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火苗被他捧在手里,指缝间漏出一点红光,一跃一跃地在动。他抽烟的姿势跟陈觉不同,陈觉是熟练,他却是生疏。可是也因为这份生疏,他没有一点装腔作势,反而有种纯净的温文儒雅,看久了使人沉溺。
陈觉看着他,看着他半阖着眼睛抽烟,薄薄一层烟雾拢着他,很近又很远的感觉。
他侧过脸来问陈觉:“你怎么不抽?”
神态跟刚认识那会儿一模一样。
陈觉终于坦白:“戒了。”
他有些诧异地动了动唇,过了一会儿却又了然。转而把烟夹在手里,使它静静地燃着:“其实你不用为我改变。”
陈觉说:“我只是想陪你再久一点。”
他听完静了半晌,不作声地把烟掐了,烟蒂留在透明的玻璃杯底。转过头来就亲陈觉,不打一声招呼。
陈觉被他按在椅背上,一时之间竟然还显得有点被动,慢慢地才回过神搂住他的腰,径直加深这个吻。
远处的服务生默默退开了。
陈觉仰着脖,没多久宋珂就反身跨坐到他腿上,闭着眼睛越吻越动情。后来响起吱呀一声,是宋珂伸手将身后的桌子推远,好让自己可以坐得更舒服一点。
陈觉觉得宋珂热情得过分,半晌方才稍稍拉开他,望见他唇面牵出的银丝,伸手擦了,低声提醒他:“干什么?这是在外面。”
“我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过后,又是一阵猛烈的攻势。陈觉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仓促,只能用力托着他的臀,生怕他从自己腿上摔下去。宋珂身上的烟草干冽、柔软清香、红酒微醺,一切的一切都使陈觉沉溺,来不及思考,只能深切而长久地亲他的嘴唇,汲取他嘴里的那点养分。
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珂才像是醒过来,微微失神地推开陈觉,手指在他喉结上缓慢地划,像引诱又像惩罚。陈觉眼中有熊熊烈火,胸口也还在剧烈起伏,却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继续的想法,哑声问:“今晚到底怎么了?”
其实没有怎么。
宋珂把额抵在他锁骨中间,低声轻缓地喘息:“就是想你了。”
好不容易从失去陈觉的漩涡里出来,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接纳自己内心的解脱,可是宋珂并不擅长口述己心,只好用行动说明问题。
陈觉把人轻轻推起来:“你喝醉了,难受吗?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宋珂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双颊酡红地从他身上下来,陈觉就把桌子移回了原位。
“想吃什么?我再叫个水果拼盘。”
“不用了。” 宋珂扯住他快要扬起的手,示意他坐着就好,“我们吃点蛋糕吧。”
“你吃,我没胃口。”
宋珂的唇抿紧又松开:“你也吃。”
陈觉仍很愚钝:“你吃吧,我不吃。”
宋珂只好豁出脸面,凑过去又贴了下他的唇:“想必不难吃,你好歹也试一点。”
这样柔和的态度陈觉还怎么拒绝?终于缴械投降:“好。”
拿起刀叉却也实在没什么食欲,只是从边角切下去,给宋珂盛出一块来,自己象征性地尝了一口。这里的师傅手艺还算过关,红丝绒蛋糕口感很绵密,表面还有一层薄薄的椰蓉,吃进嘴里会有淡淡的芝士味道。
尝到第二口吃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宋珂看见他的表情就放下了叉子。
他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枚沾满奶油的戒指。正出神之际,被宋珂低头拿走,用餐巾擦得干干净净后攥在手心。
“你先别问,什么都别问。”
宋珂一改平时的沉稳作风,声音听上去有一点抖,耳畔透着红酒的颜色。捏着那枚戒指好像捏着一颗真心,重了怕碎了,轻了又怕丢了,总之不知如何是好。陈觉不能置信地凝望着他,他就把目光移开。
“陈觉,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要在一起,过去那些仇恨全都一笔勾销,父母在天之灵会谅解我们吗?”
