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指导(20)

　　「妈你干嘛呢？」看着母亲红了眼眶，知道她又胡思乱想，徐阳笑得无奈，「我就是不小心淋雨着凉了才生的病，没多大点事。」
　　「快点出去吧，小月的身体现在比较敏感，别在我这里过了病气。」
　　好不容易才把母亲哄出去，徐阳靠着床头，不知道是吃了药的缘故还是体力不支，眼皮子一下一下地耷拉下来，不一会儿滑下床头，昏昏沉沉又睡过去了，临睡前隐约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好像收到了一条短信。


第29章 踟蹰不前
　　「你把他名片推给我。」闭垣一面的不满，皱着眉头盯着黎牧，一副威逼利诱的架势。
　　「那可不行，我把名片推给你了，万一人家压根儿就不想加你微信怎么办？」从酒保手中取了五颜六色的鸡尾酒，黎牧脸上一副悠然自得，完全没把闭垣的气急败坏放在心上。
　　「欸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鸡尾酒啊？不是，他加不加我微信是我的事，你推不推？」见黎牧依然无动于衷，闭垣难得有些着急，趁黎牧不注意从吧台上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结果没有秘密解不开锁。
　　「密码多少？」
　　「你干嘛非得加人家微信？」
　　「我跟他熟还是你跟他熟，你都有他微信我凭什么不能有？」
　　「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欸欸欸，闭垣！」话还没说完，就被闭垣搂住脖子压着脸想要人脸识别，可偏偏黎牧不配合，两人不合时宜地在卡座里闹成一团，连路过的酒保都觉得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这俩老板，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
　　有钱人的世界真难懂。
　　使劲儿推开闭垣，笑得脸都要抽筋的黎牧好不容易找回呼吸的节奏，整了整衣服，从闭垣手里抢回手机后，无奈地解锁屏幕，把闭垣想要的东西推送了过去：「都三十岁人了，像个小孩一样幼稚。」
　　「说我呢？刚才谁像个神经病一样‘哈哈哈’笑个不停？也不注意一下形象，黎总？」
　　「形象？闭总都不要形象，我要来干嘛？……推过去了，自己加去吧。」搞不明白这个闭垣到底想什么。
　　一小时前把自己叫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没等自己坐下来问他怎么了，他倒好，见到人就嚷嚷：「你今天都对徐阳干嘛了？」
　　这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黎牧一头雾水：「我能对他干嘛，跟他谈合作啊，你下午去找他了？」平时黎牧是最反感闭垣去找徐阳麻烦的，虽然他跟徐阳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但总归能看得出来，徐阳跟闭垣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
　　「嗯，」闭垣给自己点了一颗烟，说：「他发烧了。」
　　「发烧？」中午见到徐阳的时候是觉得他比太对劲，但黎牧也没细想他会是生病了。
　　「谈了合作也不懂得送人回去，下那么大雨，全身都浇湿了能不发烧？」闭垣一副「全都怪你」的表情看着黎牧，他一抽起风来，脑袋一根筋，这会儿认准了是黎牧全责，八匹马也没办法让他转弯。
　　「刚才你愁眉不展就因为这个啊？行啊，闭大少爷，难得见你对谁那么上心。」
　　也难得黎牧今天愿意调侃闭垣，平时对于闭垣以及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黎牧是不想管的。一方面是管不了，另一方面是管了也没用，闭垣的性子，黎牧比闭垣的姐姐们都清楚，这人浪起来比西门庆都浪，索性由着他去，反正过段时间那些交往对象总会「开心的来、满载而归」，也用不着他帮着清理门户。
　　「到底叫我来干嘛？」
　　刚被发小扣了顶莫须有的帽子，黎牧这会儿口气不太好——说到底还是烦闭垣老缠着徐阳不放，跟闭垣并肩成长的这些年，黎牧看多了他的冷漠与淡然，难得徐阳的出现让他稍微像个人。但闭垣作践起人来没轻没重的，徐阳好好个人，要是被闭垣这家伙缠上了，是挺委屈。
　　「你平时不是呆在公司就是呆在家里，死宅啊？出来喝喝酒不行吗？」不满意黎牧刚来到就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闭垣佯装生气咬牙切齿地伸腿踢了他一脚，然后故作自然地说：「我就想问问你跟徐阳谈怎么样了，顺便有些别的事情要找你。」
