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这才收回自己过重的桎梏。
他的睡眠质量不好不坏,平时吃的药物有催眠的成分,通常是吃过之后半小时就能昏昏睡去,但今晚他很清醒。
从他记事起,许多事情都不由得他做主,包括他的生命。
褚家和姚家都把他当作一樽碰都碰不得的易碎瓷器,他前一秒磕了、撞了,后一秒就会有专人将他的信息一层层往上传,传到褚明诚和外婆的耳朵里。
于是叮嘱和告诫一并前来,每个人都在提醒他与常人不一样,终其一生,他都无法痊愈。
等到八岁他毫无预兆地发病后,这种时时刻刻被盯着的感觉日渐加深,以关心之名行监视之举,合情合理。
直到他偶然听到母亲离世的隐情,闹过一回停药之后误打误撞情况才有所好转。
对于死亡他无所谓早与晚,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倒地不起,他控制不了那颗天生残缺的心脏,既不求生,也不寻死,大把大把的药灌进他的血液里,又通过一根根尖锐的针头抽出去。
检查、化验、正常、异常,日复一日,了无生趣。
突然有一天,他身边又多了一双监视他的眼睛,澄澈的、干净的,和以往的每一双都不同。
坦诚来讲,但凡是褚明诚安排的人他都会下意识地排斥,对于宋思阳起初他亦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不想搭理也懒得搭理。
等到某日他回过味来,才恍然发觉与宋思阳初见那个夏夜的一点一滴都清晰得像是循环慢放的电影,原来他的不拒绝就已经在冥冥中注定他会接受。
继而由接受走向了解、从了解演变为感兴趣、再进化成不可与人言的掌控欲。
究竟是欲望催生了爱意,还是先动心再产生贪念,褚越自己都分不清。
并非没有尝试剥离,如果宋思阳聪明一点,应该学会离他这种不知明日的人远一些,偏偏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于是欲念积水成河,河汇成海,终有决堤之时。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不能放纵自己?
去争取、去贪图那不知道还有多少年的时日。
他无法控制时光悠悠流逝,不能预料明天是晴是雨,无从掌控生老病死,可唯有宋思阳,他想密不透风地圈禁在自己的地盘里。
是宋思阳让他产生长长久久活下去的念头。
活一天,是一天,活十年,是十年。
化蝶的故事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里,褚越不奢望宋思阳与他同生共死,但在有限的一分一秒里,他执拗地妄求宋思阳只能看着他。
除了他,谁都不能走进宋思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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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不想老婆看着别人就直说,整那么多借口.....
小褚:盯————
第38章
“阳阳哥哥,阳阳哥哥!”
宋思阳是被乐乐奶声奶气的声音吵醒的。
昨天他跟乐乐约定好今天一起把积木城堡搭建完成,乐乐一大早就去敲他的门。
但宋思阳压根就没在次卧,此时正赤条条地躺在褚越的床上,他慌乱地望向褚越,生怕乐乐的声音将姚家其他人引来。
褚越拿被子盖住宋思阳的脑袋,穿好衣服去开门。
宋思阳性情温和又有耐心,很讨小孩子的喜欢,乐乐跟他相处不到四天就建立起了革命友谊,倒是有点怕褚越这个名正言顺的表哥,褚越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他就噤声。
褚越毫不心虚地骗乐乐,“阳阳哥哥还在睡觉,别吵他。”
“那我等会,再来找他。”
宋思阳听见乐乐咚咚咚跑走了,连忙爬下床穿衣服,褚越去而复返,唇角含笑看宋思阳手忙脚乱地套衣服。
宋思阳被他看得脸热,穿上鞋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竖着耳朵听了会,确认外头没动静才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宋思阳。”
褚越在背后唤了声,声音不轻不重,他吓得回头,一件外套丢了过来,宋思阳双手接住,又拿手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场面弄得跟偷情似的——严格来说确实也是。
宋思阳刚打开次卧的门,乐乐听见动静跑了过来,好在小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只高兴地看着他,“阳阳哥哥,醒了!”
乐乐年纪小,还不能完整地说长句,说话一顿一顿的。
宋思阳蹲下身放慢语速说:“哥哥马上陪乐乐玩好不好?”
乐乐眼睛发亮,“好。”
褚越打开门,居高临下看着走廊里的一大一小,他这样看人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点威慑力,乐乐脖子一缩,怯怯地喊:“哥哥.....”
宋思阳抱起乐乐,问道:“跟褚越哥哥一起玩好吗?”
乐乐先是抿嘴,半晌在褚越静默的注视中不情不愿地说好。
宋思阳失笑,小声问褚越,“你干嘛那么凶?”
褚越言简意赅,“吵。”
不知是嫌乐乐话太多,还是嫌他一大早扰人清梦。
宋思阳洗漱完牵着乐乐下楼,褚越跟在身后。
何明慧在餐桌用早餐,乐乐蹦蹦跳跳地挣脱宋思阳的手,说:“要阳阳哥哥喂!”
“羞羞,”老太太拿指尖轻点乐乐的鼻子,慈爱道:“不可以麻烦思阳哥哥。”
又笑呵呵对宋思阳说:“一睡醒就嚷着要去找你,没吵着你吧?”
宋思阳连连摇头,熟练地把乐乐放到儿童餐椅上去,从餐桌上拿起猪耳朵形状的瓷碗,要给乐乐喂南瓜粥。
褚越也入座,却没有动筷,而是从宋思阳手中拿过瓷碗放在餐椅的凹槽上,淡淡对乐乐道:“自己吃。”
乐乐嘴一扁瞅向宋思阳。
褚越的话很有重量,何明慧也道:“是要学着自己吃饭了。”
宋思阳却心软,“我喂吧,不费事的。”
“都三岁了,别惯着他。”
宋思阳咋舌,觉得褚越对一个三岁的小孩要求未免太高,但乐乐确实挺怕褚越的,已经撅着嘴自个儿拿起了勺子。
年初二,陆陆续续有人来姚家拜年。
宋思阳身份比较尴尬,但褚越没让人躲房间里,光明正大将宋思阳带在身边混了个眼熟,有人问起也不说他的来历,只道是朋友。
知情人与不知情人都很知分寸没有多问,纷纷给宋思阳发红包,几天下来,宋思阳书包的暗格都装不下了。
新年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年初九,褚越和宋思阳回别墅。
何明慧很是舍不得,握着褚越的手再三嘱咐褚越要多些去看看她。
“也把思阳带来,和外婆聊聊天。”
褚越说好,宋思阳乖巧地和老太太告别。
乐乐粘宋思阳粘得厉害,抱着宋思阳的大腿,仰着脑袋问:“阳阳哥哥,什么时候来?”
宋思阳揉揉他的脑袋,“等到乐乐会自己乖乖吃饭,我就来看你。”
这些天在褚越的介入下,乐乐都是自己吃饭的,好几次宋思阳给他偷偷喂饭都被褚越发现继而阻止,现在乐乐已然将褚越当成“拆散”他和宋思阳的坏人,闻言愤愤地瞪了褚越一眼,又很怂地躲到宋思阳的身后去。
褚越没理会乐乐不足挂齿的敌意,带着宋思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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