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晓:“还是不理解。我觉得我要是安燕,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被污蔑为害死自己的人,我肯定不能接受。”
席荆放下卷宗,道:“你不是安燕,所以你没必要理解。”
感同深受这四个字在席荆看来就是扯蛋,因为无论是谁都永远不会是当事人,又怎么会有同感。
席荆因为家里的变故,从小到大听到过太多“我理解”,“我懂”,但是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心情,也没有人懂他的处境。
谷晓“哦”了声,不再做无谓的假设。
季时余沉默地盯着席荆的面部表情。席荆依旧是平静的样子,淡淡的一句话却戳中所有人的心。此刻的他就像是独自一人伫立在一座孤岛上,和其他人隔岸相望。
蒋昔回过头看向席荆:“席荆你刚才一直都不发表意见,在想什么?”
席荆:“在看卷宗。”
谷晓好奇:“有什么问题?”
席荆:“卷宗里记录了梁安犯罪过程,所有的记录都是梁安自己所述,整个作案过程说得很详细,但更像是顺着警方调查说的。”
傅有听出了问题:“你是怀疑?”
席荆:“梁安很可能是通过警方询问,自己猜测拼凑出了一套说辞。而这套说辞刚好是警方心里的答案,所以才没引起警方的怀疑。”
奚琳琳难以置信:“这也太巧了吧?”
许学真:“二十年前的大学生可比现在的研究生还值钱。他能考上足以说明他的智商不低。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不奇怪。”
席荆点头:“巧合是有的,但是能让巧合出现才是厉害的。”
梁安被认定成凶手,不是一两个人造成的结果,而是多方有意无意导致的结果,而他自己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谷晓惆怅:“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选这么一条不归路。”
席荆苦笑,说出心里最后一点猜想:“我想梁安最终下定决心认罪,或许也是为了给安燕的妈妈留一些补偿。”
谷晓:“嗯?补偿?”
席荆:“梁安生前虽然和父母关系不好,但是隔三差五会给父母一笔钱。这钱估计也是对方要的。他可能早就看透父母的本性,所以也为自己攒了点钱。”
蒋昔:“那肯定。他父母就是吸血虫。他那么聪明肯定得长点心自己存点,以后娶老婆用。他父母才不会给他彩礼。”
席荆:“梁安攒下的这笔钱虽然没多少,在当时以他的年纪来算已经很不错。这笔钱最后成为了赔偿款全部给了纪红。”
蒋昔无奈摇头:“也算是一种补偿。”
谷晓难以理解梁安的想法:“可他脱罪了,活着不是也能更好的照顾纪红吗?再说万一抓到凶手,这赔偿也会有。”
许学真:“难!先说梁安自己,他和纪红的关系很尴尬。梁安以什么立场去照顾?你觉得纪红会接受吗?恐怕不会。再有他的一对父母会同意他把钱都留给一个陌生人吗?若是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
大伙儿心照不宣。若是知道了,恐怕以梁安父母的性子,会闹得两方不可开交。
许学真:“以我这两天对梁安父母的观察,干出什么都不意外。纪红是个丧女的独居女性,传出去这名声要不要了?再说凶手,即便是抓到了你确定凶手会有钱赔偿?”
谷晓不确定。事实是谁都无法确定。
席荆点头:“梁安选择认罪,是因为他想清楚了所有事。在他看来,他认罪,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都是最好的结局。至于凶手是谁,与他无关。”
谷晓:“无关?”
席荆:“无关。抓到又如何,能得到什么?”
谷晓:“得到真相,得到公正,安燕也可以死得瞑目,安心离开。”
席荆笑了:“这是活着的人想要得到的安慰,死人可未必想这么多。就算是抓到了,他爱的人也回不来。若非要揪着梁安的错,那就是他在亵渎法律。可一个没有生念的人,还会在乎法律吗?”
谷晓:“这?”
席荆:“梁安就是想通了这些,衡量了所有利弊才会下定认罪的决心。”
生时不能言语的喜欢,死后终可永久的陪伴。
梁安做出了他认为最好的选择。
屋内的人一个个沉默下来,无声的现象持续了数分钟。秦飞章看不下去,敲了敲桌子,开口道:“干活儿。”
众人的屁股就像装了弹簧瞬间弹起,纷纷起身干活。
“走了。”
“走了。”
“。。。”
席荆走到秦飞章的面前:“秦队。”
秦飞章:“什么事?”
席荆:“我想见褚学金。”
第14章 红舞鞋13
自从知道梁安和安燕真实关系后,这个案子初始的动机就已经不存在,那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当年的几个人证。
而褚学金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当年卷宗里他的证词起到了关键作用,也是误导警方破案方向的导火索。
秦飞章同样懂席荆的想法,“我已经和检察院的人联系过了,对方表示明天下午愿意给我们两个小时时间。这之前先做别的。”
席荆:“明白。”
秦飞章:“去吧。”
席荆:“好。”
“等一下。”秦飞章又把席荆叫住。
席荆转过身,“怎么了?”
“季时余跟我提想对你进行一次测谎实验,你知道吗?”虽然季时余说过,但秦飞章还是想亲自和席荆确认一下。
席荆无奈叹口气:“知道。他和我说了。”
秦飞章:“你同意?”
席荆:“嗯。我也想知道我有什么问题。”
秦飞章看席荆神态认真,便没再纠结,“行吧!你同意就行。去忙吧!”
席荆:“是。”
蒋昔从会议解散便一直等席荆,等了半天才等来人,“总算是等到你了”
席荆:“找我?有事?”
蒋昔:“你让我找的人找到了。挺巧就是你给我写的那两个字。”
席荆一听眼睛亮了:“人在哪儿?”
蒋昔:“在国外。”
席荆瞬间像个泄气的皮球:“怎么一个两个全在国外。无语。”
蒋昔:“别急。我给他发了邮件表明身份后询问了他关于梁安的情况。”
席荆又来了劲:“回了吗?”
蒋昔点头:“回了。”
席荆:“怎么说?”
蒋昔:“据吴棣说,他和梁安相识于高中后考入同一个城市的大学。梁安的大学还要好于他,两个人是老乡所以在异地也互相帮助。”
席荆:“然后呢?”
蒋昔:“他说梁安的父母对梁安不好,当年梁安考上大学家里是不愿意出,是梁安自己利用暑假两个多月到建筑工地打工挣的学费和生活费。梁安上学时也一直兼职,寒暑假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席荆沉口气。蒋昔所描述的这些情景,席荆都可以预料到,但是亲耳听到心中依然会起波澜。
“还有吗?”
“他说梁安大学时有一次约他喝酒,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席荆好奇。
“梁安说终于知道了父母为什么会这么对他。”
“为什么?”
“没说。但是我猜测可能是梁安发现自己非父母亲生的。”
席荆想想觉得理由可信度很高,“过了这么多年,吴棣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蒋昔:“我也问了这个问题。他说是因为梁安从来不喝酒,哪怕是失恋都没有。那次是唯一一次,所以印象深刻。”
“失恋?”席荆迟疑了下,“具体怎么回事?”
“据吴棣描述,大学时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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