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低调接听。
赵文瑛在电话另一头不悦道:“澜澜,豆子怎么不接我电话?让他接电话。”
谢澜捂着话筒小声道:“他调静音了,稍等。”
谢澜默默戳开免提,把手机放在窦晟手边,“找你。”
小锅里开水沸腾,鸡蛋嗒嗒嗒地磕着锅边。
“谁啊?”窦晟随口问。
“要死啊你!!!”一声怒吼陡然响起。
窦晟一哆嗦猛地从桌边弹开,差点把小锅打翻。
他无语把电话拿过来,屏幕上沾了水,只好继续免提着。
“妈。”窦晟无语,“一惊一乍干嘛啊。”
“老娘都被你诅咒破产了!”赵文瑛怒吼,“我容易吗?出差两周不回家,你怎么不报警跟警察说推测我死外头了?!”
一宿舍的人都在忍笑,窦晟叹气,“我就知道老胡得和你求证。”
“求证个屁!你们胡老师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跟我这告状来了!”赵文瑛道:“贫穷挑战是吧?我告诉你啊,打从今天起,你零花钱没了,从今往后,自己赚多少花多少,少来找我要!”
“为什么?”窦晟一下子皱眉,“我基本不接广告,创作激励只勉强够烧设备啊。”
“因为你家破产了!!!”赵文瑛怒吼。
“帮我带澜澜好。”她又换上温柔的口吻说道,而后瞬间挂断电话。
嘟、嘟、嘟——
窦晟:“……”
谢澜扭头无辜地看着他。
窦晟表情凝固了片刻才道:“她让我跟你问好。”
“听见了。”谢澜点头,“那你之后的日子打算怎么办?”
窦晟蹙眉丢开手机,深思熟虑片刻后道:“只能求你包养。”
“包养?”谢澜戳开手机,“我查查是什么意思。”
窦晟笑说,“就是想你做我男朋友。”
谢澜手指一僵。
身后戴佑和王苟顿时一起捶桌起哄,王苟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豆子你是流氓吧?你别吓死谢澜。”
“英国那边很开放的,谢澜应该见多了。”戴佑猛地咳嗽了两声,笑道:“我看你俩这阵仗真就差在一起了,考虑考虑吧。”
谢澜坐着没动,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戴佑和王苟都是开玩笑的状态,一无所知,但照他和窦晟现在这个浪法,恐怕早晚有一天会不小心捅出去。
要命的是,就现在这么个浪法,他却都觉得非常克制,动不动就躁到想死。
他瞟了眼窦晟,窦晟却只淡淡地笑了下,继续煮蛋。
以窦晟的脾气,恨不得拍张合照换上教堂背景当B站头像,绝不可能长期隐藏,早晚要和朋友、和父母通气,
但没人能知道父母们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谢景明在国外二十多年,思想彻头彻尾靠向西方。脑子里所有的病都长在要给全家人换血大不列颠上了,除此之外倒还算
开明。前两年他同事发现儿子喜欢男人,差点把儿子逼死,还是他去劝的。只是不知道换到自己儿子身上还能不能这么坦荡。
赵文瑛……就更不好说。
谢澜捞回手机,戳开和赵文瑛的聊天框。
赵文瑛每隔一天就和他聊两句,比对亲儿子还上心,他打内心深处喜欢赵姨,但……似乎也有一种预感,赵文瑛不会那么好接受。
戴佑和王苟出去打水了,窦晟也起身路过,在他头上轻轻按了一下。
“别想些乱七八糟的。”窦晟淡声说,“烦心事归我负责。”
*
数竞预赛在投票截止后一天,比完预赛直接是高二期末考,所有事情都压在了一起。
谢澜连着两个周末没回家,每天刷题十二小时,剩下时间就用来写短旋律发微博拉票,七零八碎的灵感拼起来,名字乱起——
《造谣妈打豆》、《夜半吃人》、《夜半吃人2》、《爆裂豆荚》、《豆豆裁缝铺》、《命薄西山》、《一口小酥肉的故事》、《豆扣年华》、《豆类一败涂地》、《夜半吃人N》
……
这些名都是他每天观察某豆贫穷日常的随性记录,本来只图个好玩,但很快粉丝们的关注点开始跑偏。
-每天激情追更!!