　　「也没谈什么，就是你跟我说的，关于他做音乐创作的事情，还有让他加入团队的事，我跟他提了一下。」一口把所剩无几的洋酒喝下肚，黎牧突然想到：「平时你对公司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徐阳的事你倒是关心得很啊。」
　　「嘁，懒得跟你说。」这句话说出口，黎牧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做作和掩饰，不过也懒得拆穿。
　　「反正合同我是给他了，他愿不愿意签，我就不能左右了。」黎牧漫不经心的说：「看得出来他应该挺有意向的，但是我把合同发给他之后，他明显犹豫了一下，要想知道进度，你自己问他好了。」
　　无非是想要知道把徐阳名正言顺签到公司的进程，可黎牧话刚说完，闭垣关注的点明显不在进度上：「你把合同给他了？！」原本半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的身子一下坐直了，闭垣看着黎牧的表情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给他的？」
　　叫来酒保又点了一杯鸡尾酒之后，黎牧不明白闭垣为什么揪着这个事情不放，漫不经心地说：「中午约他见面的时候就微信传给他了。」
　　结果，闭垣听了黎牧有徐阳的微信后，整个人像上了发条的小青蛙，一下跳了起来，嚷嚷着「我都没有他微信，你哪来的微信」。
　　「别闹了，你不是说还有别的的事情要找我？」黎牧这会儿恨不得掐死闭垣，勉强把徐阳微信名片推送给闭垣之后，自己坐到一边，恨不能跟这个人划清界限。闭垣发起疯来没个分寸，都而立之年的人了，也不不知道看场合。
　　收到黎牧推送给他的徐阳的微信名片，闭垣点了请求添加好友，发出了验证消息后，才满足的把手机收回兜里，跟着叫了杯洋酒，然后有违常态地、支支吾吾地开口：「还有个事情……你看看有没有认识什么人，能做那种片子剪辑和后期的。」
　　「什么片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闭垣口中的「那种片子」是什么片子，黎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闭垣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正好趁着酒保送来了饮品，抿了一口有些辛辣的酒，说：「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有想法尝试情色片领域嘛，最近有些素材，想找人做下后期看看效果。」边说，边有意无意的闪躲着眼神，不去正眼看黎牧。
　　「你说这个啊……」关于情色片这个事情，闭垣曾经跟黎牧提过，也把想法和想要达成的效果跟黎牧商量过，当时黎牧的态度并不是很明朗，但闭垣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成功阻止过他。
　　「圈子里倒是有几个专门剪辑这种片子的，我可以帮问一下。」脑子里面过了一圈能够介绍给闭垣的人，黎牧心里有了人选，但他还有疑问。
　　之前两人沟通这个事情的时候，对于是使用工作室的资源来做，还是闭垣自己的名义做，黎牧有问过闭垣。毕竟，如果用工作室的名义来做，要交涉的东西就会很多，比方片子是否盈利、盈利面向的市场和客群、市场调研、前期广宣等，还会涉及选角、团队组建等一系列要公司行政和公关配合的事情。
　　「那时你只是说这个事情还有待商榷，怎么现在连素材都有了，工作室不介入？」
　　「其实我还没有想好，到现在都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一口洋酒入喉，烈酒穿肠过的感觉并不舒服，但闭垣此时迷茫的心情，需要受到刺激。
　　这不像闭垣平时做事的风格。一直以来，他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像这样迷茫踟蹰、犹豫不决的时候，很少见。黎牧心里面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他不敢确定，也不敢直接问出口，只能试探性地问：「素材，能给我看看吗？」
　　果然，提到想看看素材，闭垣的反应很大，简直就是一瞬间，凌厉的眼神就投向黎牧，似乎他提出的是多么过分的事情。那个眼神，让黎牧心下一惊，原本只是模模糊糊的猜测，现在倒是有了七八成的肯定。


第30章 徐风吹暖阳
　　这场两个人的酒局散得并不愉快。
　　闭垣总觉得他跟黎牧能成为朋友，还能玩在一起那么多年，不单单是因为彼此了解，更多是黎牧总能在很多时候把他点醒，以至于闭垣习惯性地在不同时期对黎牧产生不同程度的依赖。
