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蕴的语速平静,声音也低,好像哪怕世界毁灭他也能轻飘飘地坐在废墟里讲给其他人听。
禾真把车窗关上,手腕朝上握着李呈蕴的手指,听他讲当年安千秋送走自己之后坐在候机大厅里痛哭,讲她偷摸跑去小诊所打胎,又被李呈蕴强制送去市医院。
年轻气盛的时候总是什么都不在乎,秉持着爱情至上的想法,亲人朋友都能利用,关键时候也都能抛在身后,他才是所有人里最自私的那一个。
“她没跟我说过。”
禾真没办法看李呈蕴的脸,低着头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可能是我真的太不可靠。”
“我可靠就行了。”
前方的车辆开出一段距离,李呈蕴挂了空档,让车一点点往前滑,随着前方大亮的刹车灯越来越近,李呈蕴踩了刹车,不动声色:“我会处理。”
禾真终于抬头看温和光线下李呈蕴的侧脸,自私的人却又拥有幸运,禾真心脏狂跳。
他拉着李呈蕴的手按在胸口,眼睛亮晶晶的:“我心脏跳得好快。”
前方挤成一团的等待车辆逐渐放行,身后是不停鸣笛的候补选手,李呈蕴不急着上场,垂头亲了禾真一下,移开几秒又觉得不够,俯身又啄了一下。
“马上带你去医院。”
李呈蕴轰了一脚油门,弯着眼睛笑。
海市中心医院十二楼,禾真进去的时候安千秋正躺在病床上挂水,手机用耳朵和肩头夹着,一边咬手上的倒刺一边皱着眉冲话筒嗯嗯啊啊。
看见禾真站在门口,安千秋挑着眉冲他笑,随便敷衍了两句电话那头的人就挂断。
“这么快就来了啊。”
安千秋坐起来,伸长脖子往门口看了两眼,“就你自己啊?不会又被甩了吧!”
“你笑个屁。”
禾真冷着脸看安千秋,语气不善。
安千秋也不生气,仰着素脸冲禾真笑,插着留置针的手背晃来晃去,最后又是禾真先说了脏话,安千秋不落下风,紧跟着连骂了好几句。
两个人突然开展第一届脏话世界大战,音量也越来越高,直到路过的小护士拧着眉用力拍了拍门。
“你那个时候糟心事够多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安千秋眼圈泛红,她小声骂了声操,抬手用力按了按眼眶,“再说,你又不是小孩他爸,我干嘛非得通知你。”
病房里是散不开的消毒水味,床头没有花瓶,用皮绳系在一起的向日葵敷衍地放在床头柜上,蔫头耷脑的。
禾真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半天没说话,最后还是安千秋先开口说:“你这什么表情,我是住医院又不是住殡仪馆。”
“手术费够吗。”
禾真看她,“我卡都带来了,信用卡也带了。”
“得了吧你,你兵蛋子能有我做模特赚的多?”
安千秋抬着下巴,啧了啧嘴,“就不给你显摆我的时薪了,说出来怕你绑架我。”
禾真皱着眉笑,还没来得及还击,身后的门被推开,李呈蕴走进来,手里拎着水果篮还有刚买的水蓝色花瓶。
“刚刚问了医生,你如果方便的话,最快下周三就能手术。”
李呈蕴站在禾真身后,手搭在禾真左肩,“你安排一下工作上面的事,尽快确定时间。”
不知道多久没看到禾真和李呈蕴安安静静站在一起了,安千秋不想破坏氛围,她摸着膝盖,笑着说:“我没什么可安排的。”
李呈蕴很轻地点点头,俯下身和禾真小声说了两句话,转身往外走,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听见安千秋小声和他说谢谢。
“你能吃橘子吗?”