-脑内扩写,望文生义
-到底能不能说清楚夜半吃人是哪种吃啊?
-豆荚爆……爆裂?
-笑死,应该是豆子今天打球被人把衣服袖子撕下来了,发动态说了
-笑死,现在每天根本不播放音频,只播放脑内AVI
-注意点注意点,澜崽什么都不懂
谢澜每次都后悔,但第二天还是忍不住继续用起名的方式对粉丝吐槽。
窦晟粗茶淡饭吃了十天后人就变态了,开始各种耍赖求他赏肉吃,那天打球衣服袖子扯裂了后自己缝,缝出技巧来了,强行帮别人,帮了就收钱,五毛一个扣,缝三赠一。
每天半夜趁他睡着偷偷摸上来“吃人”也就算了,离谱的是,动作一次比一次激烈,他身上的衬衫领子缝吻必开,合理怀疑某人是故意的,想赚缝扣钱想到走火入魔。
帅哥无语。
六月末的夏天热到混沌,《弦上少年》官网上,谢澜和嘉达越咬越死,首席头像来来回回地变,一开始是一天一换,逐渐变成早晚更替,到后来几小时就变一次。两边支持者最初还起过争执,那边说谢澜编曲一腔子热情毫无章法,这边说嘉达光说不练满身商业味,但在你追我赶几十轮后,所有人都不骂了。
——这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热血拉锯战。
也不知从哪天起,双方粉丝开始以战友相称。
-二猫贴贴:对面的友友今天拉票情况怎么样了?
-嘉个达达:愈发艰难,锁账号锁设备,一人一票,我已经请全班同学喝过奶茶了,竟然还有十几个已经投了谢澜,mua的。
-恶魔em:对面的友友握手,我也弹尽粮绝了,首页列表都被我骚扰麻了
-喔喔嘉家:加油啊对面的战友,我们也会加油的!看看到底谁能赢(振奋一秒)!
距离截票还有一周,猝不及防地,本地日报发了一篇报道,又被共青团转发。
“不论得失,璞玉青藤皆可赏”。媒体称赞这次神仙打架是真实力真人气的较量,传达了一系列谢澜看不懂的社会新风尚。
嘉达秒转:“入行多年,盼长青。”
谢澜皱眉把十分拗口的标题又读了几遍,“嘉达这意思是他当青藤,那我就是这个什么玉?”
“璞玉。”窦晟说,“没有雕琢过的美玉。”
“唔……”谢澜把璞字在演草纸上写
了几遍,皱眉道:“怎么越想越觉得是在说我不够专业?”
窦晟狂摇头,“明明是在说嘉达浑身人工味。”
其实谢澜内心确实觉得嘉达对得起“神仙”这两个字,嘉达每天发的编曲科普贴已经成了他的日常功课,不仅偷偷学,还会抽时间查一些延伸材料。
缠斗到这一步,说哪一方对胜利没有渴望是不可能的。
用最近新学的成语,那就是: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
数竞预赛前一天,谢澜和窦晟去辩论社旁听本学期最后一次日常练习。
这一批招来的社员都是大佬,自我组织性很强,那个叫林贝的高马尾女生日常带领大家练习和讨论。谢澜赶到时,黑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正反方论点,大家站在自己立场上帮对方想办法封口子,讨论得如火如荼。
每一次,谢澜都怀疑自己是来上课的,坐下没多久就不禁掏出纸笔开始做笔记。
一番讨论结束,黑板上已经画满逻辑箭头,林贝回头问道:“两位社长还有要补充的吗?”
谢澜摇头,“我和各位学到了很多,但却不能给大家什么,学期末活动就要到了,其实有点惭愧。”
辩论社的学期末活动就是一场辩论赛,时间由学生会敲定,初赛在明天,四队社员分两组进行,胜利的两队再在五天后打一场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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