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安拧开门:“我都说了不用……”
林野侧身钻进屋内:“冷死个人咯。”
放下早餐,林野拎起靠枕坐在沙发对面,与姜以安中间隔着一方茶几。他捡起掉落在周围的纸团,大概知道里面的内容,展开后打着拍子简单哼唱两遍:“还行,没失水准。”
姜以安撩起眼皮:“你什么时候学会奉承人了?”
林野耸了下肩,调转话锋避开问话:“元旦期间Global的出场费比平时多两倍,你上不上?”
该交物业费了。前两年姜以安身无分文,房子是林野租的,水电物业费他全包了,姜以安实在过意不去,消沉到今年秋天才克服社恐障碍,勉强托林野找了个酒吧卖唱的活儿。
“上。”姜以安咬了口包子,声若蚊蝇,“把我往后安排,越往后越好。”
“成。”林野应下:“那就午夜时段吧。”
一笼包子姜以安只吃了两个。逼着他喝完豆浆,林野没打算久留,姜以安生病后习惯了安静,无论与多亲近的人共处一室也会焦虑紧张。他把手里的纸团铺平在茶几上,用食指重重点了点:“是真的不错。”
姜以安见林野准备离开,跟着他起身送人到门口。林野转身向他道别时,偏头瞧见了姜以安扎在脑后的小辫子,说笑着抬手要碰:“好好的长发,怎么给剪——”
“啪”。
脸上浮现一抹惊慌失措,姜以安本能地扇开林野的巴掌,力道过重,撞在一起的两只手先是麻,再是痛。
一瞬回神,姜以安蹙眉抿唇,因为害怕,肩膀处细微发着抖:“对不起。”
林野倒是不以为意,将动作放缓,带着几分试探,轻轻用手背扫开姜以安额发,温柔道:“受苦了,我的主唱。”
屋门掩合,屋内重归静谧,姜以安回到茶几前,看了许久遍布折痕的五线谱纸。从晨曦静坐到日落,斜阳融融地照在身上,姜以安最终还是垂下脑袋,揉乱头发,疲惫地闭紧双眼。
茉藜小区正门驶入一辆奔驰GLC,段扬将车停稳在四号楼前的白线区内。
中午去火车站接完母亲,安顿好住宿,段扬回队里赶了两行年终总结,偷听到闻恪与业主的电话,好像要在他们的辖区内租间房子,方便弟兄们夜巡后调适休息,当即感天动地,扔下电脑,吵吵着要给闻恪当司机。
四号楼六单元303的业主是位老大爷,儿子出息了,在中心区买了套复式,一家和睦团聚,便打算把这间空房租出去。
闻恪迈下车,眼前这栋楼简朴破旧,漆色模糊,屋顶盖着一席枯萎的爬山虎,需要他低头才能跨进去的单元门两侧,贴满了各种办/证/小广告。
逼仄阴暗的楼道里回响着大爷热情的声音:“之前就我一人住,家具都齐全,很干净,基本不用再收拾。客厅面积不大,但能摆下两张折叠床,沙发上再睡一个,容纳四五个人不成问题。”
段扬走在前面,听完激动地一回头:“老大,我想——”
“别想。”闻恪给自己点了根烟,把右臂弯搭着的冲锋衣换到左手,“电脑、麻将、扑克、桌游一个都不能出现,发现一次沿‘小月河’跑十个来回。”
段扬猛地打了个冷战,刚入队时的魔鬼酷刑仍徘徊在脑海历历在目,他认命地咽了口吐沫,老实地跟在大爷身后。
虽是一隅窄地,但五脏俱全,地砖反光看不出脏迹,明显是刚打扫完卫生。段扬兴致冲冲地往卧室钻,着急感受床垫的舒适程度,立在玄关处的闻恪与业主大爷敲定最终租金。
大爷:“这儿的地理位置说偏也不算偏,环境也不错,就是房间小了点儿,以前没觉得,看你这么大一高个儿往客厅一杵,估摸着里屋那张床如果不换,可能要委屈你了。”
闻恪回道:“没事,您说个价吧。”
大爷再三犹豫:“其他杂七杂八的定金我也不收了,每个月两千块钱,闻老板你看……”
“叮”,大爷的话被手机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他从裤兜里摸出来,点开微信,收到闻恪的三条转账信息,共计两万四千元。
闻恪:“剩下的我们自己看就好,您去忙吧,多谢。”
大爷捧着手机喜笑颜开:“那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咱们随时联系。”
说罢,前脚刚迈出门槛,又踏了回来,大爷是个热心肠,几番琢磨后,还是善意地提醒道:“我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六单元的邻居我都熟悉,都很友善。不过前段时间楼上那户人家搬去了外省,把房子租给了一个‘黑社会’,哎哟,满背的纹身,嘴唇、耳朵上镶着好几颗钢钉,怪吓人的,闻老板如果遇见躲着点儿走,对方来路不明,别给你惹来什么麻烦事儿。”
段扬一听,从卧室探出来半颗脑袋,举起攥紧的拳头,唇角勾着股狠劲儿:“我们躲他?笑话,胆敢招惹我们,看我不让他跪下叫爷爷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林野:哦?
