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问:“是陈姨让你来的,”顿了顿,“还是褚明诚的意思?”
宋思阳不知道为什么褚越突然要提到父亲,更讶异对方直接称呼父亲姓名,他摇摇脑袋,“都不是,是我自己来找你的,不过他们都很关心你。”
褚越眼神沉静,并未因此动容,只是道:“还有别的事吗?”
宋思阳摇头,忍不住又想再努力一把,“你真的不再吃点吗?”
褚越想到方才他上楼时还埋头吃个不停的身影,冷冷丢下一句“少吃一顿又不会死,”继而不等宋思阳再出声就把门给关了。
宋思阳在褚越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再打扰,讪讪地离开。
他把被拒绝的积木小船摆在房间的桌面上,趴着拿手指戳了戳小船的帆,闷闷地说,“不想要就算了,我自己玩。”
褚越怎么比孤儿院最别扭的小孩还难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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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前一天晚上,宋思阳兴奋得睡不着,他特地上网查过鼎华中学的资讯,每一条都让他大开眼界。
宋思阳跟大部分普通孩子一样接受的是体制内的九年义务教育,对国际学校一知半解,印象中那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供得起的学校,他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能够进入这样的学校学习,着实是幸中之幸。
七点多,宋思阳和褚越都下了楼。
因为是去报道,并不需要穿校服,宋思阳依旧穿着自己的衣服,是他刚到别墅时穿的那套,黑色短袖和牛仔裤,浅到几乎看不出来的折叠痕迹让褚越皱了下眉头。
宋思阳全然不知,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又检查了一遍报道的资料,坐等褚越发话。
将近八点,陈姨送他二人到大门外。
这是宋思阳来褚家后第一次跟褚越同车出门,他显得有些拘谨,坐进车内自发靠着窗跟褚越拉开安全的社交距离。
褚越一上车就戴上了蓝牙耳机闭目养神,宋思阳全程看风景,没敢搅扰对方。
鼎华中学的停车场离校门口有一小段距离,到处都是开着豪车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宋思阳突然意识到这些天褚明诚从未来看过褚越一眼。
他跟着褚越下车,寸步不离地跟在对方身旁。
在这全新的陌生的环境里,不那么好相处的褚越俨然成为了宋思阳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人有点多,宋思阳怯场,不自觉地往褚越身上靠,他挨得有点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肩膀已经贴上了褚越的。
褚越不着痕迹地拉开二人的距离,宋思阳又傻乎乎地凑上去。
几次下来,褚越也有点无奈,不再执着地用行动赶走宋思阳。
鼎华的占地面积大,瓷白砖的建筑物在挺拔的枫树后高高立着,宋思阳透过树影看见了靠在窗口处嬉笑的新生,那么恣意与骄傲,仿若生来就属于这里,不像他只敢唯唯诺诺地跟在褚越身旁,连打量都是悄悄的。
褚越带着他到新班级报道,刚进教学楼的电梯,就听见有人跟褚越打招呼。
电梯内的几人明显都认识褚越,打过招呼后又刷刷看向宋思阳,疑惑道:“这是?”
宋思阳抓紧了双肩包的带子,局促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宋思阳。”
“以前没见过你?”
宋思阳尴尬得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好笑了笑。
幸好电梯很快就停了下来,宋思阳长出一口气,连忙跟着褚越出去,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在讨论他是什么来路。
宋思阳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褚越身后,认识褚越的人太多了,单是打招呼的就有十来个,不可避免都要顺带着打量一下他。
他被各色探究的目光看得喉咙发涩,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起来。
一班在走廊中央,里头聚集了些同学,短短时间已经闹开了,褚越和宋思阳到的时候,大家都抬头看,有认识褚越的挥了下手,跟别人介绍,“褚越。”
褚越礼数周全,谁跟他打招呼都会回应。
宋思阳又被问是谁,他拘谨地介绍自己的名字,好在大家似乎都沉浸在开学新交朋友的喜悦中,并没有过多注意不起眼的他。
他只是牢牢地、紧紧地跟着褚越,唯恐慢了一步就被对方丢下。
班级只有二十张桌子,褚越随意找了位置坐下来,宋思阳刚想在对方后桌入座,一个男生先他一步把书包放上去,“不好意思啊,这里有人了。”
宋思阳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他去寻其它离褚越最近的方位,结果发现起码隔了三个位置,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下手太慢,可褚越也没什么表示,他只好走远了些。
宋思阳坐在座位上,周遭是爽朗的笑声和嬉闹声,而他被这些热闹隔绝开来,成为了一座孤零零的岛屿。
他低头一看,自己脚上那双穿了半年的几十块的帆布鞋已经有了磨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下意识地慢慢把脚缩了起来。
宋思阳清晰地认知到,他闯入了一个并不属于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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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褚(无奈):吃吃吃就知道吃!
小宋(小声):可是挑食长不高啊……
第8章
新学期少不了自我介绍,宋思阳坐在角落,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同学们,等到了他时,他连腿都迈不动,只站在原地干巴巴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面对同学们好奇的眼神,他呼吸不畅,频频看向左上角的褚越。
褚越接收到他的视线,只回望了一眼又收回,很难说清楚这一眼是什么意味,就像在看一个出洋相的陌生人,既不嘲笑也不关心。
老师是个爽朗大方的青年,用一句思阳同学太害羞了恰当地替他解围,宋思阳才得以重新坐下。
褚越和其它几位同学也只说了自己的名字,但那是不同的,他们都自信昂扬,没有一个会像宋思阳连说话都含在喉咙里。
带给宋思阳的冲击远远不止这些。
他初中学的无外乎数理化历政地,可到了鼎华才知道,他要跟班内的同学一起学习IB课程,前一年打基础,后两年系统学习。
可宋思阳从未接触过这类课程,他听得云里雾里,心里的不安越发浓厚。
半天下来,宋思阳就像踩在绵软的云端上,迟迟找不到落脚的实感。
下午不必到校,十一点半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宋思阳如释重负,正想找褚越询问接下来的安排,却见褚越和人在说着话,他一时不敢上前,在原位静待。
有同学实在好奇宋思阳的身份,忍不住上前问道:“你跟褚越一起来的?”
从今天开始,宋思阳的名字将和褚越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他点了下脑袋,同学又问:“你是褚越的朋友还是亲戚?”
宋思阳连连摇头,“不是.....”
同学狐疑地打量着他,似乎在猜测他话里的真实性,目光落到宋思阳的装扮上,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宋思阳耳朵尖都发起热来。
少年的心思敏感至极,又悄悄将脚往里缩了点。
在宋思阳以往的世界里,就算他是孤儿,但周围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大家穿着大几十的衣服鞋子是寻常事,即使他比别人贫困些,鞋子穿旧穿坏了还继续穿也不会有人另眼看待。
他不是会跟别人攀比的性格,可面对这群不识人间愁苦的半大少年探究的眼神,他还是感到些微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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