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指导(22)

　　此时，粮油局生活区围墙外面的行道树下，停了许久的那辆黑色大奔，看到老旧居民楼顶亮着小灯的窗户边人影消失，车子才缓缓驶向窄小的道路，离开了这片黑压压的城区。


第32章 朋后来了
　　徐妈妈出门买菜去了，下午菜场的蔬菜瓜果都比上午要便宜很多。看了看时间，徐阳从冰箱拿出好几个药盒，核对了用量之后，打了杯温开水拿到房间给徐月。
　　「哥哥……」
　　「嗯？」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妹妹，徐阳把药丸递给她，看着她皱着眉头吞下，徐阳宠溺地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帽子——之前化疗掉头发太厉害，索性剃光了，戴一顶帽子遮遮丑。
　　「想问你一个问题。」徐月有个问题想问了好几天，但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徐阳不说话，微笑着等她的下文，可等了半天，徐月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前有什么都愿意跟哥哥说，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变成大姑娘了吗？」徐阳逗她。
　　「不是。」被自己哥哥这样调侃，徐月怪不好意思的，但这个问题又实在想知道答案，扭捏了半天，徐月问：「上次来咱们家吃饭的那是你朋友吗」
　　徐月很少见徐阳提起过他的朋友。
　　以前徐月还没生病的时候，徐阳也还在上学，那会儿还偶尔会听到他说学校里面的事情，但大都是一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事，很少会听他说起某个玩得特别好的朋友。不过徐月也知道，他们家境不好，徐阳上大学的钱基本都是他自己去打工挣来的，学音乐的，花钱不少，想来也没时间交朋友。
　　徐阳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原本微笑着的脸也突然有些僵硬，「怎、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因为他是哥哥带回家吃饭的第一个人啊，我觉得应该是朋友。」别说带回家吃饭，她的哥哥从前甚至连常提起的名字都没有。
　　「嗯，他是老板。」徐阳保持着牵强的笑，当下有些不自在，「怎么会想要问这个？」
　　「我也不知道，就想问问看，他好像很有钱。」徐月只是单纯的觉得好奇罢了，小女孩，脱离学校三年多都在病房里面度过，平日里也没个消遣。
　　「嗯，他是很有钱，我们得谢谢他。」
　　「为什么？」
　　「因为治病的钱，是闭先生……借给我们的啊。」不想让徐月看到自己脸上已经挂不住的笑容，收拾了徐月的一盒盒药，徐阳拿回冰箱放好，之后犹豫了一会下，还是回到房间，坐在徐月床边陪她说说话——尽管他一点都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跟闭垣之间的事情。
　　「这样说我还挺喜欢他。」或许是出于对「恩人」的好感，听到徐阳说给她看病的钱是闭垣借的，徐月憔悴的脸上挂起了明显的笑容，说：「妈妈说现在能一下子借那么多钱的人不多了。」
　　确实是，现在这个社会跟朋友借钱都成了无比艰难的事情，更别提一下借了三十多万。这话从徐月的嘴里说出来，徐阳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像是强颜欢笑，徐阳笑着扯了一把徐月的帽子盖住眼睛，开玩笑的说：「想那么多干嘛，你现在该提前想想到时候头发长出来，要留什么样的发型。」
　　「哈哈哈，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头发长出来之后……」兄妹两躲在房间里面嘻嘻哈哈地谈天说地，一会儿说发型，一会儿说回学校念书，一会儿又说等身体体力恢复了，要去哪里哪里徒步旅行，徐月还说：「我还没有去过迪士尼公园，不过那应该很贵，但我们可以去市郊的主题乐园凑活一下。」
　　「干嘛要凑活，等病好了，带你们去一趟香港迪士尼。」
　　原本只有兄妹俩的家里突然出现了闭垣的声音，不光徐阳吓愣了，连徐月也反应不过来，一大一小脸上惊讶的表情一致，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的闭垣。
　　闭垣还是穿着一身跟老旧单位房格格不入的休闲西装，手里一左一右提了哈密瓜和一些营养品，看到徐阳兄妹一脸懵逼的表情，失笑道：「怎么这副表情，不欢迎？」
