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祖总在魅惑人心(3)
他就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骄纵又没有戒心,于是落了个如此下场,还对作恶之人感到被欺骗的痛苦和害怕。
可是……凭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不是别的谁?
“为什么是我?”于是崩溃的燕千绪问对他步步紧逼的赵虔。
赵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走到燕千绪身边去,直到他可以嗅到燕千绪身上的淡香,然后拥抱住脆弱的捂住脸的燕千绪,伸手拍了拍燕千绪的后背,仿佛哄小孩似的,说:“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燕千绪听不进去,他颤抖的手从满是泪水的脸上挪开,紧紧捏住赵虔的衣襟:“为什么大家都在说我?我是受害者啊,我喝醉了!我没有被所有人进过,我不是男娼!”
“那些狗杂种们怕自己也被牵连进这桩丑事,所以把过错都推到阿绪你身上了,当然,我知道不是你的错,阿绪没有错,阿绪也很干净,只有我碰过,只有我进去了,你只有我……”说着,赵虔笑,温文尔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说什么清风明月。
“不!你也没有!我不知道!”燕千绪否认,但他知道,否认代表不了什么,很多人都看见了,尤其是爹爹,大约是亲眼看见赵虔那玩意从他身体里退出,那般清晰明白。
“而且昨日死了几个人,分别是府尹的大公子和两个学士家的公子,也都算到阿绪你头上了。”赵虔仿佛是嫌燕千绪还不够悲惨,把被扭曲的事实摆在燕千绪面前,看着燕千绪那勾魂夺魄的眼里渐渐失去神采,笑容越大,“可是没关系,阿绪,我会带你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也在外面等着,你跟我走,我赵虔今生今世待你好,不然不得好死!”
这世间,名节太过重要,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燕千绪怕死,于是做不了那些被辱没后为了自证清白或者羞愤自杀的事情,他也不敢逃跑,但想明白一点儿事情,他水光潋滟的眼睛睁开,仰头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赵虔,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合,他声音软哝,却又冷冷淡淡:“赵虔,我要你今生今世做什么?我要你去死,好不好?”
“好,你陪我,我便死。”赵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匕首直接被他递给燕千绪,随后捏着燕千绪的手就捅向自己,那匕首一下子刺入衣物,插在胸口上方一点,并迅速晕出一大团血花……
这过程发生的太快,几乎是还未等燕千绪反应,他脸上便溅了几滴血点……
燕千绪顿时松开手,一把推开赵虔:“你这个疯子,你害我一次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吗?”
“我没有……我不是害你,我心悦你。”赵虔摊手无奈又真情的道。
“我讨厌你。”燕千绪一面惨笑一面擦泪,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你滚!”
可赵虔没滚,赵虔是被燕相发现,带着人轰出去的,顺带让人打断了一条胳膊,然后送回赵大人家里去的。
期间燕千绪和爹爹见面了,他恨不能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想到爹爹之前和大哥密谈时说的话,又心里直冒冷气,可燕相和他说话时,却又好似并不如之前那么冷酷,他爹爹老泪纵横,就是一个迫不得已痛心疾首的老人,抱着燕千绪说:“绪儿,你放心,爹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宽宽心,去彭城的避暑山庄散散心,等时机成熟,爹爹再叫你回来,乖。”
燕千绪信了,连连点头,当夜便坐马车和一个老仆离开今都,一路上的颠簸还未出城外十里便被一群强盗半路拦截,一刀捅死了老仆,然后用黑布往燕千绪头上一照便掳走了。
燕千绪吓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被人像个牲口似的搬来搬去,最后大约是到了目的地,一下子又被人摔在地上,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四体不勤,这么一摔,他都能听见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啊!”他痛呼。
谁知搬运他的强盗却是说起浑话:“操,到底是一夜成名的燕二公子,声音叫起来酥我一身骨头。”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燕丞相的儿子!我……”
“我们知道啊。”那强盗笑了笑,也不把他头上黑色的头套摘掉,就把一跟草绳拴在了他脖子上,“就是知道,才做的,拿人钱财,□□,小少爷,到了下面,好好投胎吧,别怪我们,要怪啊,就怪你自己……啧,真是可惜这一身嫩肉,能掐出水来似的。”
燕千绪无法回答了,他只能听到,却看不到,说不了,他一下子被吊起来,胸口便开始窒息,疼的他浑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眼前一篇漆黑,忽然好似能听见有人闯进来说什么‘该死!谁让你们动手的!’。
说话人的声音由近极远,熟悉的很,但分辨不清,燕千绪脑袋无法思考,像是溺水,有无数海水灌入其中,把他冻住,冷的像是一具尸体……
艳尸。
……
“二爷,二爷,您快醒醒,相爷说大少爷不日便要回来了,您老这么躺着,不准备准备?”侍女小桃笑嘻嘻的推了推把书本盖在脸上,睡在院子里的燕二公子,“二爷真是的,人家赵公子和王公子都派人催了三四道了,说是去马场骑马去哩,二爷您不老想学吗?快起来了啊!”
