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总在魅惑人心(143)
“你速速回去,不必再找我。”燕千绪不愿意牵扯燕七杀了,原本打算让他报恩,如今也算了,神秀不会留燕七杀的。
神秀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这个人和他的小神仙是旧识,而且应当不是一般的旧识。
燕七杀一愣,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指着神秀就说:“因为他?”
燕千绪摇头:“不是。”
“那……因为我不够好?”燕七杀声音中的雀跃都淡了,淡的好像要死掉。
燕二爷沉默片刻,看着燕七杀那双深深刻着自己模样的眼睛,说:“是。”
“那……”燕七杀歪了歪头,直觉自己是要被赶走,可他才来,他不想走,他想念他的小母狼,他暂时还无法表达那种心中郁结的好像喘不过气的悲伤,只能简短的说些没有文采的话,“我改,好不好?”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卑微的既不是狼王,也不像一个人……
“我改啊。”是尘埃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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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力值,神秀第二,秦昧最强。
第115章
燕七杀不明白自己是来得太晚,还是被丢弃了。
“什么叫不可以?”他站在一旁,看着名叫‘神秀’的陌生和尚给他的小母狼穿衣服、穿靴,最后还梳头发,将他所有曾经属于他的事情都抢走了,那么他无事可做,便只能拘谨而冰凉的站在窗口附近,恍惚又悲哀的重复一句话,“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燕千绪被神秀扶起来,腿软的站不稳,但他被神秀扶着,也就不必担心会摔倒,他担心的是燕七杀听不懂自己的话,留在这里迟早被杀。
“没有为什么,我的话你不听了?”少年表面做着一副不悦的模样,冰冷的眼神看着燕七杀,好像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冒犯了自己,做下了多么罪不可恕的事情。
燕七杀听懂了,却不理解:“我听,你说什么都好,可我不想。”燕七杀还是狼一样的直白,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心中不愿意的事情,也当真不愿意去做。
燕千绪看着倔强的燕七杀,感觉这人还是有点变化,比如能够表达自己意思后,就分外难缠,如果他还只是一只狼,那么自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不会反驳,不会追问,更不会忤逆自己。
燕千绪怎么也没有办法赶走他,于是转而看向神秀。
这个一直很安静,安静的像是在看戏一般的诡异和尚则问燕二爷:“你看我做什么?”
“我饿了,你给我的面呢?”燕千绪在想要解决自己身体问题的时候就饿的不行,现在解决完毕,又蹦出个狼孩,自然是没空果腹,他对神秀道,“你先下去帮我找点能吃的。”
神秀淡漠的看着小神仙,知道小神仙是要和这个浑身野兽味道的人单独聊聊,但不可以。
“不行。”神秀干脆的拉着燕千绪,说,“该上路了,你不是想要尽快去大沅今都?”
“路上随便吃点干粮就够了。”神秀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狭长的眼睛看着燕七杀,燕七杀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显然无法再压制怒火,双眸里尽是杀气,“怎么?你不服?”
不服!
他怎么可能服?!
燕千绪眼见两个人势同水火,根本无法在一个房间里呆着,自己说话对神秀也是并非圣旨,皱着眉便明白,问题根本不在燕七杀或者神秀,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没能控制得了任何人,这就是他的原罪!
燕千绪捉摸不透神秀,可他不能一直被神秀辖制!
燕二爷下定决心后,反手拍开神秀拉住自己的手,以命令的口吻对神秀说道:“我说,你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神秀小和尚歪了歪头,指着燕七杀说,“那他呢?”
“他是我曾经的下人,主仆关系。”
“只是主仆?”
“嗯,只是主仆,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但除此之外你没有资格管我其他的事,明白了的话,现在就出去。”
神秀思索了片刻,大约是想了想,决定还是相信自己的小神仙,利索的出了门,去楼下后院的厨房里继续捣鼓吃食。
当这个房间里只剩下燕千绪和他曾经的狼孩时,时间突然变得缓慢,空气中的剑拔弩张化为星星点点的光尘撒的到处都是。
燕七杀很惶恐,他暂时无法准确明白他的小母狼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没办法像人类那样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他不会委婉,不会隐藏,他的心脏就拽在燕千绪的手心里,赤裸裸的一面跳动一面血流成河。
“七杀,你过来。”燕千绪终于掌控了一点主动权后,松了口气,他方才也是赌,赌神秀听话,如今他算是赌对了,于是有时间来和曾经的狼孩叙旧,而不是装模作样的吓唬对方,让对方逃跑。
燕七杀本来好好的站着,听见这突然温柔下来的声音,顿时骨头仿佛都长了回去,他佝偻着背,每向他的小母狼走一步,便恢复一部分的狼性,待到蹲在小母狼脚边,仰望燕千绪的时候,他又成了狼孩,而并非燕七杀。
“呜……”
“哎呀,你看看你,又不会说人话了。”燕千绪坐在圆凳上,漂亮的仿佛用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的手轻轻勾着燕七杀的下巴,微凉的拇指指腹擦过燕七杀浅色的薄唇,将那唇瓣之上的鲜血抹去,“你听好了,不是我不让你留下来,是因为你留下来也没有用,楚非你听话。”
燕七杀点点头。
燕千绪摇头,说:“不,你该说话。”
“我、听话。”燕七杀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小母狼。
“很好,但你记住,我说‘不可以’的时候,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情,有多重要,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都必须停下,这是约定,必须遵守,否则我不会留你。”
“什么‘不可以’?”燕七杀明白,却又好像不明白,他浑浑噩噩的,在这段只有他当真的关系里沉浮。
“不要问,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但你只要照做就好,还是说你不愿意,那你可以现在即刻离开,我不拦你。”燕千绪留燕七杀,算是一个定时炸弹,燕七杀性格太直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露出马脚,让神秀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更何况现在燕七杀会说话了,虽然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命令燕七杀不许告诉任何人他们曾经的关系,可……燕千绪不放心。
——他无法对任何人放心了。
“好,我、我答应,我不问。”燕七杀郑重的点头,仿若重获新生,可这新生哪里是这么好得的?
在之后的几天里,燕七杀发现,自己想要的生活和现实极度不符,他不习惯,也不愿意,可但凡他有一点心思想要造反,燕千绪那双冷淡的眸子望过来,他便偃旗息鼓,是个连刀都拿不稳的败将。
神秀带着燕千绪和中途加入进来的燕七杀一同出发,从靠近魏国的野店朝着大沅前进,途中发现了不少病死的士兵,那些士兵大都还很年轻,燕千绪看着,没有半分感受,他已经无暇顾及旁人,也没有多余的怜悯,于是照常赶路,一点儿也不耽误。
途中需要绕过大沅军队必经之路,需要顾及燕千绪的身体而休息,于是当三天后燕千绪赶回大沅今都之时,大沅已经全城戒备,听说……陛下正在祭天,要问上天今后大沅是归顺魏国还是投降梁国。
这真是非常符合皇帝那样懦弱的性格,估计又是王家与赵家的博弈。
燕千绪皱了皱眉,感觉王家与赵家过真就像是两条蛆虫,趴在大沅这个国家的脊背之上吸髓喝血。
他着急着回来,想要看见的可不是大沅归顺任何一个国家,不过这些他是不必担心的,他总是记得四皇子当时的眼神,那种和他大哥一样坚定而可笑的信念藏在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无人能够撼动!
而实际上,燕千绪的确是对的。
在天坛祭祀时,胖皇帝气喘吁吁的站在天坛之上,行了跪拜之礼后,举起那一炷香,插在精致的炉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