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一个嗤笑声响起,“又在这里好为人爹呢?”
许至铭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沈亭州摇头,他就说让许至铭回避一下。
四个月前,在许家的家庭聚会上,打了许至铭几巴掌,还扬言再见面就剁他吊的女伴走了过来。
她现在已经不做演员了,转行直播带货,偶尔也单纯做说话直播,跟粉丝吐槽娱乐圈各种乱象。
骂制片人、骂导演、骂只拿钱没演技的演员们。
她的直播片段好几次冲上热搜,现在每场说话直播都有数十万观看。
腰包鼓起来后,她就更不怕许至铭了,朝许至铭下腹看了一眼。
许至铭屁股顿时收紧,朝后退了两步。
像他这种有钱又惜命的人,确实是有点杵这个发疯的女人。
女伴轻笑,“你真应该去搞同性恋,因为你摸起来确实不硬邦邦,像你这么软,就往床上一躺,什么福都能享受到。”
沈亭州:难怪会靠嘴巴火起来,说话好辛辣。
许殉不赞同,“我们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沈亭州猛地看向许殉:小许,你怎么也……
女伴点点头,“这倒也是。”
在许殉跟女伴有来有回的挖苦中,许至铭脸色难看,但又极好面子的不想在外面丢人。
他硬生生忍下这口气,对身旁的严寻说,“严先生,我们走吧,跟这帮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严寻拉开与许至铭的距离,冷漠道:“我的伴侣也是男性,可能入不了许先生的眼,合作的事以后再说吧。”
说完,朝餐厅外走去。
许至铭彻底傻眼。
女伴啧了一声,“难怪你爸不选你继承公司,能力是一样都不行。”
许至铭怒极,扬手朝她甩去一巴掌。
女伴早有所防备,侧头避开后,反手在许至铭脸上,就是啪啪两巴掌。
许殉牵起沈亭州的手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沈亭州回头看了一眼,女伴脱下高跟鞋正要往许至铭身上砸,但被同伴阻拦了。
许至铭也被餐厅服务生拉住,两个人隔空对骂。
一个只会骂你这个疯女人,另一个嘴皮子利落,出口一分多钟,没一个字是重复的,怼得许至铭面色涨红。
当天晚上,女伴就把这件事编成段子,在她的直播间说给十几万观众听。
直播间人气最高的时候,居然冲破了四十三万人。
无所不能的广大网友,迅速扒出了许至铭的身份,连带着许家,乃至旗下公司都非常不满。
最后还是许殉出面敲板儿,让这位女伴代言了公司名下某一款产品,产品广告都变成——
【甩掉渣男,做自信女王。】
许殉将这个全民笑料,变成一场非常优秀的紧急公关。
-
周日早上,沈亭州接到周子探的电话。
电话里的周子探东拉西扯,说着很多语句不通的话。沈亭州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五分钟后,周子探还不进入主题,沈亭州终于忍不住问,“有什么事吗?”
周子探顿住,隔了一会儿总算说了实话,“我想去医院看我哥。”
沈亭州好笑道:“那就去看啊。”
周子探扣着墙皮,闷闷地说,“他不让我去,平时我都是跟我妈一块,今天她去教堂做礼拜了。”
沈亭州听懂了周子探难得的弯弯绕,“行吧,我现在正好有空,先陪你去医院。”
他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下午沈亭州还要去验收。
沈亭州提着水果跟周子探到医院病房,听到里面的交谈声,总算明白贺延庭为什么三令五申地警告周子探别来医院了。
周子探对江寄的声音很敏感,一听他在里面,瞬间炸毛。
沈亭州扣住周子探的双肩,往下一摁,“不想你哥生气,你就别进去。”
周子探双眸充满不甘。
沈亭州赶紧念紧箍,“你不想要家庭和睦了?”
周子探慢慢泄了力道,但脸色仍旧阴沉,然后把耳朵贴到病房门板,“我倒是要听听,他用的什么妖言蛊惑我哥。”
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你哥想用妖言蛊惑人家江寄?
沈亭州看着周子探摇摇头,几秒钟后他也把耳朵侧了过去。
隔着一层门板,江寄的声音传出来。
原本清冷的嗓音有一丝苦涩,“说实话贺延庭,我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贺延庭的视线黏在江寄身上,光影切割在他身上,冷峻的五官都显得柔和。
他说,“没有为什么。”
江寄抬头看过来,“其实你自己也说不出来吧?”
贺延庭皱了一下眉,似乎要说什么,江寄却冲他摇了一下头。
“跟你相处的那些日子,我焦虑、敏感、易怒。”江寄神色恍惚,语气很轻。
“你喜欢的是这样的江寄吗?可那不是真正的我,那只是在极端处境下,一个极端疯狂的人。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我感觉你的爱像空中楼阁。”
这种不真切让他没办法融入,贺延庭制造的“很爱他”的氛围里。
贺延庭不喜欢江寄对自我的否定,“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得多,包括你的口味、喜好,人生经历,我也不觉得我们相处时,你有你说的那么神经质。”
门外的沈亭州忍不住吐槽。
你不觉得,那可能是因为你自己就比较……
江寄露出疲惫之色,“或许吧,或许你很了解我,或许你也很爱我,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贺延庭眸色沉下来,“那你想要什么?”
江寄看着床头柜那束百合,昨夜还闭合的花骨朵,在水的滋养下已经绽放。
他告诉贺延庭,也说给自己听,“我想好好生活,把自己的专业拾起来。”
贺延庭妥协,“我不会再把你关到家里,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江寄摇摇头,“不一样的。”
贺延庭颊齿鼓了鼓,“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我,你的未来没有我,也不会有我。”
沈亭州紧张起来,怕贺延庭会用强硬的手段逼迫江寄。
身旁的周子探磨牙,“我就知道他是绿茶。”
沈亭州摁下他的脑袋,你一个熊孩子,你知道什么是绿茶!
江寄掀眸,那双眼睛已经没了先前的彷徨,清明澄澈,是贺延庭最初见到他的样子。
江寄直视着贺延庭,“我们打一个赌吧。”
贺延庭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江寄说,“我们给彼此五年的时间,如果你五年后还像现在这么喜欢我,我愿意放下对你的偏见,以及过去的伤害,尝试着接纳你。”
商人的思维就是讨价还价,贺延庭否定,“五年时间太长,两年。”
江寄一步也不退,“五年。”
贺延庭:“三年。”
江寄仍旧坚持,“五年。”
贺延庭不满,“你不能一点发言权都不给我,三年是我的极限。”
江寄没有生气,平和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贺延庭,我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来说,五年的打拼期并不长。”
贺延庭没有说话,坐在床上阴晴不定地看着江寄。
江寄:“五年也是我的底线。还有明天我不会再来医院了,我要备考。”
听到这句话,沈亭州神经一跳,拽上周子探,飞快躲到安全通道。
江寄没立即出来,两分钟后他才走出病房。
被沈亭州领着衣领的周子探,仿佛是一条真正的恶犬,对着江寄的背影龇牙咧嘴,一副随时冲上去扑咬的模样。
沈亭州只能紧紧地拽着他,等人走了,他才放开了周子探。
沈亭州认真嘱咐:“你也听到了,江先生要离开你哥,别去找他麻烦。”
周子探闷声不吭地整理衣领,沈亭州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他才说,“你关心他,比关心我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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