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123)
可眼前这个人却横插一脚,坏了他的事。
司鉴宏入京有一段时间,但露面却只是最近的事,认得他的人不多,听众里说不定会有几个觉得他面熟的,却猜不出身份来。
这人已经被架到了火上,退是退不得的,干脆壮着胆子道:“您莫不是哪家公侯子弟,来给燕侯说好话的?”
“上一个诽谤天家的人,叫秦峰,乃是今科状元郎,其父为征西将军,爵为西凉侯。早已被流放北地了。”司鉴宏嗤笑了一声,道:“曲岁寒,你是觉得你在长安的日子太好过了,想去北地吹吹风,还是觉得你那江南富商的叔父,比征西将军在长公主面前更说得上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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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可爱
长安百姓的记忆力着实不错, 尤其是这帮听众, 听到曲岁寒这个名字立刻就想到了这人是谁。
“这、这不是殿试前那个风头正盛的状元郎吗?怎地在这里?”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了,但凡看过御街夸官的都知道今科状元姓秦不姓曲,就算有不知道的, 先前司鉴宏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也该明白了。
有人接着低声道:“不在这里在哪里去?连个一甲都没得,还妄图求娶长公主, 要我说他连燕侯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四月里燕侯不是在前头茶肆里驳过一次这曲岁寒,家财万贯装什么寒门学子, 啧啧。”
“那怪不得会说人燕侯坏话, 想当倡妓又立牌坊却被燕侯坏了好事,妄图撇了自己的未婚妻肖想长公主, 结果状元叫秦公子夺去了,长公主被燕侯娶了。这仇可大了。”
“呸呸呸,什么仇。这分明就是这曲岁寒无缘无故记恨燕侯,再者说了,燕侯都要入赘, 还轮得到他曲岁寒娶长公主?”
底下一阵善意的笑声。
尽管入赘会被人戳脊梁骨,但以平民百姓的身份, 谁也不能对将河东勋贵杀了个干干净净的燕侯说一句不好来,人家簪缨子弟为了你们这帮泥腿子连名声都不要了,结果连句好话都不给人家?
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便是给你搭把手还要说声谢谢呢。
何况人家燕侯对长公主可是情真意切,哪像这个曲岁寒分明就是冲着一步登天去的。
高下立判。
曲岁寒立着,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想夺了门去,眼看着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听客一脸若无其事地起身,站在门边,像是在晒太阳。
呸,这个日头这么大,哪个傻的会在这时候晒太阳,明摆着就是要堵住他去路。
他说不出话来,但别人可没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有胆子大的听客对着司鉴宏高声问道:“看您出身不凡,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不妨与我们说道说道,毕竟来了就是客,您说是吧,东家?”
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茗香楼东家在一旁站着,额上汗津津的,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这人他不认得是谁,但却晓得身份,这是给天家做事的人,这几次的消息全都是这个人卖到茗香楼来的。只是给天家做事的,身份能随随便便就露出去吗?
司鉴宏笑了笑,对着一众拱了拱手,道:“我姓司,这是舍弟,宗正府的闲人罢了,平日里就好这说书,茗香楼也是常来的,本来不应当打搅诸位,只是这曲岁寒口吐狂言,污人清白,实在不能忍。”
司鉴宏先前来过几次,有常年在茗香楼听书的对他有些模糊的印象,当即就信了他的话。
茗香楼的东家也连连点头。
司鉴宏又看向那曲岁寒,道:“你若是只败坏燕侯名声,倒也罢了,燕侯‘芳名在外’,也不至于和你一般计较。你读了四书五经,又有功名在身,不是那等不知晓礼仪尊卑之人,却诽谤当今,曲岁寒,你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芳名在外这四个字让一众听客笑了起来。
从燕赵歌为故太皇太后跪灵开始,坊间就有那种细细碎碎的流言,半真半假,有好有坏的,发酵到现在早已澄不清了,却也没有燕家的人出面说他们败坏燕侯名声,他们也都懂得这其中含义,只当茶余饭后笑一笑罢了。
洪宇冷哼一声,眼睛里都是嘲讽,道:“我十三岁,才蒙学的年纪都懂得诽谤君上是死罪,你怎地不懂?你是真的不懂,还有有人怂恿你说出这种话来?”
曲岁寒根本不是司鉴宏的对手,他只不过是故意跳出来挑事的,哪里会想到撞到司鉴宏手里,被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片嘘声中,低头冲出了茗香楼。
司鉴宏见状不禁摇了摇头。
站在门口的人推开几步,若无其事地伸脚一绊,曲岁寒就摔在了地上。
嘘声转变成了哄笑声。
曲岁寒出了这么大的丑,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但他不敢回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远了,从姿势上来看是摔得不轻。
司鉴宏见他逃了,清了清嗓子,收了个尾,道:“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前因后果,孰是孰非,一目了然。我们兄弟实在是看不过他在那里胡说八道,不然也不会有这一遭。因为燕侯在河东秉公执法,犯罪死了的勋贵不少,有那黑了心的想要给燕侯泼污水,诸位茶余饭后若是得闲,不妨搭把手。今儿这顿我请了,诸位随行。”
有人请客,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听客们纷纷附和,茗香楼里愈发热闹。
燕赵歌得了消息的时候正好在宫里。
“你派司鉴宏去的?”燕赵歌问道。
她正在宫里帮长公主批奏折,一般来说批奏折都是大事亲阅小事交由下头自决,但出了河东这么一摊子事,长公主深觉就算是小事也不能放任,尽管全部亲自批阅是肯定不行的,但是偶尔搞一次突然袭击却也还有余力。更何况如今还有燕赵歌这个白捡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当然,不然人家和你无亲无故的做什么给你说好话。”
“那当然是因为我才华无双,使他折服。”燕赵歌笑道。
长公主白了她一眼,道:“好好说话,传出去旁人还以为燕侯好龙阳,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燕赵歌坐在她身旁,肩靠着肩,闻言立刻凑过去在长公主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我好不好龙阳,旁人不晓得,阿绍难道也不晓得?”
长公主对于她时不时的偷香行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抵抗力,哼了一声,也没有反驳。
“话说怎么想到用司鉴宏?我还以为你要大用沈王府。”
长公主想了想,道:“沈王府也得用,司鉴宏也要用。司鉴宏有那个本事,只因为还未曾发生的事就弃之不顾,到底还是有些浪费。况且他和综儿以前有些交情。”
这倒是燕赵歌不知道的。
长公主知道的也是一星半点,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先帝被过继后又早过几次毒手,宫里大清洗过好几次,完全知道实情的并不多。
“综儿被过继那一年鲁地饥荒,他是老鲁王的幼子,家里没有粮食吃,外头也挖不到树根,是司鉴宏想办法给他找吃的,不然早就饿死了。司鉴宏在他父亲那儿不得宠,还被赶出家门过,综儿被过继之后,感激他,也怕他被饿死,从我父皇那里求了个平山君的爵位给他。”
“原来是这样。那他不肯在北地继位倒是说得过去了。”燕赵歌若有所思,“我记得济南王世子如今才十五岁,世位怎么不在司鉴宏头上?”
“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长公主道,她重活一世之后查过,但是时间太久了,无论是鲁地还是宫里的人手都被她父皇清洗过,知道内情的少之又少,连司鉴宏和综儿有些交情还是她机缘巧合才得知的。“宗谱上记得是,他和他弟弟都是外室子。”
“有蹊跷。”燕赵歌皱起眉头,道:“一家子都快饿死了,怎么可能有余粮养外室。就算有余粮,鲁王出身低微,也不会容许他养外室的,还养外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