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愿面对,蓝山还是走到门前。他看柏舟一就想到烟火,只能错开眼,还没张口,就听柏舟一说:
“又要走?”
整个教室看着,过于晦涩的对话整得蓝山头皮一炸,他感觉身后同学眼睛炯炯有神,看八点档似看向他和柏舟一,柏舟一毫无察觉,仍平平看着蓝山,逼问说:“嗯?”
蓝山抓住他:“去外面,去外面,别挡着路了。”
柏舟一顺从地被推出去,两人到走廊尽头,蓝山才开口。
“什么叫又要走。”蓝山摸着头,没好气说,“是又要去训练。”
“哦。”柏舟一说,“被我亲了就忽然就要训练了。”
“……”蓝山汗毛都耸立起来了,柏舟一话语间充斥着破罐破摔的爽快,蓝山接不住招,一巴掌拍在柏舟一肩上,“瞎说什么。”
柏舟一说:“不是躲我吧?”
“有什么好躲的?”蓝山说,“我什么都没干,我又不心虚。”
“不和我吃早饭。”柏舟一说。
他咬死不放,这个点过不去了。
蓝山终于抬眼看他,柏舟一神色一如往常十年。
“......说真的。”蓝山叹口气,“做朋友不行吗?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
“是朋友。”柏舟一说。
“朋友不会接吻。”
“嗯。”
“……也不用这么坦诚,现在是真的尴尬了。”
柏舟一说:“别尴尬,只是喜欢你,关系还是朋友。”
他这一套理论体系完整但毫无理由,蓝山被打懵了,半响说不出完整句子:“你这样......你这样......很没有逻辑啊!”
柏舟一可能是第一次被人指责“没有逻辑”,他很快速地笑下,说:“还好。”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几秒,蓝山忍不住叹气:“你看,这样真的别扭,不能像以前一样相处吗?偏要改……”
“没有改。”柏舟一说,“我不是从昨天才开始喜欢你,以前的相处方式,也是喜欢你才有的相处方式。”
蓝山麻了,他彻底被柏舟一整怕了,这简直是他最担忧出现的情况,他扶额说:“可以了,再说我要怀疑人生了,我也没在哪里做得不对吧,我除了长得帅了一点也没做其他展示魅力的事吧!”
柏舟一说:“嗯。”
蓝山噎住,半响道:“别喜欢我。”
柏舟一说:“不要。”
又问:“什么时候走,去哪,多久?”
预备铃响了,一连串问题轰得蓝山来不及答,他说:“中午说。”
柏舟一说:“一起吃饭?”
“嗯。”蓝山狐疑道,“你是不是在这等着我呢?”
柏舟一说:“是。”
蓝山:“……”
柏舟一把态度摆到明面上来,蓝山反而自在许多,他不可能因为柏舟一喜欢自己就和其断绝来往,又没办法命令柏舟一迅速移情别恋。
既然没有解决的方法,蓝山也就只能置之不理。
至于相处起来那些尴尬……
反正他马上也要离校了。
感谢训练。
蓝山确认去野攀训练营后,学校的手续很快办下来,拿到准许,他便确定于本周周日出发,前往训练基地。
分别的时候,柏舟一的说辞还是老一套。
“受伤了要告诉我。”柏舟一说。
“好啦。”蓝山说,“你好像想当我老妈。”
柏舟一古怪地看他一眼,蓝山无师自通从他眼中读出,不不,我只想搞她儿子。
蓝山痛苦地闭眼,忽然意识道自己以后不仅难面对柏舟一,连他的家庭都不忍直视了。
干娘,儿真是大不孝。
他默默想。
得提醒柏父定期体检了,都说无知者无罪,现在蓝山知道了,柏父进重症监护,还有自己一份功劳。
尽管蓝山满腹烦恼,进训练营也得扔在后头。
野攀不比室内,崖壁上自然的凹凸点无规律且繁杂,即便是室内攀岩的老手上去也手忙脚乱,经常犯一些低级错误。
蓝山相对其他训练者适应得快很多,他上辈子主要玩的就是野攀,找回手感后几乎有一种如鱼得水的的快感。比起在半山腰挣扎的其他训练者,他总是早早登顶岩壁,一边等接应一边把烦恼掏出来给自己添堵。
今天的接应来得有点晚,蓝山也不急,坐在岩壁边踢着脚,山雾从他眼前飘过,他叹气道。
柏舟一,唉……
柏舟一显然没意识自己给蓝山添了多少苦恼,照常给蓝山打电话,频率频繁得让蓝山怀疑学校是不是取消管制手机制度了。野攀训练繁重,蓝山因祸得福,累到忘了尴尬,接起电话都是虚无地应答,两人鸡同鸭讲一番,倒是别样和睦。
今日也是,蓝山下了训练洗完澡,躺在床上放空,不承认等柏舟一电话。
舍友早在旁边打起了电话,这个年龄的男生煲电话粥除了恋爱还有什么,蓝山知道他有个女朋友,还和自己炫耀过,说长得很漂亮,还是青梅竹马哦。
蓝山敷衍地嗯嗯,心想你“哦”什么?谁还没个漂亮的竹马了。
漂亮的竹马终于来电,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一听就是感冒了。
“怎么又生病了?”蓝山无奈,柏舟一体质也不差,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格外容易招风寒,他自己又不在意,大冬天穿件薄毛衣就敢到处跑,反复说才肯套件外套。
柏舟一咳嗽一声:“早上吹风了。”
蓝山说:“现在怎么样了?”
“刚做了两套卷子。”柏舟一咳嗽声,“头疼。”
“生病还做卷子啊。”蓝山说,“这不是自找不舒服吗。”
“只是感冒。”
“不然你还想发烧吗?”蓝山没好气说。
柏舟一说:“我生病,你还凶我。”
蓝山觉得他语气不对,话题也要往奇怪的地方转了,他想扭回来,但柏舟一感冒了,病人任性一点是没问题的,所以他说:“你想怎样?”
柏舟一说:“温柔一点。”
蓝山被难住了,他这辈子就没和温柔这个词沾边,不过幸亏他身边有个案例,舍友在隔壁床轻言细语,蓝山耳朵一竖,听见他很温柔地说:“多喝热水,早睡觉。”
蓝山懂了,依葫芦画瓢:“多喝热水,早睡觉。”
柏舟一:“.......”
舍友:“少玩点手机,实在疼得不行要两片止痛药。”
蓝山:“要两片止痛药。”
柏舟一:“......要了。”
舍友:“宝宝我好想你。”
蓝山学出惯性了,想也不想张嘴就来:“宝宝我好想你......不是!呸呸,这句没有!”
柏舟一:“......嗯?”
蓝山还在辩解,但一切的辩解都很苍白,他嚷着,手舞足蹈在床上打了一套拳,电话那边柏舟一闷闷开始笑,笑完了再开口,说:“咖啡崽,我也想你。”
声音低低的,传声筒过来,把蓝山烫没声了。
“我没有想你。”他凶巴巴地说,“晚安,挂了。”
第四十七章 到时候要喜欢我
蓝山揉揉耳朵,有点烫。
“喂。”柏舟一说,“还在吗?”
蓝山一下把手放下,很快速地说:“啊,什么,信号不好,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柏舟一说:“要再说一遍吗?”
蓝山说:“不要!”
柏舟一又开始笑了,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心情很好。
蓝山心情可没那么晴朗了,他捏着耳垂等一会儿,忍无可忍地说:“别笑了。”
柏舟一说:“好。”
蓝山等一秒,发现他真没再笑了,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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