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阿越。”池野哭得全身发抖,“我很害怕……”
“魏先生会生气的。”
越川并没有用太大力气。
比起太过暴力的方式,他更希望池野知难而退。
“不要……”
“如果你想哭,最好从我眼前消失。如果你只是想要博得同情,最好找个二人世界。我讨厌噪音。”魏谌收回余光,兀自品尝着唇舌之间烟草的混合味,“另外,没人想抢走你的男朋友,不用自作多情。”
越川听得出来,Omega的不满正在逼近临界值。
他甩开哭哭啼啼的池野,匆匆横在魏谌身前,拦住他的去路。见男人不为所动,他只好垂下脑袋,巴巴地瞧着对方潮湿的嘴唇——尽管他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
“魏先生。”
魏谌扬起下巴,从头到脚打量起这个老实巴交的大男孩。他轻笑一声,嘴唇诱惑似地半张开来,冲着对方的脸呼出一口呛人的尼古丁。
“说话。”
“魏先生。”越川很认真地解释,“他不是。”
“不是什么?”
“男朋友。”
魏谌将烟头斜挑到一侧,姿态骄横得犹如一头雍容又戒备的黑豹。
“这种事不用特地告诉我。”他说,“我不在乎。”
越川没辙了。
眼见天平完全歪斜向这个男人,池野终于不堪忍受——他和越川可能再也不会有一个未来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才与他们相识不到两个月。
“你是不是觉得阿越好欺负,所以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声音抖得厉害,“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既放荡又残忍,你根本就不该靠近他。”
魏谌略带不爽地蹙了下眉,但这支口感滑腻的烟还未抽到一半,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次品鉴。
发现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越川却主动表现出明显的偏袒,池野顿住了——为什么越川会这么在乎他?为什么能在乎到即使面对自己,也要执意维护对方。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的旧友从不会像这样黏在别人身边。他冷漠,空洞,游离于群体之外,也正因此,自己才如此看重他。
但现在他只围着一个人转。
这个男人到底施了什么手段?
在不安感的驱使下,池野又一次转向魏谌的脖子。他前所未有地觉得,那种欢爱的痕迹是这般刺眼。
他指着魏谌,脑袋里只剩下自己将被弃之不顾的恐惧。
“你能对Alpha做出那种坏事,不也迟早会伤害阿越吗?”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用身体俘获任何人?——看看你的脖子,你从里到外都玩得差不多了吧!”
“池野。”越川盯住发话人,瞳孔毫无感情地缩动,“不要说了。”
魏谌的身体微微后靠,似乎在肺部酝酿着一口烟雾。火光暗下去那一瞬,他“咯嚓”一声掐断了剩下的半截烟头。
“给我让开。”
他掀手拨开眼前的男孩,靴子朝着池野踏出一条稳稳的直线。
池野大惊失色地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魏谌在他面前站定,觑视着这个年轻人。
“你可能以为,自己有资格不计后果地对我大呼小叫。”他左手执烟,语气平缓地问道,“是这样吗?”
池野不能接受这种距离的对视,转头便扑向越川的所在,抽噎着要躲到他背后。
“我没这么说过。”他的双腿哆嗦不已,嘴上却还是不服软,“只要你保证不碰阿越,我……”
“越川。”
“在。”
“我让你滚开。听不懂吗?”
魏谌命令式地睨了越川一眼,右手缓缓掸去细碎的烟蒂。后者想也不想,乖乖往外跨了一步。
池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抛在原地,他瞠目结舌地张开嘴,看了看越川,泪眼汪汪地嘟囔着什么。还不等他扭头回避,一阵烟草味便倾身扑来。
“没人教过你吗?”眨眼间,那不知去向的半截烟头直指他的眼球。只差几公分,未灭的烟蒂就要按在他的瞳孔上。
池野霎时便被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
那冰冷的、阴毒的,犹如眼镜蛇一般的眼眸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杀意。
“——对随时能够决定你生死的人,得掂量着说话。”
看着池野惊惶万状,咬牙后退的狼狈样,魏谌随意地丢掉烟头。
“你和他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吧。”Omega再度上前,俯身拉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唇边耳语,“要不然,我怎么会对一个胆大包天的孩子毫无印象呢?”
池野不甘示弱地瞪着这条矜贵又危险的毒蛇。
“别生气,既然你这么珍惜他。”魏谌对着他的耳朵呵了口气,声音柔缓到令人耳根发酥,“我就不客气地抢走了?”
“无耻——无耻!”
池野被他的轻描淡写彻底激怒,扬起手掌就要挥下去。
魏谌却并不介意,只盯着他,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所有的愤怒即将宣泄而出的一刻,越川一个箭步,上前拉开了池野的手腕。他的另一只胳膊揽过魏谌,将其紧紧抱在身前。
“池野。”他摇摇头,说,“不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阿越?”池野抬起袖子粗鲁地擦去眼泪,哽咽道,“他真的很危险,就在刚才,他差点……”
魏谌用一个动作堵住了那张哭喊的嘴。
当着池野的面,他张开手指,抚向了越川的脸颊,直到掌心从下颌覆到耳后才停下。越川也异常配合地感受着男人的温度——纵使在三个人之中,只有他还不明就里。
“我一直很好奇。”Omega嗤之以鼻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得令人发怵,“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对手关系吧?”
-
这场没有硝烟,也永远无法得到越川理解的战争就这样落幕了,池野狠狠瞪了男人一眼,转身就跑。
走廊顿时陷入了难以形容的寂寥。
“魏先生。”越川迟疑地跟在他身后,“你找我?”
“没有。”
带着一点窃喜的步伐停在了原地,越川迷惘地眨了几下眼睛。魏谌回过头来,还来不及指责,那狗宝宝般手足无措的模样便将他的怨骂堵了个结实。
“出来抽烟而已。”他叹了口气,“你们太吵了,我过来看看情况。”
“对不起。”
“……没必要为这种事道歉,大呼小叫的又不是你。说说看吧,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没礼貌的小子的。”魏谌瞧了眼腕表,活动起有些酸软的肩颈,“趁我现在还有听你说话的闲心。”
在Omega的眼神胁迫下,越川总算吞吞吐吐地讲述起自己和池野之间的故事。
——关于池野,越川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他对朋友有一种病态的渴望,希望所有人都成为自己的关系网。这种友谊可以不深入,也可以不长远,但必须要在彼此的内心占据一席之地。
他的确给自己找了一件麻烦事,以至于他不得不对越川产生期待。
可这种友谊只是单方面的约束。
他敌视一切可能接近越川的人,却欢迎任何人与自己建立关系。进一步导致后者的交际圈萎缩,最终,越川不得不放弃本就不感兴趣的社交。
但这还没完。
打从他们认识以后,每当活动课布置了强制的手工任务,池野都会来找他,同他聊天,最后捎走某件手工成品。他总笑着说这是友情的代价。
越川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刚到孤儿院的那会儿,池野还将他所有的手工制品都分发给了其他人,夺得了所有人的善意。
越川就这样一边表露心声,一边慢吞吞地倾诉着。作为听众的魏谌却难得有耐心细细聆听,他偶尔点头应上几句,示意越川可以继续。故事讲完的时候,男孩还来不及看他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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