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阳琢磨着应当是方才反驳了褚越的话才惹得对方气恼,可是他说的是实话,集体生活本来就不可能那么精致,一块饼干掰成四份都是常有的事情,有的吃就不错了,哪还能在乎有没有洗手?
这些话他是绝不敢再说出口的。
宋思阳带褚越在孤儿院闲逛,孤儿院不大,就两栋楼,娱乐设施少得可怜,褚越也不可能真的跟孩子抢仅有的两个秋千。
几个半大孩子围在花圃旁捣鼓着什么,褚越多看了一眼,见他们摘了叶子拿石头捣烂揉成团,又拿新鲜的叶子包裹起来,十个手指染得绿油油脏兮兮,一张脸上也都是汗,他因为困惑、也略带排斥地皱了皱眉。
宋思阳知道像褚越这种不愁玩乐的世家小孩绝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娱乐方式,主动道:“他们在玩过家家,嗯.....这些是粽子,我小时候也这么玩。”
褚越的眉心因宋思阳最后一句话不自觉地抚平了,恰好有个小孩见他在看,兴奋地拿出一个裹好的“粽子”递给褚越,“哥哥,给你!”
小孩的脸蛋被晒得红扑扑,额头上汗珠密布,眼睛却很亮,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玩的游戏。
褚越似乎借此窥见到了幼年时期的宋思阳。
宋思阳刚刚才被褚越批评过不讲卫生,连忙道,“哥哥不玩.....”
话未说完,竟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去接过那团绿糊糊的东西,金灿灿的日光不偏不倚地打在褚越的指尖上,绿的球,雪的手,一片好颜色。
褚越接过捣烂成泥团的绿叶,低声道:“谢谢。”
宋思阳错愕了一秒,只当对方礼数周全,等走远了些说:“给我吧。”
褚越的指节已经染上了绿色,黏糊糊的东西拿在手上确实让他很是不适,他摊开掌心端详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接了,没拒绝宋思阳的好意,将绿球放到了宋思阳的手上。
宋思阳把球团随便给了院内的小孩,让褚越等他一会儿,跑去找来湿纸巾给褚越擦手。
他心里着急,又身处孤儿院,一时将褚越当成这里的人,直接抓起褚越的手仔仔细细给对方擦拭,擦一半才想起来对方是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的褚越,正想松手,褚越却像是先一步洞察他的心思,给他打了针安心剂,“擦干净了吗?”
言下之意并不介意他的接触。
“马上。”
宋思阳觉得褚越的手长得太好,指节纤长,骨节匀称,掌心却很大,指腹还有薄薄的茧子,大概是弹钢琴磨出来的,一双兼具秀美与力量的手。
他包裹住褚越的指轻轻揉着,用湿纸巾将绿汁揉干净了,明明只是擦个手,脸却莫名越来越热,应当是太阳太烈了,晒得宋思阳昏了头。
他终于将褚越的手擦干净,悄悄地吐出一口热气。
褚越将手抬高了点翻转着瞧了瞧,似在检查宋思阳的劳动成果。
施源来到院中,见到宋思阳红着脸站在褚越的对面,整个院子那么喧闹,两人之间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涌动,仿若谁都无法插足。
他忍不住想打破这样的画面,喊了声,“思阳哥。”
宋思阳回神,顺声望去,褚越却突然出声,“这里没擦干净。”
施源已经快走到二人面前,宋思阳想了想将湿巾给褚越,“那你自己擦。”
褚越拿着湿巾没动。
施源道:“快吃午饭了,院长问他在不在这里吃,有鸡蛋羹、排骨和小白菜。”
宋思阳看向褚越,犹豫着说:“要在这吃吗,我怕你吃不惯。”
褚越这才拿湿巾再抹了一遍手,说:“林叔四点才来。”
宋思阳已经习惯了褚越说话喜欢拐弯抹角,颔首,“好,那我待会不给你放酱油。”
他把褚越安置在一间空房间,跟施源去处理午饭的事情。
宋思阳把餐盘洗干净,先给褚越打了一份,又麻利地给孩子们分餐,施源和他一块儿,问:“那个褚越平时也这样吗,冷冰冰的?”
宋思阳笑说:“是有点,不过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他人其实很不错的。”
施源没应声,宋思阳知道今天冷落了对方,讨饶道:“等他回去,晚上我们出去吃吧。”
“吃什么?”
“你说了算。”
施源笑着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午饭宋思阳和褚越在办公室吃,果真如宋思阳所料,褚越压根没怎么动过餐盘里的东西,他有些过意不去,跟院里的孩子要了罐牛奶给对方垫肚子。
宋思阳吃得很快,轻轻打了个饱嗝,让褚越在办公室休息,自个儿去安排孩子们午休。
褚越在办公室里呆得无聊,按照印象来到了宋思阳的寝室外,从玻璃窗往里看。
宋思阳蹲在床前哄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午睡,小孩智力不太正常,眼睛转来转去在玩手指,从褚越的角度看去,宋思阳的侧脸柔和流畅,眉眼间没有半分不耐,反倒温温柔柔地哄着,“小宝乖,等睡醒给你棉花糖吃。”
孩子鼓起掌来,不安分地动弹,“棉花糖,棉花糖!”
宋思阳按住他的两只手,声音放得更软,“但是要午睡才可以吃。”
“睡,多久?”
宋思阳笑着竖起两根手指头晃了晃,“两个小时好吗,哥哥知道小宝最听话了。”
哄好了这个孩子,宋思阳又得去哄其他的,忙得不亦乐乎。
褚越安静地看着这里走走那里走走的宋思阳,拼凑出宋思阳之前在这里的生活。
宋思阳好不容易将一寝室的孩子都哄睡下,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瞧见在外的褚越,一怔,“你怎么过来了?”
褚越道:“随便看看。”
宋思阳打了个哈欠,眼睛红红的,显然也困了,他问道:“办公室里有张折叠床,你要睡会儿吗?”
褚越摇头,宋思阳有点苦恼,嘀咕道:“可是这里已经没有床了.....”
他不认为褚越肯余尊降贵跟他挤一张床。
如此,只好忍着睡意带褚越下楼。
正是午后,孤儿院到处都热烘烘的,好在办公室里有空调,宋思阳被冷气一吹,舒服得打了个颤。
他实在困得不行,走到书桌前坐下,问道:“我有点困,趴一会儿好吗?”
褚越坐在他对面,颔首。
宋思阳双手交叠做枕头,脑袋枕上去,眼皮都快合上了还不忘嘟囔道:“就一会会,你记得叫醒我.....”
他等到褚越说好才安心闭上眼睛。
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作的呼呼声,宋思阳很快就熟睡过去,他的脸枕在手臂上,腮肉因为挤压微微变了形,嘴唇也轻轻撅着,原本就有几分幼态的脸如今看着更是稚气未脱。
褚越凝视着熟睡的宋思阳,回想着今日对方在院里照顾孩子的身影,那么轻车熟路,仿佛已经做了上万次,可归根结底,宋思阳也才刚成年,不过半大的少年而已。
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温吞和擅于忍耐的性格吗?
褚越的目光渐深,心不由主地伸出手碾住宋思阳的一小缕头发,和对方的性格一样是很柔软的触感,他的视线又落在宋思阳的脸上,手背转了个角度,轻轻地贴在对方的脸颊处,温热、绵软。
宋思阳仿佛没有棱角,哪里都是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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