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喜欢哥哥。
真的好喜欢哥哥。
骆凡低头悄悄一抹眼睛,抬头时,却隐隐察觉不对劲。
他虽看不清他人的神情,但依旧能看见光影和色块的变化。他模糊地望出去,只觉得人们经过他周遭时放慢了脚步。
……这是在看他?
刚才他竭力想看清楚一点,下意识便拨开一直挡在眼前的头发,也没考虑是否会露出脸来。
此时他意识过来,手忙脚乱地将头发拨回脸前,同时也别过头去。
白谦易又问:“还在吗?怎么忽然安静了?”
骆凡惶恐道:“哥……大家好像都在看我……”
“他们是不是看到我的脸了?”骆凡喃喃道,“肯定很难看吧,否则他们为什么要看我……”
少年时被人嘲笑容貌的恐惧再次袭上骆凡的心间,他一手捂着脸,控制不住地轻轻发颤。
这么丑的脸,还受了伤……他不想要白谦易看见。
骆凡语无伦次:“哥,要不你别来了吧……我自己回家……”
电话那头,白谦易静了静,手机里只剩下嘈杂的人声。
“哥哥?哥哥你去哪里了?”
“一直在呢。”白谦易的声音再次出现,“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再打给你,挂了。”
通话毫无预警地结束,骆凡拿着手机,脸上现出彷徨神色。
远处操场传来笙箫乐声,将这场梦幻的现代集市添上几分古意。
骆凡却无心品味,只无依地四处张望。他明知自己看不见,却仍想望见那个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骆凡闻到身后传来一股清淡的香气。
那股香气在食物浓厚的香味中几乎淡不可闻,可骆凡却感觉了,是白谦易。
“别动。”白谦易语带笑意。
一股热度贴上了他的背,是白谦易站在他身后。
白谦易伸手拂过他的发梢,他正要开口问,脸上却忽然一阵冰凉,一个凉而硬的东西覆上他的脸,令他不禁闭上眼。
那是一张面具。
“行了,转过来吧。”白谦易的话中带着柔和的笑意,“不要担心我看见你。”
骆凡伸手摸着脸上的面具,怯怯地转过身。
他再次睁开眼,就见眼前是白谦易的依稀轮廓。
他虽看不清白谦易的表情,但他能猜到白谦易此时肯定笑靥如花,一如往常。
“刚才在摊位上看到,就觉得适合你。”白谦易满意道,“现在的学生真是手巧,这做工真细。”
方才白谦易发现好几个人带着面具,是以当骆凡说自己被别人盯着他时,他便第一时间去买了面具。
那个面具摊位上卖的最好的是某爆款电视剧的男主同款面具,面具为金色,能遮住上半张脸,造型则为某种凶兽的图腾,两旁又有细碎的珠坠与流苏,看来古意而潇洒。
摊位上贴了男主的剧照,白谦易见上脸效果确实帅,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想看吗?我拍张照给你看。”白谦易说着就要掏手机。
骆凡摇头,仍缓缓摸着脸上的面具。
忽然一滴泪穿过面具,在他的下半脸滑过。
……哥哥一直想看他的脸,刚刚分明是一个大好机会,哥哥却未趁这机会去看他,反而还为他遮羞。
白谦易平时爱逗他,却又自始至终照顾着他的所有想法。
为什么世上有如此待他好的一个人?
白谦易没有注意到那滴泪,见他摇头便干脆收起手机,一把抓起他的手。
“走吧,今天好热闹,我们逛逛再回家。”
白谦易的手细致温热,骆凡被那只手一握,心脏狂跳,眼眶又莫名跟着发热。
白谦易的手分明比他的手还要小,此时却以兄长的姿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引领着他向前走。
“吃了没?”
“没……”
骆凡仍什么都看不清,但先前的慌乱烟消云散,只因白谦易就在身旁。
不,不能说他毫不慌乱,此时他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耳旁的声音寂静了,一切感知也消失了,唯白谦易的笑语声不时传来,与白谦易的手心始终温热。
“怎么?不是烤的就是炸的,”白谦易嫌弃道,“不能来点健康一点的吗?”
“哦,嗯……”骆凡脸上微红。
“你等会,我先去找你的眼镜。”白谦易说着松开手。
“不、不用了。”骆凡忙握紧白谦易的手,“应该已经碎了,我都听到声音了。”
“哦,没事,哥哥再帮你配一副。”白谦易问,“你近视几度,怎么没了眼镜就成这样子了?”
“一千……”
“难怪什么都看不到。”白谦易道,“我看你演《陶家》时眼睛还好好的。”
“那时候已经近视了,但只有一两百度,还算看得清。”
白谦易无奈摇头,就骆凡这爱看书的程度,不近视也难。
白谦易自己也近视,只不过是后来做了近视手术,因此近视的困扰他深有体会。
白谦易又道:“明天我们就去配眼镜,这次配副好看点的,我帮你挑一副,今晚就先将就吧。”
骆凡道:“不用了哥哥,我还有一支以前的旧眼镜,我应该有带到家里……”
夜越来越深,前来参加园游会的人潮却不减反增。
白谦易注意到周遭的人越来越多,于是更紧抓骆凡的手,就怕这小瞎子走散了。
正此时,就听“咻”的一声直入云霄,接着是一声爆裂。
众人抬头看,就见夜空中出现一朵烟花。下一秒,又是接连几下的“咻咻”声,更多烟花在空中绽放。
“放烟花了!”白谦易兴奋回头。
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被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挡住视线,附近的游人不约而同移动脚步找寻更好的位置。
人群这一挪,白谦易和骆凡一下被冲散了。
骆凡手上一空,登时慌了:“哥?哥你在哪?”
他分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凭着模糊的视线去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
“我在这!”白谦易发现两人走散,登时回头喊。
骆凡听见白谦易的声音就在前方,也再顾不得眼前一片模糊,只大步先前走去,心急地想回到白谦易身边。
这一急,他又被旁人撞了一下。这一下来势汹汹,他只觉脸上一凉,面具落下。
白谦易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过身,正好看见这一幕。
秋风起,吹得挂在上头的彩灯不住晃荡,连带着五彩的灯光也随之流转。那阵风同时撩起骆凡额间的头发,露出那张被隐藏许久的脸。
白谦易下意识想别过头,但只那么一眼,他却再无法挪开视线。
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一张脸。
过去骆凡总戴着一副厚重的大眼镜,一张脸又被刘海遮去额前与眉间,只不情不愿地露出鼻子以下的一点位置。
如今他露出那片饱满干净的额头,眉毛修长,浓淡适中。而那双眼眸漆黑明亮,眼角向下,眼尾上挑,脉脉含情,是一双风流而动人的丹凤眼。
一切都是这么恰到好处,长大后的骆凡洗去了孩童时雌雄莫辨的精致,一张脸五官立体却又不张扬,流露出内敛沉静的男性美。
这是女娲的恩泽,造物者的奇迹,美得令人心碎。
“是谁撞的?”与骆凡相撞的人语调不耐地高声质问。
“对不起。”骆凡开口道歉,那带着唇珠的温润双唇微张。
“你……”旁人欲说什么,但回头看到骆凡的那张脸,倏然失语,只张嘴愣愣地看着他。
几个注意到动静的人也停下脚步,头顶上的烟花仍不停绽放,努力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然而四周的人却只能傻傻看着骆凡的脸。
此时此刻,所有灯火烟花都为之黯淡,是他偷走世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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