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都是骗子!
一整天的奔波辛劳社死委屈瞬间全部涌上了江序的心头,他终于忍无可忍,仰着头,涨红着脸,用尽全部力气地羞愤大喊道:“陆濯!你别太......”
“对不起。”
“嗯?”
江序还没喊完,就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当即愣在原地。
啥?
对不起啥?
然后陆濯就往他手里的水杯插了根吸管,用一种和背诵元素周期表时一模一样的单调语气说道:“因为觉得你那样可爱。”
“......”
唰!
江序的耳根瞬时从羞恼的浅红变成完全看不见任何其他颜色的极致充血。
可爱?
陆濯竟然说他可爱?
他这种再过两年分分钟就长到一米八的全身肌肉含量超标的超级无敌地下Rapper大帅比,根本可爱不了一点!
而且有用这种像是要灭了对方全家一样的语气来夸别人可爱的吗?
羞辱!
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江序整个人已经羞臊到快要爆炸,然而他仰着头,咬着牙,攥着拳,通红着耳根,死死瞪着陆濯,努力憋了半天,却愣是没有憋出一句发火的话来。
反而是本来应该接受谴责的陆濯就那么垂着眼,淡定又坦然地看着他。
原本锋利冷淡至极的眼睛,也在阁楼昏黄的光晕下浸上了一层近似于温柔的柔和光泽。
以至于看得江序拳头越攥越紧,耳根却越来越烫。
眼看就要从这场事关男人尊严的对峙中彻底败下阵来,手机突然及时响起。
江序立马回过神来,赶紧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手忙脚乱地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了他那伟大父亲慈祥的嗓音:“喂,儿子,你在哪儿,我刚到山下,没看见你人,是已经上去了吗?要不我直接回家?”
“别!”江序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觉得江自林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过,歇斯底里地挽留道,“爸!你别走!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说完,江序一口闷掉自己手里的感冒药,抄起椅子上的背包,就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下木梯,再“噌”地一下蹿进了门口那辆黑色红旗车的后座里。
“呼——”
伴随着车门落锁的声音。
江序终于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浊气。
一旁的江自林见状挑眉:“有鬼在赶你?”
“没。”
只有源源不断的社死在追逐着他。
一想到今天一整晚的种种社死,江序就绝望地咬着唇,闭上眼,一头倒在了车座靠垫上。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大好年华经历这样的惩罚。
先是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就算了,他还拿着这些坏话去当事人面前求证调查。
求证调查完了也就算了,他还暴露了自己那鲜为人知的曾用名。
暴露了自己那鲜为人知的曾用名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自以为是地帮别人去打跑所谓的混混。
自以为是地帮忙打跑混混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莫名其妙来了段即兴rap被当场抓包。
即兴rap被抓包了也算了,最关键的是抓完包后陆濯还说他可爱!
士可杀,不可辱。
陆濯凭什么说他可爱!
而且经历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他们以后还怎么在同一个学校相处?!
江序光是想想就觉得未来半年的生活充满痛苦。
但是没事。
只是一个学校而已,又不是一个班。
实外这么大,只要他每天闭门不出,不和陆濯产生半点交集,再彻底拉黑苏幕,那今天的事情就可以当作完全没有发生过。
他就还是那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江爱国。
对,就是这样。
想着,江序攥紧拳,深深吸进一口空气,睁开眼睛,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和勇气。
然后他爸就得意无比地递过来了一张崭新的学生证:“来,儿子,别生气了,爸爸没去接你不也是因为白天要去给你办转学手续嘛,你看,还是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你明天早上就可以高高兴兴地拎包入校了。”
而那张崭新的学生证上赫然写着十五个大字。
[南雾实验外国语学校]
[高三一班]
[江序]
江序攥着拳:“......”
他突然觉得,他爸或许是打定了主意想要白发人先送走黑发人。
·
但在那之前,也一定是他先送走苏幕。
[哥!你怎么把我好友删了!]
[哥!你快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哥!我错了,我昨天晚上不该明明听出了陆濯的声音,当时还不提醒你!]
[哥!但陆濯真的是无辜的,你就不心疼心疼这个一米八七的小可怜吗!]
小可怜个屁!
一张嘴还会夸人可爱,简直可怕得很!
江序狠狠地戳下了拒绝申请的按钮:[你做梦!从此以后你的世界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戳完,头顶正好传来一句:“不是,江序,我说你至于嘛?”
江序顿时想都没想,直接抬头:“怎么不至于?你都不知道苏幕她昨天晚上有多过分!”
“谁问你苏幕的事了,我是说你这副打扮至不至于。”江自林上下一打量,实在没忍住,“我寻思着我们家也没欠债啊,你这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是怎么个事儿?”
翻来覆去失眠了一整夜,然后凌晨五点就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全副武装好的江序:“......”
理不直气也壮:“你懂什么,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暗黑酷哥风,你们老年人不懂就憋说话!”
“嘿!”江自林作为当年驻法大使馆里出了名的一枝花,当即不服,“你爸我当年走暗黑酷哥风的时候,你还在穿宝宝尿不湿呢。而且酷哥风我见过,但你这种在大夏天的早上六七点,非要穿着长裤长袖连帽卫衣,卫衣帽子里还要戴个棒球帽,棒球帽下面再戴个墨镜,墨镜下面再塞个口罩的抢银行型的酷哥风,我还真没见过。知道的你是来转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转世的。”
他和来转世历劫的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昨天要不是因为他爸临时毁约,没有按时来接他,后面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多丢人的事情,江序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至于......”
“诶,有真酷哥来了。”
“嗯?”
江序话没说完,他爸就突然来了这么句。
他顺着回头,果然透过墨镜看见走廊那头走来了个真酷哥。
黑色短发黑色T恤黑色长裤黑色书包还有黑色棒球帽,再配上冷白的肤色和一米八七的修长身材,疏冷着眉眼从夏日清晨晦暗的风雨里走来时,怎么看怎么扎眼,还怎么看怎么面熟。
“......”
草!
怎么这么快就遇上了!
江序顿时忘记了和江自林之间父慈子孝的日常交流,身体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地在即将迎上陆濯视线的前一秒,一把攥住卫衣帽子的两端,就“歘”的一下把帽绳收到了最紧。
一张俏脸瞬间被活生生地埋在了里面,没有留下一丝儿喘气的缝隙。
陆濯:“......”
他爹:“......”
围观群众:“......”
片刻的沉默。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江序佯装淡定地垂下手,说:“天冷,脸冻。”
陆濯:“............”
他爹:“............”
围观群众:“............”
行。
七月份的南雾可真冻。
他爹倒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换了个倚着栏杆的姿势,点了下头:“行,只是觉得冷就行,不然我还以为你是看见什么真酷哥自惭形秽了呢。”
江序闷在帽子里,瓮声瓮气:“你放厥。”
确实。
这一点江自林也不否认,他家儿子确实是遗传了他和他夫人的全部优点,从小就漂亮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在长相这一块还真没输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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