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傅匀明平时是怎么对着这道疤下嘴的,那个男人在吻他,或者做ai时,总是很喜欢tian吻他这里,就像是野兽在抚慰伴侣的伤口一般。
乌羊垂下眼,牵起唇角,笑了笑。
真奇怪。
明明是个和他一样我行我素的人,很难想象那个男人真正爱上某个人,会是什么模样,但是傅匀明就是以他自己的风格,这么告诉乌羊了。
——他被他放在了的心上。
乌羊低下头,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切,慢慢的,笑容扩大,直到笑出声。
走在他前头的话剧社社员被吓了跳,扭过头见鬼似的问:“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笑得这么瘆人?”
乌羊笑着抬起头来,一双杏眼明亮地像是映入了整个太阳,语调也像春风般明快:“诶,我说我刚刚被求婚了,你信不信?”
那个男人竟然拐弯抹角地告诉他,他们可以有一个家。
话剧社社员目瞪口呆,像是以为他傻了,嘴里艰难蹦出来一句:“乌羊,你没事吧?!你醒醒,晚上我们就要登台表演了!”
乌羊看着社员那张愕然的脸,大声地笑了出来。
是吗?
是啊,看,没有人会相信在那样一个简陋的寝室中,在那样冷不丁的时刻,他们之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然而神奇的是,傅匀明就是做到让乌羊相信了。
那个男人以他的强势和笃定,轻而易举地,就让乌羊的脑海中,第一次描画出了未来的画面。
乌羊笑着笑着就捂住了脸。
哎,那大叔也太厉害了。
他比不过啊。
他们跨入402寝室。
乌羊笑个不停的模样让话剧社社员摸摸胳膊,冷汗涔涔。
他始终觉得乌羊见鬼了,不过今天的事情挺多,他决定等忙完了再找乌羊八卦!
402是他的寝室,寝室中间堆着好几样道具,全都需要搬到小剧场去。
社员清点了一下,又拍了下脑袋,道:“忘了,还有几件东西我丢在了隔壁,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拿过来。”
乌羊应了一声,社员就跑了出去。
而乌羊蹲下来,好心情地捡起那些道具,一边继续回味着傅匀明方才在寝室里说的每一句话,一边嘴里哼起了歌。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乌停云的声音,低低的一句:“你骗了我们?”
乌羊的歌声一停。
他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回过头,瞥了乌停云一眼。
乌停云站在402的寝室门口,他从刚才走廊上偶遇乌羊和傅匀明之后就一直坐立难安,不仅有震惊,不敢置信,还有嫉妒和难以接受。
直到此刻,他终于找到了质问的机会。
对于他的问题,乌羊却是笑了声,懒洋洋道:“是又怎么样?我有什么义务非要告诉你们不可吗?”
乌停云攥紧了双手。
有了酒吧那一晚的闹剧,他面对乌羊时已经不再浪费精力伪装。
应该说,自从在朋友面前丢尽颜面,又被余启阳彻底疏远之后,乌停云再没有了伪装的必要。
可是为什么他落得这么惨的地步,乌羊却能活得越来越痛快?
不应该这样的。
乌停云不甘心。
他本来都快要将乌羊的一切都夺走了。
于是他盯着乌羊,忍着心中的妒火,嘴里冒出一句:“你跟那个人不会长久的。”
乌羊听了,哼笑一声,回过头继续捡道具。
见乌羊不作反应,乌停云上前一步,像是诅咒一般说道:“他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两个相差太多了,就算他喜欢你,他们家族也接受不了你这么一个人妖。”
“哇,好刺耳,”乌羊嗤笑,“乌停云,你当人人都和你一样,是必须依靠着父母而活的爸宝妈宝啊?”
乌停云愕然:“什么?”
“你再怎么刺激我,那个大叔还是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诶,你倒不如直说算了,比如——我怎么能和这种人谈恋爱?你都没得到过的东西,我凭什么能得到?那个人看不上你,又凭什么看得上我?吧啦吧啦吧啦。”
乌羊直接戳破了乌停云那层遮羞布,无情地将他脸上所有的虚伪面具都撕烂了下来,把他的所思所想一一道尽。
乌停云在难堪中浮现出一丝惊慌失措,倒退一步。
做过再多无耻的事情,这个人依旧害怕彻彻底底的无所遁形。
乌羊毫不留情道:“你啊,能不能别再做一个学人精了?”
“你就是你,变不成其他任何人,也夺不走任何人的东西,”乌羊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给出了乌停云致命一击,“你可能到现在都没认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
“你一直以来所以为的,那些你从我手中成功抢走的东西,其实啊,都只是我不要的垃圾罢了。”
一句话,直接让乌停云呆在了原地。
他胸口大起大伏,嘴唇在发抖,强笑道:“乌羊,想挽回面子可不是这么挽的?”
乌羊勾唇:“是吗?”
乌停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只是因为留不住那些东西,所以才把那些东西说成是你不要的垃圾。”
乌羊歪了歪脑袋,讽刺地笑着看他。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直直落在男生那双桀骜不驯的眼上。
那双眼中闪烁的光芒,简直比阳光还要耀眼。
乌停云浑身颤抖,歇斯底里道:“你凭什么……”
凭什么,什么都打不倒他?
凭什么捻灭不了这该死的光?
凭什么他就不能陷进泥里去,被肮脏的、潮湿的泥土污染,掩埋?
乌羊看着乌停云那张扭曲起来的脸,讽刺地扯了扯唇角。
对了,还有就是这个。
这张欺骗性十足的脸。
十二岁那年初见乌停云时,这个人躲在他妈妈的身后,怯怯注视乌羊的模样看起来让人很有保护欲。
彼时乌羊还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可爱的哥哥,一个在他与亲生父亲已经产生了无法挽回的裂痕之后,依旧能与他手牵手一起长大的兄长。
——直到乌羊被这好哥哥,从楼梯上推下来的那一天。
乌羊也不懂,自己怎么好像就拿了灰姑娘的狗血剧本。
他的浑身上下都在剧痛,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他爬不起来,就眼睁睁看着乌停云站在楼梯上方,惊慌失措,害怕地哭。
起因其实只是乌停云想要他的一个玩具,而他没给——他让给过乌停云不少玩具,但只有那一个不行,那是他自己手工制作出来的,最喜欢的一个女装小娃娃。
乌停云把他推下来应该也是失手,他们班里的男同学互相打闹都经常闹出事——当时还小的乌羊是这么替乌停云想的。
可当乌建齐赶来时,乌停云却哭着说他没有推人,是乌羊自己跌下去的。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怕乌建齐责骂,乌停云一边这么为自己辩解,一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对不起。
而乌建齐被他的哭声吵得不耐烦,哄了两句不见好,便转头看向尚且躺在地上,痛到爬不起来的乌羊,皱了皱眉,严厉道,趴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爬起来!
嘶,这就好像有点离谱了吧?
当时的乌羊沾了满手的血,觉得可笑。
得,反正也没摔断哪根骨头,只是额头上留了道疤而已,不算大事。
他也曾思忖过,等到乌停云冷静下来了,会不会哪天偷偷跑来找他,认认真真道个歉。
只要他说一句,弟弟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只是怕爸爸会骂我,乌羊就能不计前嫌,毕竟他不能要求谁的胆子都和他一样大,能抵挡住乌建齐的怒火。
然而事后,乌停云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一如既往地对着乌羊摆着笑脸,一口一个充满了讨好的“羊羊”,却绝口不提那一天发生的事。
那之后,乌羊就算是知道了。
他身处的这个家庭,真真正正地是无可救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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