　　徐妈妈在门口换了鞋，听到闭垣的话，忙接嘴：「瞎说！怎么能不欢迎？阳阳快给你们老板倒杯水。」说完，朝着房间探脑袋，脸上笑容可掬地跟徐阳解释：「去买菜回来在小区门口正好碰到，就一块上来了。」
　　看到闭垣还站在房间门口，而徐阳像是呆住了一样立在人跟前一脸的傻样，徐妈妈叽拉着拖鞋走过来，从闭垣手中接过哈密瓜放在餐桌上，然后说：「阳阳老板，你先坐哈，不知道你要来都没有提前做饭！」说完忙走到厨房开始捣鼓晚饭，让徐阳招呼闭垣坐下休息。
　　此时因为病后尚未恢复的徐月，躲在房间里面躺在床上，心里想：真巧，刚跟自家哥哥说到这个人，这个人就出现了。徐月心情很好，笑嘻嘻地开玩笑问：「我要叫哥哥还是叫叔叔？」
　　听到徐月这么一说，闭垣一下就乐了，跟着开玩笑说：「见过那帅的叔叔吗？叫哥哥！」
　　自己的妈妈和妹妹跟闭垣都处得其乐融融的样子，反观浑身拘谨、一脸紧张样的自己，徐阳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说了句什么，就给闭垣倒水去了。
　　晚饭后徐阳还想躲在厨房帮着洗碗，却被徐妈妈打发出去洗水果招呼闭垣。等他切好了哈密瓜出客厅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闭垣的身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哥哥，阳台。」徐月从房间门口隐约看到徐阳的身影，猜测他站在过道不动，应该是找闭垣，便说：「刚才我好像听到阳台开门的声音。」
　　徐阳端着果盘穿过杂物房走到阳台，果不其然，闭垣伏在阳台栏杆上看外面的马路。「感觉像上次来你家一样。」闭垣依然没有转头看徐阳，而是盯着小区围墙外面一颗行道树看得很仔细。
　　对于闭垣说的话徐阳只是笑笑，刚才他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像是时空错乱，回到了上次闭垣来他家时候的情景。不同的是，上次闭垣来他家吃饭的时候，徐阳战战兢兢，而这次，似乎有那么一点轻松愉悦的感觉。
　　「今天没打招呼就来了，没打扰到你们吧。」终于舍得放弃盯着行道树看，闭垣转身改成背靠着栏杆的姿势，说：「病好了吗?」
　　明明已经自作主张地不请自来，还要装模作样，徐阳觉得他好笑。摇摇头表示没事，徐阳说：「发烧而已，一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然后想到什么想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又打住了，看到闭垣询问的眼神，徐阳糊弄了句「没事」，他还是纠结闭垣为什么突然回来他家。
　　「其实我是帮黎牧给你带合同，上次寄过去的那两份合同已经盖好章了，就给你拿过来。」下午看到公司前台在寄文件，小姑娘填快递单子的时候还念叨着不知道徐阳的电话号码，想给黎牧打电话询问，结果就被闭垣一把抢过来了。
　　听到闭垣这么说，徐阳像是想到什么一下就慌了：「我都给忘记这个事情了，应该去报道的。」上次说合同签好了要拿去工作室给黎牧的时候，黎牧在微信里面跟他说，走盖章需要点时间，让他寄过来，然后在家准备一下，周一直接去公司报道的时候顺便拿回合同。
　　因为闭垣偷拍了他电脑里面以前的曲子给黎牧，正好得到了工作机会，这首曲子正好可以用在新接的微电影上，黎牧本来是想让他直接到工作室上班的，但之前没有专门编曲的团队，所以得重新采购设备。
　　「黎总说要新增设备一些设备，还没有弄好，就让我现在家里试着改一改，到时候工作室的设备弄好了，我在过去那边上班。」
　　「这两天都在赶时间重新编之前那首曲子，黎总也没提醒我，我就给忘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徐阳还在忙着解释，可闭垣丝毫不在意亲自跑腿当快递小哥这个事情，反而把重点放到了其他地方，「你这几天都在跟黎牧对接？」
　　不知道为什么闭垣突然这么问，徐阳愣愣地点了点头：「因为之前那首曲子是很多年前做的了，有些风格不太适合现在用，黎总经常给我传文件让我做参考。」他以为黎牧跟他私下微信对接工作这个事情闭垣是知道的。
　　但看闭垣的表情，明显刚刚知道的样子，徐阳有些不知所措，紧接着就看到闭垣抿着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难怪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
　　紧接着放在裤口袋的手机就震了一下，徐阳拿出来看到锁屏界面上是闭垣发来的微信，不明所以，但打开后又哭笑不得。