　　明明比自己还小两三岁，但总能像个长辈一样说出教训他的话。明明都是吃大米长大的，他他那超前十几岁的思想是怎么长成的？
　　每当这时候，黎牧总会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说：「明明是你自己思想太幼稚。「
　　有时候闭垣甚至想，如果黎牧是是同性恋，他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但一想到要跟黎牧这个死人脸做爱，闭垣就心生恶寒。
　　「你就是太过于现实和理智，少了很多迷途的乐趣。」临走前闭垣给黎牧丢下这么一句看似玩笑的话。
　　喝了酒自然不能再开车了，虽说也没喝多少，只是小酌几杯，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但凡是总怕万一，闭垣果断在停车场叫了代驾。报了地点后，放低副驾的座椅，把自己靠进去，闭垣闭着眼睛想刚才黎牧斥责他的那些话。
　　「他家的情况你不了解？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你还让他做这种事，不会太过分吗？」黎牧猜出了那些「素材」就是徐阳拍的之后，简直用了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来斥责他，虽说对于这个事情闭垣也曾经心生愧疚，但他始终想不明白。
　　「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少，国外多少AV、GV演员不都是因为债务或者家庭经济问题下海的吗？」闭垣还想为自己辩解。
　　「你睡了他吧？」黎牧话锋一转，撇开拍摄情色片这个事情，突然扯到了闭垣和徐阳的关系上来。
　　闭垣像是不敢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眼睛不再看着黎牧，转而投向不远处的吧台：「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就告诉我你搞过他没？」
　　「那又怎样？制片人玩演员，这个圈子你见得少了？」像是不爽黎牧揪着他跟徐阳不清不楚的关系不放，闭垣的语气也跟着变得差起来。
　　「潜规则至少还有受益，徐阳得到什么？你给他钱了还是送他房子了？」黎牧说的话越来越直白，问的问题也越来越刁钻：「你玩他的时候跟他说明等价交换了吗？」
　　「三十万片酬还不够？！」受不了黎牧的言语攻击，闭垣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黎牧面前冷嘲热讽说着违心的话：「怎么，这么为他打抱不平，看上他了？」
　　「闭垣，你该知道徐阳跟你之前身边那些狂蜂浪蝶不一样。」面对闭垣气急败坏的回击，黎牧依然显得游刃有余，收回刚才针锋相对的戾气，黎牧用一种闭垣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也知道三十万是片酬，你把他睡了，有另外给他钱吗？还是他告诉你，这是找他拍情色片子白送的福利待遇？」
　　「他又不是出来卖的！」这句话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说出来，说完拿起矮桌上的酒杯，把剩下的洋酒一饮而尽。
　　「不卖，他干嘛给你睡？不谈钱，谈感情？」伸手把站在身边的闭垣扯下来，让他在沙发上好好坐着，黎牧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当时他答应你拍摄这些东西是什么情况下做的决定。」
　　说完这句话，黎牧看了闭垣一眼，见他眼神闪躲，便知道他心里清楚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事情，掏出手机从相册里面翻出一张照片递给闭垣，接着说：「这我是中午见他时候拍的照片，这样的徐阳，你见过吗？」
　　照片里徐阳惬意地靠在星巴克的椅子上，明明不是特别高档的咖啡厅，天气也不是特别好，但徐阳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一种轻松与惬意，确实是闭垣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曾经，就算是酣畅淋漓的交欢，徐阳也未曾真正的放松下来。
　　「他不贪，如果不是因为徐月……」他不会任由你糟蹋。话已至此，黎牧知道就算自己不把话说完，闭垣也能懂他想说什么，「你要找的人，我会帮你联系，但我希望你想清楚，如果这个项目确定要做，片子迟早有一天会流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