的下一秒就开始崩坏,禾真坐在台阶上,压着脑袋睁大眼睛看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大家都清楚,他是点燃那根导火索的人,就连安千秋也没办法撒谎说:这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李呈蕴的妈妈死了,因为他才死的,李呈蕴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恨他,不可能。
禾真在楼下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站起来往回走,坐在出租车上,禾真把手机掏出来看,只有两条未读消息,都是袁嘉楠的,第一条是问他在哪儿,第二条是对不起。
关了手机,禾真靠着椅背往窗外看,今天的天空是清清冷冷的蓝,模模糊糊能看到一点儿月亮,死盯着月亮走走停停,车子很快到了家门口,他还没来得及输密码,门从里面被打开。
李呈蕴站在门内,垂着眼睛看他,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禾真盯着他手里的拉杆箱,先开了口:“你要出门啊。”
“去岭山住几天。”
禾真抬起头盯着他看,于是李呈蕴又补充说:“我妈在那儿。”
“我订的花现在应该能直接去拿,你等我会儿……”
禾真一边说话一边往屋里走,一只脚刚迈过门槛,李呈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有些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晚上的谁给你取花。”
“我答应你了。”
禾真看着李呈蕴的眼睛,罕见地有些固执:“要送海棠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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