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会讨厌我吗?”
“看情况。”
“那我不说了。”
魏谌笑出一声轻哼:“你不说又怎么样?再扭扭捏捏我就把你扔在会所,不带你回家了。”
这玩笑般的威胁却意外的有成效。
越川简直吓了一大跳,他猛地抬起眼皮,惊慌失措地望着随时可能把他遗弃在这里的魏谌。
“我想让你——不要被别人标记。”他极为勉强地挤出几个音节,观察着魏谌眼底的情绪变化。他连忙补充道,“我知道,这个,很过分。但是魏先生,我会努力的。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我一定、一定会好好完成。”
他显然不擅长组织语言,所有的发音连在一起都傻楞得要命:“所以,如果有人向你提出标记的请求……能不能等到,我也有那个资格后,再做决定?”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魏谌看着连连摇头的越川,这小子的模样慌张得像一只被赶出洞穴的兔子。他微抬下巴,眼神无意识柔和下来,“你在想什么?”
“因为。你,被人抢走的话……”越川双眼紧闭着没有抬头,他的手指死死攥住袖口。指骨相互摩挲,发出过度紧张时的咔咔声,“——我一定,会疯掉的。”
第51章
“我不需要你学习。”
或许是同意,或许是拒绝,但真正的答案魏谌从不明说。作为回应,他翻开上衣口袋的铁制烟盒。手指点在最后三根细烟上,时而划向中间那根。
“也不需要你为我工作。我的公司,账面以及法务,实际上不缺任何东西。”
“那我……”
魏谌像是知道了被他压在舌头底下的那番话。他坐在桌上叹了口气,比划了个简单的手势,示意推门而入的帕特尔不必干等。接着,魏谌选中了第三支烟。
他食指掐着香烟尾部,指尖摁下去时现出的一条横纹陷得很深。他划了一根火柴,点着,甩了几下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带你来到西海岸。让你正式成为R.A一员,实际上也有着我自己的打算。你,确实是在我看来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位有着印度血统,看起来并不靠谱的医生走上前来:“又见面了。”他朝越川挤挤眼睛,小声说,“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越川认出他就是在孤儿院时被魏谌叫来审问过自己的人。
“我有行医资格证,别担心。”帕特尔半蹲下来开始检查伤口,顺道塞了两个耳机,“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听见。”
越川也转向魏谌,问道:“为什么?”
“这就得从很早之前说起。在我告诉你的故事当中,我因为调查一批违禁药物而来到你所在的孤儿院。但你始终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将烟衔在唇间,半眯着眼呼出一口尼古丁来,“这个药,这些邪教徒,实际上盘踞在西海岸有些年份了。有关部门确实在进行秘密调查,但是,这与我无关。”
“为什么?”
“我和这个教团的幕后资助者,有点私仇。”
“私仇?”
“对。”魏谌只微微一笑,手指恢复到放松状态。嘴唇抿了一下,“我不需要什么正面形象,自然不会因为教团干出绑架,谋杀,人体实验等勾当就对他们下手。我没那么无聊。但是在那家伙人头落地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好过。”
“所以你,才会追查船。”
“显而易见。”他慢悠悠地翘起一条腿,捏着烟蒂左右挪了挪,调整好坐姿,“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药剂,实际上是面向那些无法释放信息素,无法进行标记的Alpha的。只要提供一笔资金,总有人愿意把自己当成实验品,直到幕后者满意。”
“他是谁?”越川蓦然想起在走廊上遇到的那个人。
魏谌描述的所有信息都能和那个人精准地重合上,其相似度高到不敢置信。那个人——是那个脖子上缠着绷带,只有一个眼睛的男人吗?他和魏谌之间发生过什么?
况且,那个人说,他是魏谌的第一个男人。两个人似乎还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要是那样的话,魏谌,会不会像纵容自己一样喜欢过他?
他、他也曾把“喜欢”分给过别人吗?
——好不甘心……明明是最珍惜的人。
为什么被“喜欢”的人不能是自己。
面对这个问题,魏谌还是有所保留。他用一个低头吸烟的动作避开了。
“也许是那些接近我的Alpha,你不用知道得太清楚。”他说,“我很容易和某种类型发生冲突。”
“为什么?”
“就像是……狮群。它们族群之中真正的领袖,并非雄狮,往往是最强大的那只雌狮。对于Alpha和Omega而言,这是个通用的道理。想获得交配权,就必须认清自己的实力。”
“嗯。”
“如果有人不自量力,以为能用强制手段将劣等基因延续下去。那么,被Omega折断獠牙,切除腺体,也只能是活该。”
越川低头沉思了半晌。他的伤口已经完成了初步消毒,现在正在做最后的包扎处理。帕特尔小声告诉他,这个伤势可能需要每天更换绷带。他点点头,抬眸朝魏谌发问:“魏先生,要我做什么?”
魏谌喜欢直截了当的话题。
“西海岸有一个庞大的地下黑市,它错综复杂,盘踞着一个个无法想象的黑色产业。而那艘货船的购买者IP正位于这个黑市。但它最核心的部分只为Alpha开放,我和我的人没办法接触到它。要想正式进入,我必须找一个不属于任何财团的Alpha。”
“我要,怎么做?”
“擂台赛。”魏谌反复拨弄着烟盒盖子,说,“它每隔半年会举办一个地下擂台赛。赢得冠军的Alpha会被直接吸纳为核心的一员。”
“这就是你带走我的原因?”
Omega点点头:“是的。”
“——那会是,我想要的‘资格’吗?”
“如果你能赢得冠军,我将允许你永远地标记我。现在,距离最近的一次擂台赛,还剩八个月。这段时间维拉会好好训练你。”魏谌俯下身,抬起食指,从旁侧悄然抚过男孩的脸颊。一阵怡人的鸢尾花香“沙沙”摩挲着。
最开始只是很轻的一点,但男人微凉的手掌像是爱抚小狗一般,夹住他的耳朵依偎了过来。
就这样,拇指从眉梢落到眼睑,斜着划圈,又从鼻梁一路勾勒出挺翘的弧线,而后是上唇轮廓。将唇角的柔软抹开时,越川无比顺从地含了一下他的指尖。
魏谌低头看着他,欲言又止。
“其实,我不是那么在乎你的输赢。”他垂眼道,“阿越。我希望你活下来。”
——活下来。
活下来。这三个字像是如影随形的亡魂,它追逐着,奔跑着,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更是他抵死挣扎却没能从寒冬夺回的。
但这里没有冬天,在这里,有归鸟,有绵延的海浪,也有被土壤与阳光孕育出来的花蕾。越川讷讷地仰起头,看着那朵在他心里永不凋落,将烂漫至永恒的伊甸之花。
“只要那样就好。”
他的春天,如是说。
***
伤口处理完毕后,魏谌先将他送回包间,只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出了门,他直接前往监控室,调取刚才走廊位置的监控。
等他离开,一直捏着酒杯伺机而动的魏锦明特地挤到越川身边。无论后者换到哪一个位置,旁边是否有人,他都要将旁人驱赶开来,执意贴到越川腿边。
出于疑惑,也出于被激起的领地意识,越川眼神冰冷地看了过去。谁料想,魏锦明直接有样学样将酒杯砸在了桌上。
“你手怎么了?”
没人回答。
“别跟我装深沉。我在问你话呢。”
越川难得给了他一个眼神。又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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