陈觉吸了口气想要说点什么,宋珂却把他放在桌上的手背急急地按住,阻止他打断自己。
“可是后来我又想,就算自私一点又怎么了?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要一点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间而已。”
“宋珂——”
“你听我说,听我说…… 之前你问我大年初一求了什么,我说没求什么,那是假话,其实那天我在殿门外跪了很久。我跟那些不认识的神仙说,我说神明在上,原谅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原谅我不能像陈念那样一心为你着想,我希望你想起来,想起你爱的人是我,不是钟文亭也不是别的什么人,是我,那三年是我和你一起度过的,凭什么我要把你让给别人?我对他们发过誓了,我说只要你想起来,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是恨我也没关系,你痛苦我也就痛苦,你恨我我就让你恨,怎么样都可以,我就是再也不能过那种没有你的日子……”
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急一阵缓一阵的,说到这里忽然趴到了桌子上。
“宋珂?”
陈觉抱着他,感觉他全身都在颤抖,像是忍耐到不能再忍耐才发泄出来。他双手紧紧攥着那枚戒指,压在身下唯恐丢了,哪怕陈觉去拿,他也不松。
“宋珂。”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他声音匆匆忙忙的,带着哭腔,“可是我现在后悔了。你想起我了我又觉得不够,我明知不应该,就是不想放开你的手。怎么办?我就是不想放开你的手。”
说完这些他就把勇气耗光了,无法抑制地感到难过。陈觉将他揽进怀里,想让他把头抬起来又做不到,他身体软软的,趴在桌上,无力地抓着那枚戒指。
服务生过来低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陈觉摆摆手让人离开,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宋珂身上,呼吸浑浊地守着他,心脏又是疼,又是软,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后来宋珂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不过其实什么也不用再说,陈觉都已经明白了。
陈觉把戒指戴上,把人背上,稳稳当当地乘梯下楼。
中途回过头看宋珂,宋珂趴在他肩头睡得很熟,眼角却仍微湿。
“宋珂?”
外面是一座偌大的城市,夜幕繁华也寂寞。宋珂脸往他颈间侧了侧,呼吸贴过去,人还是没醒。陈觉却觉得已经得到回应,仿佛心里叫了宋珂一声,宋珂说:“我在,我不走。”
第75章 理想型
夏天悄悄离开的时候,宋珂也搬去与陈觉同住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因为那边离公司实在太远。但经不住陈念的软磨硬泡,再想想省一份房租也是好的,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搬家的那天艳阳高照,他怀抱着热烘烘的小九,坐在车里打了一路的瞌睡。
到大门口却被安保拦下来,告诉他们开了进门条才能进去。他又不知道,没提前准备,只好打电话给陈觉。陈觉风尘仆仆地来接人,身上还穿着满是木屑的工作服。
宋珂看到他,扑哧一声笑出来。
“还没干完啊。”
“还差一点,快了。” 他接过宋珂手里的航空箱,小九隔着箱子瞟了他一眼,认出是谁以后又蜷起来打呼去了。等着办门条的时候他低声解释:“中间一层装反了,拆下来费了些时间。”
陈总监很会谈生意交朋友,做手工却并不擅长,给小九买的活动乐园拼了一下午仍没完工。宋珂含笑 “喔” 了一声,与他静静地站在安保室的廊檐下,面前是两人热烈颀长的影子,挨得很近。
办好以后安保态度和善地送出来,陈觉说 “有劳”,叫人把东西先搬去别墅,自己和宋珂沿湖边慢慢地走回去。
“明天师兄会过来。”
事先没有知会过,所以宋珂有点惊讶:“来做什么?一天时间家里不知道能不能收拾好,到时候没准乱糟糟的。”
陈觉听到 “家” 那个字,垂下眼笑了笑:“陈念邀请的,也许是过来打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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