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想和自己与孙立云一起吃烧烤。
蓝山悟了,但蓝山向来不是那种听话的性格。相逢的惊喜逐渐散去,取而代之是微妙的不满——他的发小消息不回,一言不发空降北京,拽比的站在训练馆门口,满脸有人欠他钱的表情。
蓝山被激起些反叛心里——好小子,几天不见,敢和我摆脸色了!
“走呗。”他一把搂住柏舟一肩膀,另一手扯过孙立云,大兄弟似的和两高个勾肩搭背,“走走走,你有福了啊,这边烧烤特好吃,没干爹干妈管着,放开肚子吃。”
孙立云笑骂:“蓝山你就这么带坏你发小的?”
蓝山逆着柏舟一的性子说话,本来以为会被推开,但他预判失误了。
柏舟一身上带着飞机冷气的冰凉,天知道他是怎么在28度的夏日夜晚夹带出16度冷气的,但他身上蔓出的味道确实冷冽清爽。他气息冷,人更冷,反手搂住蓝山的腰,把人往靠自己这拉个踉跄,平平说:“那走吧。”
“诶诶,你别扯我。”蓝山推他一把,他在两高个中站不太稳,很没面子地踮起脚,郁闷道,“靠,你们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呢?”
“是你长得太矮了弟弟。”孙立云无情地嘲讽他。
蓝山只是象征性推了一把,谁知柏舟一又出他所料地松手了。
柏舟一干脆转身,率先踏入夜色,仿佛那句“走吧”是对自己说的。
蓝山和孙立云都被他这一出反客为主的操作搞蒙了,好一会儿,孙立云才感慨道:“好家伙,你这朋友不一般啊,气质和领导似的,挺能唬人。”
“我发小,能是常人?”蓝山狐假虎威。
“你发小牛逼关你啥事。”孙立云鄙夷道,“话说,你这牛逼的发小认路不?”
蓝山这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柏舟一已经走出老远。
“卧槽!”他连忙跟过去,“都是跟你说话误事......舟一,等等我......柏舟一!”
柏舟一半路被蓝山追上,两人走出一段又被孙立云赶上,三人再走几步,就到烧烤店了。
入座后,孙立云熟稔地拿过菜单,对点菜小哥说:“你们家还有肘子不?”
“点啥肘子啊。”蓝山挤兑道,“你想被教练罚体能?”
孙立云想起那死亡体能表,悻悻摸下鼻子:“这不,给大兄弟点的,大兄弟老远来,不得给点大鱼大肉欢迎欢迎。”
“大兄弟不吃大鱼大肉。”蓝山说,“别瞎折腾了。”
两人正互相拆台,柏舟一忽然开口:“我吃。”
“吃什么?猪肘子?”蓝山愣了,扭头看柏舟一,“你不是不爱吃吗,嫌油。”
“现在想吃。”柏舟一今天说话带刺,虽然他平时也不是温婉的人,但蓝山总觉得他今天格外刺,可能吃错药了,他看着蓝山,“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蓝山仰头说,“猪肘子来两个。”
“好嘞。”服务员说,“啤酒要吗?”
“不要,我俩不能喝。”蓝山低头翻着菜单,“他不喜......”
“要。”柏舟一打断。
“你未成年!”蓝山猛然抬头,大声抗议。
“我想喝。”柏舟一冷淡说,“不可以吗?”
“欸,你今......”蓝山想说你今天好像个杠精,但扫到柏舟一瘦出线条的下颚,浓厚的黑眼圈,心道孩子考奥赛不容易,叹口气说,“可以,当然可以,一罐啤酒,谢谢。”
柏舟一满意了,他合上菜单。
“你不点了?”蓝山问。
“你点。”柏舟一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我哪知道你要吃什么?”蓝山人傻了。
“你知道。”柏舟一坚持唯心主义。
蓝山啪地把菜单一合,转过身,不解地问:“欸,你不是专门飞过来找我吵架的吧?”
