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性子沉稳,不苟言笑,若是不喜欢他,也没什么妨碍的,反正他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忍忍便过去了。”
“……是。”
但陈修明联想到之前他听过的“拆院子”的故事,总觉得他那素未谋面的大哥,并不是个沉稳古板的人,倒像是,传说中的闷——打住,不能再多想了,反正无论如何,明天总会见到了。
吃过了晚饭,冯女士又给了陈修明五千万的“零花钱”,权当是给他的领证礼物,叫他随便花花。
陈修明收了这钱,高兴也是高兴的,但没有多少惊喜的情绪——或许是因为他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五千万相比百亿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钱”了。
而且陈家包吃包住包玩,除了拿到钱的第一天,他完全没有什么购物的需要和欲.望,钱对他而言,越来越像一个数字了。
陈修明和白京一起回到了修明院,陈谨询问如何安排两人的住处,是依旧分着睡,还是直接睡在一起。
白京让陈修明拿主意,陈修明想了想,说:“明天让工作人员重新布置下卧室、将常用的物品都摆好,我们再住在一处吧,今晚咱们都各自回房住,处理点自己的私事,权当是单身夜了?”
“领证后还要过单身夜?”白京似乎对这个安排不甚满意。
“不可以么?”陈修明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撒娇似的。
“自然是可以的,”白京凑过来,很自然地抱了抱陈修明的腰,又说,“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打保龄球吧,打一会儿,再各自回房睡?”
陈修明想起了之前他和白京约好了这件事,点了点头,说:“一会儿楼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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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明院有一个保龄球馆,外表看着不算大,进去之后才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两人换过了保龄球服,拇指压进了球上的空洞里,一起站在了相邻球道的准备线前。
陈修明比较熟悉“四步走”,最后一步,他轻推出了保龄球,看着球在球道上急速前行,然后撞到了四个瓶子。
他攥了攥手,有些兴奋。
又玩了一球,并没有SPARE,这次只撞到了两个。
接下来轮到了白京。
白京也是“四步走”,他的动作从容而优雅,只见球飞速地撞击上了瓶堆——“STRIKE”,竟然是全中。
陈修明举起手,鼓了鼓掌,他大声地对白京说:“你好棒!”
白京矜持地笑了笑,问:“要不要我教你?”
“好啊。”
陈修明抓着保龄球,白京的手指轻轻地捧着他的手指,说:“换这个孔洞。”
陈修明依言调整,又跟着学了每一步走的姿势,等到最后推出的时候,白京干脆覆上了他的手,他们一起将球推了出去……
“六个瓶子,有进步了。”
陈修明对这个结果很高兴,白京却神色平静,又挑选了一个保龄球,递给了陈修明,说:“试试第二球。”
“好。”
这次球跑偏了,一个瓶子也没有撞到。
“要再练习么?”白京低声问。
陈修明想说“不用了”,但他对上白京的神情,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再练几轮吧”。
他们又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球,陈修明有进步,但还是没有到能打出SPARE的地步。
他还想再继续试试,但白京扣住了他的肩膀,对他说:“我们该休息了,打球的目的只是娱乐,不需要让自己太过疲惫。”
陈修明点了点头,但在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问:“你好像很喜欢打保龄球。”
“我的确喜欢,”白京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很自然地披在了陈修明的身上,“以前,我所在的学校赢得了高中生保龄球联赛的冠军,我也作为goal选手,有加入职业战队的机会。”
“后来呢?”陈修明低声问。
“我读的是看管很严的贵族私立高中,我的父母忙于家族事物,一贯不太关心我的课外活动,我知晓我身上的责任,只想参与一个赛季的职业比赛,和更多的职业选手切磋交往……”
白京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但陈修明猜到了一点后续,他试探性地问:“你被发现了?”
“准确来说,是被告密了,”白京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是上扬的,语气是平静的,仿佛真的已经不在意了似的,“父亲给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告知我,他们已经和学校高层及球队沟通好,取消了我的入选资格,我依旧可以将保龄球作为爱好,但现阶段,还是要以学业和接管家族产业为重。”
“……你不要太难过。”
“我以为我表现得并不难过。”
“这句话是对当年的你说的,”陈修明其实不太擅长安慰人,但让他什么都不做,他又做不到,“长大的过程,总会伴随着很多的失去,开明的父母也很少见,但总归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他们罢了。”
“我其实不太埋怨我的父母,反倒是偶尔会懊悔,认为我自己做得不对。”
“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我瞒得足够深,他们也就不会发现,如果我对泄密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他也不会有背叛我、去泄密的机会。”
“泄密的人是你的同学,或者你的朋友么?”
“都不是,”白京轻笑出声,“是陈彤。”
“他认为打保龄球会影响我的学业,不利于我担负起白家继承人的责任,他觉得作为我的未婚妻,有义务阻止我误入歧途,但如果他劝说我,我一定不会听、甚至会对他产生反感,所以他选择悄悄地向我的父母告密,让我的父母阻止我的行为。”
“但他不知道,我最终做的这个决定,只告诉了他一个人,他是唯一的知情人,就连我在学校的老师,也只是知晓我正在考虑中,并未下定决心。”
“他也不知道,我的母亲很厌恶他,在事件发生后,悄悄告知了我所有的真相,她提醒我,能够轻易选择背叛伴侣的人,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而搅乱他人计划的人,不值得我抱以好感和信任。”
“我后来找他谈过一次,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他只是想帮我,还说,他以为我的父亲会和我促膝长谈,然后我们一起找到更好的解决问题的途径,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是出于好心,才办成了不怎么好的坏事。”
陈修明攥了攥手心,他开始觉得陈彤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了。
“冯女士方才问我,陈彤追在我身后二十多年,我为什么不动心,为什么只和你相识几天,就能坦然说我喜欢你。”
“修明,我想说,或许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不爱一个人总归是有缘由的。陈彤这个人,不值得我喜欢,而你值得我爱。”
陈修明深吸了一口气,他挣扎着说:“但我就是个普通人,又没你想像得那么好。”
“你会安慰我,叫我不要难过。”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但那件事发生后,所有的人都在和我讲道理,让我不要埋怨他们,辩解自己的做法是有理由的,叫我背负起身上的责任,只有你,会劝我不要难过。”
“你……”
陈修明的心脏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白京的脸越来越近,然后感受到唇瓣上再次覆上了一层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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