　　闭垣：[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jpg]


第33章 想太多
　　其实这几天闭垣跟徐阳的交流不算少，虽然都是闭垣发起的多，但徐阳也没有排斥，在微信里面依然跟闭垣有说有笑的。特别是闭垣给他发表情包的时候。
　　「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表情包？」从看到那张挂在滑梯上的熊本熊表情图开始，徐阳脸上笑意不减。看得闭垣真个人都软乎乎的，他几乎没见过徐阳笑得那么自在，心里面某个角落还痒痒的，有些别的冲动。
　　有意避开表情包来由这个问题，闭垣故意揪着徐阳跟黎牧聊天这事情不放：「你跟黎牧都聊些什么？」说出来语气酸酸的，像是女朋友发现了自己男朋后跟别的女人在微信撩骚似的，怎么听怎么别扭。
　　徐阳失笑：「没聊什么，都是工作的事情，我那个……那不是要去工作室上班了嘛，就都是那些事情……」说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徐阳假装欣赏夜色，把脸扭到一边，故意不看闭垣。
　　这个点正是下班晚高峰，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恨不能飞起来。徐阳也感慨着，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能让人生有那么大的变化。
　　当初去工作室面试的时候，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去的，行就行，不行，也只能另想别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多挣点钱。但至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自己跟那个工作室的缘分，竟然这么纠缠不清，不管是人还是心。
　　或许是气氛有点尴尬，徐阳也觉得自己作为主人，在客人面前突然沉默不是太好，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徐妈妈又捧了一盘瓜果走进杂物房：「晚上露水重，你俩站在阳台上小心感冒了。」说完把切成块状的哈密瓜递出来给徐阳。
　　「阿姨，这还没吃完呢，你留着跟小月一块吃。」还没等徐阳把水果接过来，闭垣忙伸手推了回去。
　　「阳阳老板，你不要跟我们这么客气啊，小月现在也不能吃太多水果，你们赶紧吃了，可甜了。」徐妈妈笑嘻嘻的，把水果往阳台围栏上一放，转身就走了，也不管他们俩能不能把东西吃完，刚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还回过头来跟徐阳说：「你们到里面来聊吧，在外面站着怪累人的。」
　　点了点头，徐阳转头跟闭垣说：「阳台有蚊子，到客厅去吧。」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阳台，跟着徐妈妈就往客厅走去，可走到一半的徐妈妈突然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让跟在后边进来的两人差点刹不住脚。
　　「这客厅里也小，要不到你屋里聊吧，工作上面的事情，在客厅看着电视聊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妈……」徐阳其实不是特别希望闭垣进他房间，倒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他总觉得卧房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一想到睡觉这事情，徐阳脸就发烫，浑身不自在。
　　想阻止妈妈过分的热情，徐阳刚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站在一边的闭垣拉扯着手臂打断了：「阿姨的提议挺好的，我们聊的东西有点枯燥，还担心影响小月休息。」
　　「哪里的话，那么客气干嘛，要是没有你借钱给我们，小月这病……哎！你们看我说这些干嘛，真的是。」徐妈妈有些尴尬地笑笑，把两人塞进徐阳不大的卧房后念念叨叨地往厨房走去了。
　　「那个……不用管我妈，她就这样……」徐阳很是尴尬，自家母亲怎么也不顾及两个大男人躲在房间说悄悄话有多奇怪，就把两人生推进来：「闭先生，如果你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