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美好爱情吗?”骆凡问,“我以为那是电影情节。”
“当然有。”白谦易叹了口气,“就是因为相信,所以我才落得这种下场。这件事我并非全无责任,如果我纠结在此,只是越想越难受罢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骆凡:“如果我偏要进一步呢?”
白谦易:“那我们一起去揍他们一顿,你会打架吗?”
骆凡:“没打过,但打输了我能负责磕头求饶。”
“那我负责帮你告他……”两人来到厨房门口,白谦易笑着打开厨房门。
开门的瞬间,白谦易表情一变,飞快关上门。
骆凡也是一惊,两人一同后退,直接一路退到了客厅去。
客厅里,两人惊魂未定。
白谦易喘着气,随即又想到自己太小题大作了,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他们方才开门时,正好撞见刑云与薛赢双在接吻。
白谦易不是没见过两人接吻,接吻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猛然间看见,还是带着一个纯情小同学的情况下,白谦易下意识落荒而逃。
白谦易心脏噗通噗通跳,他见骆凡张着嘴,知道骆凡肯定也吓了一跳。他拍拍骆凡的背,解释道:“他们两个是一对……先前我和你提过吧?”
白谦易见骆凡摇头,一下尴尬了:“那可能是我忘了,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吓到了?”
他道骆凡虽是直男,但也不至于被这种事吓到。没想到他就见骆凡点了头,随即又意识到这回答不对似的,立刻又波浪鼓似的摇头。
骆凡道:“没吓到,真没吓到,就是怕打扰到他们!”
我看就是吓到了,这对连女孩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男孩子来说刺激太大了……不过算了吧,骆凡知道他的约会对象是男人后也没说什么。
白谦易最后还是哈哈两声:“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以后有对象了也会这么做,很正常的。”
骆凡轻声道:“不会有对象的……”
“谁知道呢,话不要说太早,”白谦易安慰道,“你这么好,一定会遇上一个不管不顾外在条件,一心一意喜欢你内在的人。”
*
之后的水果白谦易和骆凡吃得心不在焉,刑云和薛赢双八点过后还要踢球,因此一伙人吃完水果便早早散了,出门的出门,回房休息的回房休息。
骆凡回到房间,洗过澡,开始整理今天做真题时的错题。
他学习时向来专注,然而今晚他盯着英文字,那些英文字却逐渐从纸面上浮出,幻化成刑云和薛赢双接吻的画面。
其实他真的被吓着了。
他受到惊吓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他在开门的那短短一刹那,误将薛赢双的侧脸看作白谦易。
白谦易竟在和人接吻……他的白老师……转瞬之间,他的心脏先是漏跳了一拍,接着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狠狠地疼。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落,不安,与嫉妒。
意识到对方是薛赢双之后,他则又涌上一股狂喜之情。
那些情绪极其鲜明,更从未有过。
……我到底在发什么神经?这是令他惊吓的第二个原因。
骆凡叹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手中的铅笔笔尖已被他压断,在纸上留下了一个又深又黑的洞。
他无奈地想将痕迹擦去,奈何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只好放着不管了。
……别想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想点正经的吧!
骆凡收敛表情,掏出小刀来,面无表情地削着铅笔,同时思考钢筋和混凝土之间的粘结力问题。
一分钟后,他又拿着刀笑了,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少男怀春的光芒。
他看到刑云和薛赢双接吻了。
接吻,男生爱男生的那种接吻。
虽然他只是惊鸿一瞥,中途还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情绪转折,但他也确确实实将两人接吻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刑云低着头,双手搂住薛赢双的腰,而薛赢双踮着脚尖,头微仰,手环在刑云的脖子上。两人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又那么的自然。
土木专业男多女少,一班全是光棍,骆凡所知道的爱情全来自电影。这世上真有美好的爱情吗?他存疑。
然而今晚不过匆匆一眼,他便知所谓情深,莫过于此。
他是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丑逼”的人,他也不指望自己有什么爱情了。美好的爱情,就该属于刑云、薛赢双那样的人。
当然,还有他的白老师。
骆凡继续削那根逐渐秃头的铅笔,陷入沉思。
什么样的人配得上白老师呢?
骆凡的脑海浮现出一个男人的形象,男人脸上写着“英俊”,潇洒地端着杯红酒,躺在堆满钞票的浴缸里……太庸俗了!
白老师怎么可能在乎外貌和财富!
思来想去,他所认识的人里,大概还是只有钱老师配得上白谦易。
但脑补自己凑的CP过了把瘾之后,骆凡又难受了。
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一个人和白老师谈恋爱。
到了那时,白老师还有时间和他见面吗……不,不必等到白老师谈恋爱,他的病一好,一开学,他和白老师的缘分便该结束了。
骆凡回过神时,好好一根铅笔已被他削成迷你小铅笔,看得他更加难受。
难受到一个极致,他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次卧里,寂静的黑暗中唯有窗台前的吊灯亮着。白谦易出神地坐在窗前,他的影子落在地上,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的膝上摊着一本书,但他已无心去读,而扔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仍亮着,显示出李常棣发来的消息。
李常棣:【什么意思???】
李常棣:【健检???】
那是一小时前李常棣发来的,三分钟前,李常棣又回了他一个“好”,显然是想通了,但他也懒得再回复。
此时赵京禹和李常棣的事已被他抛诸脑后,充斥在他脑海中的净是今晚的事。
他从这事中得出一个结论──该搬出去了。
打扰刑云、薛赢双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一对天作之合的情人在他面前,他除了欣喜与祝福,竟开始不由自主地萌生焦虑。
他这辈子总为“比较”而苦,可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
别人的恋爱又快又好,为什么轮到他却无法顺心如意?为什么他遇上的总是烂人……因为他不配吗?
他需要一个人爱他,证明他,让他知道自己是值得被爱的人。
焦虑的种子始终埋在他心底,并悄悄萌芽,再不走,他迟早会陷入极度焦虑之中。
他不想让他最好的朋友们看到他那样子,太不体面了。
正此时,有人敲门。
白谦易一下回过神来,书从他膝上滑落,他喊道:“请进”
他原以为是薛赢双,却没想到打开门来的却是骆凡。于是他忙捡起书,再装模作样地小心阖上,优雅抬起头:“怎么了?”
“我……”骆凡深呼吸,憋了许久,最后道,“医生说我得多走动,所以我来了。”
“哦……那你走动吧?”白谦易似懂非懂地点头,“待会走完次卧,想要去主卧也走走吗?我可以陪你进去。”
“不必了!”骆凡忙摇头。
这房间明显能看出住在这里的是一名风雅的文艺青年,骆凡在房间走了一圈,就见书架上摆满各国文学作品,还夹杂了几本漫画;墙上的绳子挂着几张摄影作品,照片底下以标签标示出拍摄日期;书桌上则是香薰,冥想用的沙盘,还有一首抄了一半的长诗。
当然最吸引骆凡注意的,还是摆在床头上的猫狗小玩偶。
正是那日他捡到白谦易掉的小狗玩偶,两人才就此相遇。
正因如此,骆凡对这只小狗玩偶充满尊敬之情,几乎有向小狗敬礼的冲动。
白谦易见骆凡像一只好奇的大狗一样,东闻闻,西看看,哪里都有兴趣,却又什么都不碰,规矩而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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