“不是。”柏舟一眨下眼,打个哈欠,冰块般冷冽的气质瞬间消融,他微微松懈,懒得像只猫,“我好累,我出考场就上车了,连宾馆都没定。”
蓝山:......
休想用一些苦肉计博取同情,相处十年还不知道吗,这聪明小子最擅长卖惨。
蓝山根本不吃卖惨这一套,他果断对柏舟一说:“那今天你别找宾馆了,去我宿舍睡。”
柏舟一说:“好。”
目睹了这一切的孙立云用古怪地眼神在两人间扫来扫去,他往前躬身,拿菜单挡着,“悄悄”和蓝山说:“你发小比我女朋友还娇气。”
“说什么呢!”蓝山用餐单不轻不重拍下桌子,“你女朋友有我发小聪明吗?”
“嘿!”孙立云不高兴了,“我女朋友能抱着睡觉,你发小能吗。”
“当然......”蓝山堪堪刹住,“他妈的我为什么要抱着我发小睡——”
他话音未落,手臂忽然一紧。
柏舟一抱住他一只手臂,头靠上他肩膀,眼睛漠然看着孙立云,仿佛在说“可以”。
诡异的沉默,几秒后,孙立云竖起拇指:“可以,发小当老婆,蓝山你牛逼。”
“不是......”蓝山有口难言,”滚你妈蛋,他才不是我老婆!”
“那就你是他老婆。”孙立云连连点头,“我懂,我都懂。”
“你懂个屁!”蓝山怒斥,他低头想呵斥柏舟一起来,又扫到那黑眼圈,一句话说不出口,只能颓然靠上椅背,发泄道,“欸我真服了——妈的。”
孙立云总结:“你活该给人当老婆。”
蓝山用空闲那只手抓起纸巾,向他扔去。
柏舟一是真饿着了,这个年龄的男生本来就能吃,他买的机票还不包飞机餐。
他吃了两个肘子,一大盘土豆,十来串骨肉相连,两份茄子,数不清的叶子菜和不知道多少串烤馒头。
他也很渴,一罐啤酒见底后又叫了一罐,服务员说没罐装的了,上了一瓶。
蓝山想拦他,但柏舟一要做什么事向来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柏舟一喝水似的咕咚咚灌下去大半瓶,再咕咚见底了。
柏舟一这惊人的食量,这豪爽的喝酒方式把东北来的孙立云都惊呆了:“好家伙,你这发小真是老牛逼了。”
蓝山头疼:“别牛逼了,这么喝铁定得醉,别待会吐我床上。”
蓝山一语成谶,柏舟一真醉了,结账的时候他已经站不稳,孙立云看得心惊:“要不我帮忙送这大兄弟回去。”
“不用。”蓝山摆摆手,“我自己来就行,孙哥你回吧,不早了。”
“行。”孙立云也不含糊,他住在北京的叔叔家,和蓝山不同路。他和二人打个招呼,走了。
蓝山看向柏舟一,试探:“你自己走还是……”
柏舟一微微张开手,无辜地和蓝山对视。
“行……”蓝山叹气,上前架住他,挠猫似的挠下他下巴,“你是来找麻烦的是不是……”
柏舟一猫一般眯起眼,无声地打了个嗝。
柏舟一虽然站不稳,但走起来还是很稳的,喝醉没有影响他的小脑运作,但对大脑好像有点损伤。
“我头好晕。”走在路上,柏舟一摁着太阳穴说。
“喝酒和喝水一样,你不晕谁晕。”蓝山没好气地说。
“我不喜欢这个状态。”柏舟一皱眉,“我现在连高中的函数题都想不明白。”
“草。”蓝山满头黑线,“那玩意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他妈两辈子都搞不明白,也活得好好的,问题不大。”
柏舟一不说话了,蓝山再带他往前走一段,想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要喝酒啊?”
“开心。”
“因为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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