禾真剥开橘子皮,汁水染黄指尖,清新果香穿透空气。
禾真的头发比刚回来的时候长长了一些,明亮的光线照在他身上,发梢散着柔光。
“我爸死的那会儿,是李呈蕴托家里的关系给我找的律师,其实他当时可以不用管这些闲事。”
安千秋说着从枕头下面掏出盒烟,随即收到禾真投来的眼刀,她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一边闻一边念叨:“打胎那次,我本来想找个社区诊所弄了算了,但当时情况比较复杂,周安死都不愿意。”
“最后又是李呈蕴去求他爸。”
安千秋神情安静,唇角平直。
在空旷的住院部走廊,李呈蕴站在门口接电话,她偶尔能听见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大概是在指责李呈蕴为什么交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愧对父母这么多年的教育,李呈蕴始终沉默,对这些照单全收。
橘子剥完,饱满的果肉放在纸巾上,禾真抬起头,对上安千秋弯着的眼睛。
“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禾真也跟着笑,轻声说:“我知道。”
静谧空间响起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李呈蕴再一次走进来,拎在手里的袋子里装着两个塑料打包盒。
是砂锅丸子的味道。
第67章
原定是想写群像但最后发现写不成所以不会再有太多篇幅写这俩人(稍微过渡一下应该距离完结不远后面还会有一些冲突可能这本最后结局不能算圆满但大部分都是幸福……安千秋的手术日期越来越近,禾真和李呈蕴索性在医院附近住下,离医院最近的宾馆都已满房,两个人挑来挑去,最后选定距离医院只有一个路口的民宿。
设施简陋,隔音效果也差,每晚隔壁都会上演十八禁,禾真自然不愿意落得下风,意气风发地跑到前台买了一盒套。
海市又到了梅雨季节,天色总是暗,暴雨突如其来。
禾真在部队的时候也总下雨,那不是好兆头,因为下雨会导致体能训练的时间延长,训练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沙袋也变得更沉,每跑一米都是折磨。
禾真给李呈蕴讲这段的时候李呈蕴看起来不太相信,他突然伸手撩开禾真的衣服下摆,手掌贴着小腹皮肤。
“挺软的。”
李呈蕴评价完打算收回手,禾真不知道哪里起的胜负欲,按着李呈蕴的手腕不让他动,一边用力憋气一边让他重新再摸一次。
可能是男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禾真抬眼看他,一脸真挚地问:“硬不硬?”
“一般。”
“这哪里一般了?”
禾真用在部队学的技巧反手绞住李呈蕴的手,翻身坐在李呈蕴身上,凑近一些盯着李呈蕴的眼睛,小声开口:“你重新说。”
李呈蕴没接话,禾真身上很热,隔着层层衣物也能感受到皮肤传来热度,他垂眼看禾真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停了一会儿说:“这也是擒拿格斗里的一招吗?”
这下轮到禾真发愣,他点点头,然后问李呈蕴要不要学。
“好啊。”
李呈蕴答应的很快,禾真不自觉开始得意,脑袋抵着李呈蕴的胸口,瓮声瓮气地说:“那你亲我一下。”
隔着衣物,肩膀上落下一个吻,禾真只觉得未免有点儿太敷衍,自己仰着脸又亲了一下李呈蕴的下巴才开始教学。
这招基本上算是擒拿术的入门,老师教的粗糙,学生学得倒是出奇的认真,禾真盘腿坐在李呈蕴对面,手腕用力压李呈蕴的手背,手指往下扣住虎口,手腕一翻,抵着李呈蕴的胸口把他推到床上。
“你需要多练,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
禾真得意洋洋地笑,手臂撑在身后,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
李呈蕴躺在床上,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禾真的话刚落下还不到一秒,李呈蕴翻身坐起来,按着刚刚禾真教的压住他的手背,手腕一翻,箍着禾真的双手按过头顶。
禾真花了两秒接受李呈蕴惊人的学习能力,第三秒,禾真曲起腿,膝盖抵着李呈蕴的胸口,另一条腿缠上李呈蕴的腰,没怎么费力把李呈蕴反压在床上。
感受到李呈蕴的胸口起伏,禾真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只是李呈蕴并没有落败者的沮丧,映着光点的眼睛眨了眨,李呈蕴用很温和地声音对他说:“让一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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