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屹道:“你们带一些回去吃, 其他待会当午饭吃。”
已经过了中午,确实到了吃饭时间。
白谦易原以为董屹会开船回港, 上岸找家餐厅把这些鱼煮了, 不料董屹却一脸期待, 一指船舱内的厨房,说道:“接下来是你发挥的时候了。”
白谦易:“?”
董屹笑:“我期待你的厨艺很久了!”
我来做午饭吗?白谦易看着桶里游来游去的鱼,忽然迷茫。
……鱼要怎么做?
双双最会做松鼠桂鱼,骆凡喜欢做红烧鱼,那他呢?
他竭力思索,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只煮过了一次鱼,而且煮的还是又腥又苦的神秘鱼汤。
……等等,莫非我其实不会做饭?
白谦易向来对自己的厨艺有着谜之自信,万万没想到,他会在一艘船上,而且还是在别人等着他做饭的情况下忽然发现真相。
董屹又道:“我一直想喝你做的鱼汤,味道肯定很好。对吧,骆凡?”
骆凡点头:“滋味真的非常好,那是我喝过最美味的鱼汤。”
白谦易:“?”
油漆狗这时候发什么神经?
白谦易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要他硬着头皮做饭,他也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东西来,就怕待会三个人都被毒死在船上。
但这时,骆凡却忽然起身道:“今天还是我来吧。”
董屹诧异:“你会做饭?”
骆凡道:“哥哥累的时候我负责做饭,哥哥这星期出差很辛苦了,还是我来吧。”
这是什么油漆狗英雄?知道他不会做饭,替他救场来着!
白谦易感激无比,殊不知道骆凡不过是小气地想着:哥哥的鱼汤这么好喝,其他人一口也不许喝。
骆凡准备进船舱,临进去前见白谦易和董屹坐在一起,又道:“哥哥还是来帮我一下吧,我一个人怕做不来。”
白谦易赶忙上前,留董屹一人在外看着船。
船舱的小厨房里,骆凡杀鱼去鳞,手起刀落,流畅利落。
白谦易看鱼活蹦乱跳,又一次庆幸骆凡挺身而出,否则他可能连抓鱼都不晓得手该放哪里。
白谦易热心询问:“我该帮什么?”
骆凡想了想:“帮我把盐罐子打开吧。”
白谦易打开盐,又问:“还有呢?”
骆凡又想:“没了,谢谢哥哥,要不是你,我都空不出手开盐罐子呢!”
白谦易帮了大忙,参与感十足。
“对了,这鳗鱼要煮什么?”白谦易发现其他鱼都处理了,唯独鳗鱼没有动。
骆凡忙比了个“嘘”,示意他靠近。
“什么?”
船舱里,小白猫和油漆狗鬼鬼祟祟,密谋大事。
“鳗鱼留几条给董先生。”骆凡压低声音,“其他留着回家给哥哥做好吃的”
骆凡说着,露出一个狡猾的笑,那笑伴着他的小梨涡,又坏又可爱,看得白谦易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终于午饭做好了。
船上的炉具简单,食材也不足,但骆凡仍做了一道清蒸石斑,一道煎带鱼,鲷鱼做成刺身,另外还有一锅用紫菜、海带煮成的汤。
最妙的是,他见船舱里有一小袋的面粉,又做了个鱿鱼馅的饺子。
四菜一汤一端出来,董屹下巴都看掉了,没想到这么一个简便的厨房还真变出这么多花样。
再到动筷,董屹和白谦易的眼睛都亮了。
清蒸石斑鲜甜软嫩,煎带鱼香酥而不干涩,刺身切得轻薄如纸,没有半点腥味,满口鲜美。而那锅汤用料简单,但也独有一份爽口。
至于鱿鱼馅饺子,一咬下满口爆汁,鲜得掉眉毛,董屹一个人就吃了一盘。
“我还没在这艘船上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董屹由衷赞叹,“平常都随便烤个鱼了事,不知道还能有这些变化。”
骆凡随意道:“简单煮煮罢了。”
董屹叹道:“没想到你家不止哥哥贤惠,就连弟弟也贤惠。”
听到“贤惠”两字,正在喝汤的白谦易呛了一下,猛地咳起来。骆凡忙替他拍背,满眼心疼。
白谦易示意没事,终于忍不住道:“董老板,‘贤惠’这个词我担不起,我弟是直的,用在他身上也不合适。”
骆凡不说话,董屹疑惑道:“‘贤惠’这词有限定使用对象吗?”
董屹道:“我认为女人贤惠,男人也该贤惠,要是哪天全世界的人都能贤惠,这世界大概也和平了。”
骆凡幽幽来了一句:“那董大哥认为自己贤不贤惠?”
董屹一愣:“我吗?我差得远呢。”
骆凡:“为了世界和平,还是努力一下吧。”
董屹失笑:“这不就在努力了吗?想让你哥熏陶熏陶我。”
白谦易摇头一笑:“真要这么说,我是真担不起‘贤惠’这称赞,我每天下班都瘫了,哪里‘贤惠’得起来?”
董屹摆手道:“干不下去就别上班,又不是非得上班,在家玩多好。”
董屹说的这话,白谦易平常每天至少想个八百遍。
但他也不晓得是为什么,这话自己想想难受,从别人口中听到,却更加不是滋味。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听了就是心里发闷。
是的,干不下去就别做,别人都看得明白……
白谦易不语,这时骆凡却道:“哥哥很能干,每天做很多事情,累是很正常的。”
董屹:“这么累不值得。”
骆凡:“那是因为他很有责任感,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他对交付给他的任务这么尽心,怎么会不值得?”
听到这话的瞬间,白谦易莫名想哭。
其实他根本没骆凡说的这么好,但有人愿意如此理解他,他又如何能不感动?
这时几只海鸥停在了栏杆上,好奇地朝他们探头探脑,并且“啾啾”“嘎嘎”叫着。
董屹起身找了些小鱼给他们喂海鸥,这段对话就这么无疾而终。
秋日太阳下山的时间比夏天早了许多,傍晚风平浪静,三个人鱼也不钓了,静静坐在甲板上看海。
远方的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澄红,就连海面也泛着闪闪金光,美得毫无边际。
董屹道:“我心情不好时就会来看海,看了海,感觉什么都好了。”
董屹说完后转头看了白谦易一眼,就见白谦易愣愣地望着海平面,竟是在流泪。
被美哭了吧?
董屹送了白谦易两次花都没见他哭,这下终于见他被感动,登时成就感十足,得意道:“不错吧?”
“真美。”白谦易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像生命。”另一边,骆凡开口,也语带哽咽。
董屹满头问号,一看过去更是不得了。骆凡竟也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董屹原本想和美人一起共享美景,再说点浪漫话。但旁边两人同时哭着,他登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就像文艺片里的背景路人,只能看着主角哭。
白谦易道:“夜晚一过,明天太阳又升起了。”
总算正向起来,董屹忙搭腔:“对……”
骆凡又接着道:“然后又是太阳落下,周而复始。”
于是两个人更加难过,泪流满面。
气氛太过沉重,董屹一句“天亮了吃顿早餐就没有烦恼了”只能吞回嘴里。
总算太阳西沉,天边只剩最后一抹光。这时风浪又起,准备返航的游艇在大海上飘摇着,颇是惊险。
董屹原本打算让白谦易尖叫地躲到他的身边,他再以自己宽厚的臂膀替他挡去风浪。
谁知此时白谦易和骆凡站在船头,竟乐在其中。
白谦易乐道:“要是流落到荒岛,就不用上班了!”
董屹:“……”
白谦易:“可惜没带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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