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斯言不再多说,带着陈岸走了。
郑康良被锁在庭院里,凄惨无助地嚎叫哭泣,那恐惧几乎淹没了整个庭院,可是没有任何外人能听见。
李旗云这座房子是在深山里,除了司机每天送新鲜的瓜果蔬菜来,就只有鸟雀声一声一声回荡在空寂的山谷里。
几天后的深夜。
一辆黑色桑塔纳从深山中开出,将奄奄一息的郑康良扔到了街头。
这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街道狭窄,门窗破旧,监控头前两天刚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郑康良伪装了许多天的虚弱,终于等到这一天,他知道李旗云怕麻烦,不会让人死在自己家里,所以一定会在他快死的时候把他扔出来。
等到桑塔纳消失在街尾,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艰难地向街边的垃圾桶爬去,从里面翻出了发霉的面包、鸡骨头、外卖盒里馊了的米饭和肉汤……。
对于一个濒死的人而言,活下去就是最重要的。
他吃了许久许久,看到包装就一股脑撕开,几乎像个无底洞一样把所有能嚼烂的东西吞咽下去。
腐烂,发臭,馊烂……的味道。
强忍着反胃,正一边吃一边吐,忽然耳边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有些迟疑地望着他。
“……流浪汉?”
郑康良拼命地点头,眼巴巴地望着那塑料袋,和塑料袋上隐约露出的面包的轮廓。
如果不是没力气,他肯定会动手抢。
那妇人犹豫片刻,将面包递给他:“十二点前才过期的,你要是不嫌弃……”
郑康良一把抓住塑料袋,掏出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新鲜的,香甜的面包,里面甚至还有香喷喷的热狗夹心。
他几乎几口就把面包吞完了,边吃边揉肚子。
正吃得兴奋,忽然心脏抽了一下,猛然有了窒息感。
片刻后,他在原地翻滚起来,捂着疼痛难忍的心脏,声音嘶哑,说不出话,绝望地向妇人伸出手。
妇人却安安静静看着他,面容祥和,仿佛在看着什么圣洁壮丽的事情。
她的身后随后响起脚步声,一个瘦高的男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同样苍老,同样面容安宁,看着他痛苦地慢慢死去。
这时,郑康良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在窒息和疼痛中逐渐没了声音,像往深潭中丢入一颗石子那样,无声无波亦无澜。
林覆雪的母亲将头靠在丈夫肩膀上,终于发出了十多年来的第一声叹息。
丈夫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她如同卸下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如释重负,泪流满面。
晚安啦
第95章 出轨?
郑康良的死像一粒尘埃落进湖面,无声无息,只在当地晨间新闻时有一则不到25字的报道,很快被其他娱乐新闻盖过去了。
陈岸又养了一个多月的伤。
因为年轻力壮,他的伤口恢复速度其实还不错,甚至可以自如地一边处理工作一边自己换纱布,除了纱布抽离皮肉时龇牙咧嘴的一刹那,他几乎没什么感觉。
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不会这么做。
每天晚上睡觉前,他会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脱掉上衣,做出试图去解开纱布的动作。
但是因为“皮肉剥离时的疼痛”,总是会连连惊呼,发出类似咬牙隐忍的声音。
声音不大不小,不至于大得太假,也不至于小得让旁人听不见。
每到这时,坐在右边床头的容斯言就会放下书,轻声问他:“……我帮你?”
陈岸不好做出欣然应允的模样,那样显得太急切了,于是每每推脱二三,等容斯言火气都上来了,才“屈服于”他的武力压制,乖乖伸出胳膊让他帮忙换药。
演技之精湛,细节处理之逼真,奥斯卡小金人在陈总面前都黯然失色。
这么深的心机其实也没别的原因,纯粹就是容斯言的性格太闷葫芦了。
陈岸上次从护士口里偶然得知他竟然夜晚偷偷在隔壁陪床,心中狂喜,去旁敲侧击询问,容斯言却一脸平淡,死活不承认,还嫌他之前在医院住太久耽误自己回国。
陈岸急了,问他:“那你说,我胳膊伤了,你心疼不心疼嘛。”
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床上,内裤都给人家扒了,身体也沉沉地压上去了,压得容斯言“嗯”的一声,修长的脊背展成一张漂亮的弓,白软的臀部陷进被子里去,全身泛起粉红色,整个人都是即将被占有的状态。
陈岸居然还能做出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姿态来,一声一声地泣血控诉,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容斯言无语,微微侧过头,冷声道:“不做就滚下去。”
做是自然要做的。
陈岸只好不情不愿地收了心思,把一腔哀怨都化作侵占的力道,一下一下地冲撞进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下人知道自己的委屈。
有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不说,有什么情绪也不爱表露出来,这就是容斯言。
与郁风晚八分相似,却还有二分区别的容斯言。
陈岸不甘心,总想从他那里得到点明显的关心和在意,于是不得不使出一些不光彩的小计俩来“逼一逼”他。
好像要看到他眼里的焦急和暴躁,才能心满意足。
于是换药时装痛,洗澡时假装撞了玻璃隔墙,喝汤时假装烫了舌头。
夜间过夫妻生活时也要假装压到了手臂,连连呼痛,眼泪汪汪地说自己动一下都疼。然而都箭在弦上了,哪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每每逼得容斯言无可奈何,只能别过脸咬着牙,扶着他的肩膀,自己生涩地抬起腰继续,脸红得几乎能滴下血来。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时间长了容斯言也开始有些狐疑。
某次换药,陈岸照例情真意切地喊痛,容斯言冷不丁道:“伤口都结痂了,还疼?”
陈岸低头一看,才发现新肉早就长得差不多了,结痂也已经厚厚一层,就算纱布被揭起也很难黏连到皮肉了。
陈岸讪笑:“……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帮换纱布服务就此终结。
恰逢公司事务繁忙,陈岸忙碌起来,有时深夜才回家,有时也不回。
不回的时候,他就会在晚上八点左右打一个电话回家,让容斯言早点睡。
他心里其实是希望容斯言能多问两句,比如晚上要不要吃点什么,什么时候能忙完,查案有没有进展等等。
但大部分时候容斯言只有一句闷声的“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岸心下郁卒,只得苦笑一声,最后还是自己主动把情况都交代了,不管容斯言想不想听,他就是想说出来。
他不知道,容斯言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纯粹就是不想打扰他处理工作罢了。
容斯言独自在家就会联络葛海澜,因为他现在消息比较灵通,生活也比较闲,偶尔还能帮他跑腿,办一些他没办法办的事情。
因为已经在冯达旦和沈麟面前出现过,郑康良又刚刚死了,他可能会被盯上,因此陈岸是坚决不允许他独自出门的。
这天陈岸说有事不回家,容斯言有些无聊,打电话给葛海澜。
葛海澜那边有些嘈杂,似乎在参加什么活动:“你在家?”
容斯言:“嗯。”
葛海澜吞吞吐吐地问他:“那……你家那口子回家了吗?”
葛海澜鲜少在谈话中主动提及陈岸,因为不太熟,也有些惧怕他。
容斯言警觉起来:“没有,怎么了?”
葛海澜绞尽脑汁斟酌措辞:“我不是说他一定就犯错了啊,我是绝对相信陈总对你的爱的,但是我是觉得吧,有情况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毕竟你现在出不了门,有的事情可能……”
容斯言淡声道:“说。”
葛海澜捧着手机,小声道:“我今晚和姐姐出来参加一个电影节,发现陈岸居然也在,他没跟你说吗?”
容斯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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