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问苏俞跟虞明宴最近好不好,这是很普通的日常对话,通常用于没话找话,但不适用于苏俞,因为沈亭州不知道他会不会语出惊人。
比如说,我们不好,除非沈医生你搬过来住之类的。
话在沈亭州舌尖滚了好几遍,他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场白,感觉问什么都很危险。
苏俞歪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沈亭州嘴角抽动,情急之下问出一个最没水准的问题——
“你跟虞先生,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性别,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说这些话时,沈亭州感觉自己已经穿上了汗衫,手摇蒲扇,像每一个在门口晒太阳的大爷。
苏俞摸着肚皮,“都可以,但我听说怀男孩的时候,皮肤会变得不好。沈医生,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怎么会!”沈亭州声音拔高,“如果你的皮肤都叫糙的话,那清水煮出来的鸡蛋都能长出刺来。”
苏俞垂着眼睫说,“可是,我现在都不敢照镜子。”
沈亭州问,“是怕被自己美到吗?”
苏俞扬起头,让沈亭州看自己的侧脸,“我脸上都长痘了。”
沈亭州凑过去,定睛一看,“这不是痘,是痣!怎么这么会长,太漂亮了!”
苏俞伸出脚让沈亭州看,“可我脚也浮肿了。”
沈亭州惊怒道:“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是天天盘玉,吃白团子吧!”
苏俞说,“我是小爸爸生的,不是妈妈。”
沈亭州:……
苏俞又看着自己的手说,“我的手也不好看。”
沈亭州看过去,震惊道:“葱段见了你的手,都得惭愧到跳进油锅里!”
夸完手,沈亭州又夸苏俞的鼻子眼睛嘴巴,他只恨自己当初没跟小桑管家学习学习。
如果小桑管家在这里,肯定能瞬间想出上千个赞美词。
就在沈亭州抓耳挠腮想词时,苏俞双肩抖动得越来越厉害。
沈亭州忍不住看过去,就见他眼里盛满了笑意。
苏俞从一旁掏出手机,“阿宴你听见了吗,沈医生夸我呢,你的词居然没有他多。”
沈亭州:……
咱们就说,能不能让虞总好好工作?
而且,这个电话什么时候打出去的,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虞总本人显然没有被打扰的烦躁,虚心道:“那我一会儿请几个歌剧表演老师教教我。”
苏俞笑得东倒西歪,“你也觉得沈医生像歌剧演员?”
沈亭州震惊,怎么会,难道……
他无形中被小桑管家跟傅先生传染了!
挂了电话,苏俞舔着草莓味棒棒糖,一脸天真地看着沈亭州,“沈医生,你继续吧,我听着呢。”
沈亭州:“……没词了。”
苏俞一秒垂泪,“我就知道我不好看了。”
铁石心肠的沈医生心道,你别演戏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见沈亭州迟迟不来哄他,苏俞抽噎,“我就知道我不如那个小周重要。”
沈亭州怎么感觉这套话术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句式?
苏俞越演越上瘾,抽过面巾纸继续垂泪。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流泪对眼睛不好,孕期心情也不宜起伏太大,沈亭州无奈道:“好了,是我错了。”
苏俞抬头眼泪汪汪看他,“你错哪儿了?”
沈亭州思索了一下他姑父给他姑认错的场景,“错在不该……顶嘴?”
苏俞摇头,“不是,错在你今天晚上不留下来。”
沈亭州:……
有时给人做家庭医生也挺无助的。
-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晚上回去沈亭州进厨房准备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正在切牛腩时,周子探来了一通电话。
贺延庭回家这半个月,每天都嚷嚷着要去找江寄,周子探想带他哥出去玩两天。
但贺然婕不太放心,一是周子探粗心,二是失忆后的贺延庭跟他不对付。
周子探打电话过来是叫上沈亭州一块去,怕沈亭州有其他工作,放出豪言要用钱把沈亭州的时间砸出来。
沈亭州:“小周,这不是钱的问题。”
周子探报了一个数字,沈亭州顿了一下,“……主要是我有时间。”
周子探安下心,“有时间就好。”
沈亭州良心过意不去,“我给你打一个八折吧。”
土豪小周表示,“不用,我的财务师刚给我打了这个季度的分红。”
沈亭州震惊,“你还有财务师?”
周子探反问,“不是每个人都有吗?”
沈亭州:“……不是每个人都有。”
周子探:“哦,我这个是我妈给我找的,从十六岁就开始帮我管钱了。”
虽然周子探不是贺然婕亲生的,但贺然婕对他真是没话说。
听到十六岁的周子探,就有了别人奋斗一辈子都没有零花钱,沈亭州:你们这些有钱人,我跟你们……好好去旅游。
像周子探这种富二代,只要他们不去创业,银行卡里的钱将是无穷无尽。
好在周子探没有一颗想要证明自己的心,躺在金山上吃喝玩乐。
行程由周子探一手安排,沈亭州只要带上自己就可以了。
贺然婕不让他们走太远,周子探就乖乖在本市玩儿。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周子探跟贺延庭吵了好几架。
第一架是周子探想玩贺延庭的积木,对方不让他碰,他偏要摸,还说积木是他买的。
第二架是贺延庭不让周子探坐到他旁边,周子探非要挨着他。
第三架是贺延庭吃什么,周子探就跟着吃什么,贺延庭生气的不让周子探跟他吃一样的东西。
第四架是贺延庭困了,想要睡觉,周子探就一直在旁边冲他的睫毛吹气,贺延庭气得打他。
沈亭州第n遍说,“不要闹了!小周,跟哥哥道歉。”
周子探不情不愿,“对不起。”
贺延庭压根不听,摁着周子探继续打。
周子探朝沈亭州投来委屈的目光,告状道:“他还一直打我。”
沈亭州拉住贺延庭,“别打了,弟弟都道歉了。”
被拉开的贺延庭生气地说,“我要下车,不想跟他坐一块,我找江江。”
沈亭州熟练劝道:“江江在上班,等他不忙了,到时候我让他给你打电话行不行?诶诶,你看,那是什么?”
贺延庭跟周子探一起朝窗外探头。
贺延庭贴着车玻璃,“什么?”
周子探学他贴着车玻璃,“是啊,沈医生,什么呀?”
……沈亭州瞎说的,他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
好在贺延庭的注意力被周子探吸引,皱眉用力推他,“离我远点。”
周子探故意挤着贺延庭,被打了也要挨着他。
沈亭州无奈,“你就不能自己坐在自己的座位?”
周子探回头,捂着嘴小声对沈亭州说,“小时候他都不许我这样黏着他,以前我想跟他出去玩,他直接一个眼神看过来,根本不会跟我说这么多。”
沈亭州莫名有点心酸。
但看见周子探故意捅一下摸一下贺延庭,还假装自己不是故意时,沈亭州又莫名想打他。
周子探真的很像那些手欠,想要博取关注度的弟弟,没得到铁拳的教育之前作天作地。
贺延庭越是烦他,他越是往贺延庭面前凑,并且乐此不疲。
失忆的贺延庭跟过去没有半分相似,甚至都不像他自己小时候。
据周子探说,小时候的贺延庭很高冷,从来没有孩子气的一面,压根不是他现在展现出来的性格。
这一路下来,沈亭州感觉自己拿那么多钱是应该的。
两个人分开都很听话,凑一块就是熊孩子一号,熊孩子二号,作为大家长沈亭州并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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