话音刚落,被小桃推了几小下的燕千绪一下子坐起来,书本从脸上掉下,落在地上,一面大口大口喘息,一面像是惊吓过度般推开小桃,眸色漆黑一片,尽是惊恐害怕。
小桃姑娘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呦一声:“二爷……你怎么了?”
小桃姑娘抬头,看见坐在藤椅上的少年恍惚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看向明媚的阳光,任由阳光刺的他眼里滚出两行清泪。
“二爷?”小桃姑娘小心翼翼起来。
燕二公子则回头,眨了眨眼,茫然的问说:“小桃,你说,今天是什么时日?”
第4章
大沅国,天赐山水秀丽,土地肥沃,沅国人自两百年前便建国于此,开国便是盛世,立于中原一霸,四面小国,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年年朝拜,天下太平,百年无战事,然先帝驾崩的早,任命王、赵、燕三位大臣为顾命大臣,床前托孤,辅佐公子韬即位。
三十年来君弱而臣强,三臣分沅,以燕相最为虎狼,众人皆知,而这三家却似乎关系不错。
三月一,初春,有一队鲜衣怒马的公子爷们从城外回来,皆少年,意气风发,说说笑笑。
领头之人皮肤黝黑,身材健硕,剑眉星目,豪气冲天,一笑,一口白牙滋出,不羁的很,一路上各回各家,等到只剩他与另一个书生气颇浓的儒雅少年时,驻马说道:“赵兄,那你我也在此分别?各自回去好生休息,晚上安常巷见?”
安常巷并非一胡同,而是酒馆之名,身处烟花之地,名气最大,姑娘们最漂亮,后来老板买下整条街重建,是为皇宫贵族往来商客最为喜欢去的地方。
被问话的赵虔眼睛狭长,嘴角天生微微上翘,仿佛是个天生的大善人,温柔可欺,这少年喜爱白色,但白衣不吉利,便热衷青白色翠竹花纹的衣裳,腰间始终挂着把画了桃花的折扇,如今骑着骏马,威风凛凛,倒像是年轻的儒侠,不像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赵虔点点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说:“我得先去看看阿绪,不知他怎地三日不回消息,是不是害了病,连最喜欢的马场也不去了,王弟围你晚上先和他们喝酒,阿绪若无事,我会带他过去。”
王弟围手上拿着蛇皮鞭子,花纹甚是漂亮,他把玩了一下鞭子后面缀着的红色穗子,叹了口气,似乎当真很遗憾一般的笑着摇了摇头:“阿绪那人一生病就娇气暴躁的很,还不爱吃药,你劝他,他还能给你脸上挠几道印子出来并且叫你‘滚’,我是害怕了,赵兄你多保重。”
赵虔听到王弟围如此说起燕家二公子燕千绪,似乎那张牙舞爪的可爱样子都浮现于眼前,他也笑,却不无奈,甚至颇为期待:“哪里有弟围兄说的那般恐怖了?他力气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