段扬:嘤。
第5章
业主大爷的话闻恪记下了,送走他后,闻恪把出租屋的钥匙扔给段扬:“明天去配两把新的。”
他将剩余的半根烟掐灭,换鞋进屋,里里外外大致浏览一番后,踱到窗前推开半扇窗户,空调暖气太足,吹进来的一习凉意令他缓和放松。
闻恪安静下来,凝视着小区内覆满沙雪的花坛,有孩童在追逐玩闹,脸上开心的笑容,是他不曾有过的童年。
闻恪衣服上印着未暗的天色,他在窗边静立片刻,想到了姜以安。路灯忽而亮起,窗棂的影子斜在脚边,闻恪下意识去握自己的左手腕,拇指在静脉处摩挲,姜以安这里的皮肤堆砌着暗沉的绛紫色,醒目的伤疤惊心深刻。
段扬正蹲在茶几前苦思冥想该往家里储备些什么样的零食当宵夜。这时电话响,闻恪低头去看屏幕,是曲行舟。他接起来:“有事?”
“跟哪片儿执勤呢?下班没?过来陪我健会儿身呗。”曲行舟的嗓门儿和人一样大大咧咧。闻恪摁小音量,今晚不是他的夜班,看完房原本打算直接回宿舍休息,他瞄了眼表,改变主意,沉声回复,“二十分钟后见。”
闻恪挂下电话,穿好冲锋衣,问段扬:“晚上你住哪儿?”
“去宾馆跟我娘呆一晚上。”段扬见闻恪要走,收起写了半页纸的购物清单,揣进兜赶忙跟上,“老大你要外出吗?”
闻恪点头:“车你继续用,顺路捎我去趟‘环宇’。”
环宇体育中心二层,玻璃墙内灯火通明,健身房入口处有服务生迎接,将闻恪的外衣及私人物品锁进立柜中。
跑步机上气喘吁吁挂着个胖子,半弯着腰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听见身旁机器运作的声响,曲行舟回过头,眉目舒展,对着闻恪挺翘的臀/胯就是一巴掌:“你小子,多久没跟我们出去浪了?玩儿什么失踪呢?”
闻恪落匀呼吸,颈间搭着毛巾,睃了眼曲行舟,嘴角漾笑,没说话。曲行舟端臂靠着跑步机,一副公子哥的散漫姿态,仔细打量面前的人。
五官逐一拆分,每部分都是精致的,那双深眸尤甚,时常垂下的长睫也藏不住它的锋芒。肩颈线条精悍利落,腹间肌肉匀实,挺拔的上身蕴含着令人畏惧的力量。
腰细腿长,几近完美的倒三角身材,看得曲行舟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喟叹一句:“真想不通,你这样的货色就该喝着咖啡,悠闲地坐在总裁办公室谈谈项目,签签文件,成天骑个破摩托满大街巡逻,出趟任务弄自己一身伤,每个月就那么点儿工资年底还不发奖金,图啥啊闻少。”
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汗水濡湿了黑色背心,闻恪拧开水瓶咽下两口,跑完五公里后跨下跑步机,边擦汗边问:“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曲行舟暂且放下批/斗闻恪的心思,嘴巴一咧,笑出双下巴:“元旦想去‘北山赛道’体验一把,结果满场了,闻少给开个后门,帮哥儿几个订个场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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