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细想也知道照片是褚明诚的人发来的,不管意图是如何,总归是成功扰乱了褚越的思潮。
他关闭手机页面,确认自己已经能理智地处理事情,这才动身去接宋思阳。
先见到人是最紧要的,其余的等之后再说吧。
都快六点了,宋思阳怎么还没有回来,为什么那么久都不给他发信息?
褚越藏了一天的惦念在此刻倾巢出动,不再假装无所容心,边出房间边给宋思阳打电话。
他愿意退步一次,若是宋思阳跟他商量要在盛星过夜,他也能勉为其难同意,前提是他陪着对方一起待在那里。
电话没能打通,褚越的脚步在客厅处顿住,门口涌进来几道身影。
他先是见到走在最前头的褚明诚,唇角下意识抿紧,继而瞧见紧跟而入的宋思阳,萧条了一天的视野似是瞬间被点亮,眉目随即舒展开,其余的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宋思阳方一进门,抬眼便撞上了前头的褚越,双腿刹时似是灌了铅,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褚越不理会褚明诚,三两步上前握宋思阳的手腕,好冰。
他这时才注意到宋思阳身旁还有一个少年,有点眼熟,应当是在哪里见过,记不起来,于是不做搭理,只压低声音对宋思阳道:“先上楼。”
褚越牵着宋思阳就要走,可对方却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褚明诚已然走出一小段距离,回过身对陌生少年说:“跟褚越做个自我介绍。”
少年紧张得有点结巴,“褚越你好,我是温洋。”
连名字都跟宋思阳有同音字。
纵然是玲珑剔透的褚越,面对眼前这一幕也有几分费解,就在他企图为自己解惑时,宋思阳竟想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
褚越猝然收紧力度,凝眸望着对方,“宋思阳?”
宋思阳脑子里像有台绞肉机在嗡嗡运作,他惶悸不安,连抬头看一眼褚越的勇气都没有,张了张唇,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沙漠的沙子,“我,我去收拾东西.....”
见到宋思阳的喜悦消散得干干净净,褚越拧起眉心,“什么意思?”
宋思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抖着,得用力地握起五指才能止住战栗蔓延全身。
他的沉默让褚越又再次开口,“说话。”
褚明诚缓缓说:“我来替他回答吧。”
褚越却半分不买账,丝毫不给褚明诚这个父亲面子,冷厉道:“我在问宋思阳,没问你。”
褚明诚笑笑,不为儿子的不敬而恼怒,兀自把话说下去,“今天小宋给我打电话,控诉你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求我帮帮他,他是个最乖顺的好孩子,想必对你也是忍无可忍了才会向我求助。”
忍无可忍?褚越目光阴沉地望着埋头不语的宋思阳,五指愈发拢紧。
“你平时目无尊长也便罢了,身为你的父亲,自然要对你多几分宽厚,可我没想到纵容你的后果竟会让你无法无天。”
褚明诚说得真情实感,仿若确实因为褚越的行为痛心,“你跟小宋要谈恋爱,我不阻挠你们,可小宋是活生生的人,你这不让他去,那不让他去,不准他交朋友,不许他社交,你扪心自问,哪个正常人受得了你这种作风?”
褚越定定看向褚明诚,咬牙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褚明诚厉声打断,“倘若真是你们的事,小宋何苦来求我帮忙?”
褚越脸色骤白了一分,褚明诚的每一句话都往他最痛处打,结合今早宋思阳落荒而逃的身影,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但他不听别人说的,他只认宋思阳的话,他应当立刻向宋思阳求证褚明诚这番说辞的真实性,而宋思阳的沉默寡言似乎已经给了他答案。
褚越的五指渐渐脱力,就快要握不住宋思阳了,他看起来还是镇定的模样,可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竟也在喉咙里滚了几回才敢吐出来,“宋思阳,我让你说话。”
只要宋思阳否认,褚明诚的字他一个都不会信。
可在见到宋思阳的眼睛时,他忽而不想也不敢听见宋思阳的声音。
“褚先生说的,”宋思阳的牙齿在打颤,艰涩地将整句说下去,“都是真的。”
褚越闭了闭眼,“他威胁你了?”
宋思阳干咽一下,机械地说出准备好的措辞,他知道的,这番话说出来他跟褚越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走了。
“褚家这两年资助我很多,褚先生是我和盛星的恩人,你是褚先生的儿子,我不能不听你的话,你喜欢我,所以,我也要喜欢你.....”
一把隐形的刀斩了下来,痛得褚越握不住宋思阳的手,他眼瞳骤缩,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既感到难以置信,又可笑至极。
宋思阳觉得自己从所未有的残忍,如同毫无天赋的演员,台词平坦得没有一点起伏,“褚先生给了我三百万,当作这段时间陪伴你的报酬。”
他还有话得说。
他得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由温洋陪着你,温洋比我听话,你会喜欢他的。
他还有事情得做。
他得亲自把温洋交到褚越手上,让温洋代替他的位置。
可他做不到。
宋思阳在见到褚越渐白的脸色时,悔意铺天盖地而来,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在拿利刃凌迟爱他的褚越,刀刀见血,招招毙命。
纵然褚越异于常人的控制欲让他无法喘息,可他联合褚明诚这样伤害褚越......
宋思阳下意识去抓褚越的手,但这一次褚越却往后退了一步,他什么都没能抓住。
“报酬?”褚越低喃这个词,声音彻底没有了温度,“这算什么?所以你是卖身补贴孤儿院。”
褚越太过骄傲,宋思阳所言简直将他的自尊通通都踩在了脚下,他无法自控地开启了抵御状态,越是痛苦说出来的话就越是刻薄,他轻轻一笑,饱含嘲讽地夸赞道:“真伟大。”
宋思阳抖个不停,挥出去的刀刃回旋狠狠刺入他的咽喉,被他咬破的腮肉又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褚越犹嫌不够,眼神沉如霜雪地打量着宋思阳,轻声说:“也就那样。”
说罢,再不管宋思阳是什么表情,转身往楼上走。
宋思阳耳鸣眼花,浑身血液逆流,目视着褚越高挑挺阔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追了上去,刚迈出一步,触及褚明诚阴鸷的眼神,又无力地停下。
褚明诚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他一手策划的闹剧,挥挥手扬声道:“你要我帮的我已经帮了,温洋陪你上去收拾东西,半小时后聂浩送你走。”
褚越闻言身形一凝。
宋思阳要走,走去哪里?
他气恼对方在外人面前不顾念他的尊严,记恨对方与他最厌恶的父亲往来,忿恚对方被一时的利益冲昏头脑,但他从未同意让宋思阳离开。
到了这时,纵然被熊熊怒火包裹,褚越仍存几分理智,如果宋思阳有苦衷.....不管有没有,宋思阳都只能留在他身边。
他猛然回头凝视着宋思阳,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只发出了细微的单音。
下一秒,突如其来万箭穿心般的痛楚让他弯了腰,他掌心大力地抓住心脏口的位置,重重喘息,却无法驱赶锥心的痛楚,方一抬脚,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宋思阳惊恐地瞪大了眼,“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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