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四个徒弟的修罗场(51)
“你那个大徒弟比你大了吧?他既然是绝世剑修,拜你为师做什么?你又不是绝世之外的绝世剑修。”闻有琴揣着手,靠在椅背上,“那个狼……崽子就更不行了,修真界还没有收妖魔做徒弟的。”
“他不是妖魔。”池先秋纠正道,“他只是妖魔后代,他不会入魔的,他要敢入魔我就把他逐出师门。”
“……行吧,你高兴就好。”闻有琴好像有些头疼,看着李鹤,“也就这个看起来好一点。”
“这位是李家公子。”
“中州李家?”
“是啊。”
“对了,你救了他一命。你现在要收他做徒弟,李家家主也舍得?”
“舍不得就再等几年,我不着急。”
这时李鹤也听见了这句话,他看着池先秋,眨眨眼睛:“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
“什么?”
“我跟父亲说,我要做神仙哥哥的徒弟。”李鹤小脸板正,正经道,“是我要做神仙哥哥的徒弟,自然应当由我来解决这些事情,怎么能让神仙哥哥操心?”
池先秋有些惊讶,笑着摸摸他的鬓角:“那你父亲怎么说?”
“父亲说很好,他会找时候跟池掌门说这件事。”
闻有琴半坐起来,叹道:“这个小娃娃倒是不错。先秋,你这徒弟有点多了,要不……”
池先秋抱紧自己徒弟:“这个也是我的,一个都不能少。”
作为回报,李鹤也抱紧他,哼哼唧唧地蹭着他的脸。
师徒两个就这样看着闻有琴,闻有琴一摆手,又靠回椅背上:“弄得我跟大恶人似的,真是的。”
那头儿,池风闲将太和宗徐宗主与神乐宫闻宫主送至问天峰外。
两位掌门朝他行礼:“池掌门留步,晚间宴席再见。”
池风闲微微抬手,目送他们离开。
都是交好多年的友宗,玉京门给两派安排的住处离得近,两位掌门同路,一路说些闲话,一转头,就看见李家家主从后边追了上来。
“徐宗主,闻宫主。”李家家主到了眼前,躬身行礼。
两位掌门还礼,徐宗主捋着白须道:“早就听说李家为了李公子,早早的就来了玉京门。”
“孩子生来就是要操心的。”李家家主与他们并肩而行,虽是抱怨的话,却也面上有笑,“两位掌门带徒弟,池掌门把池小仙长带大,不也是一样的?”
徐宗主摆手:“我和闻宫主那两个孩子皮实得很,池掌门养先秋才费心思呢。”
“说实话,我早就等着两位掌门了。”
“怎么?可是有事?”
“犬子生的时辰不好,容易招惹那些污秽东西,把他养这么大就费了我太多的心思了。我此番带他来,也是存了为他找一个师父的想法。”
“原来如此。”徐宗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玉京山上待了这么久,李家主可有相看到合适的?”
“自然是看中了一位仙长,才来找两位掌门,帮忙说和。”
“哦?是哪位厉害的仙长?你的面子还不足,还要我们帮忙?”
“正是方才提到的,池掌门的弟子,池先秋池小仙长。”
其实李家家主一早就看中池先秋了。他要儿子拜师,也不是为了让他学到多么高深的本事,而是为了保他平安。
从这一点来说,池先秋就是最好的人选。
在李家家主看来,池先秋虽然年纪小些,但是修为并不差,心性端正,脾气也好,最主要的是,他和李鹤玩得好,李鹤很喜欢他。
据他所知,池先秋还没有正式收过徒弟,身边有两个据说是要收徒的也不要紧,总归池先秋不会亏待李鹤,李鹤在他身边平安长大就好。
所以前几日李鹤从池先秋那里回来,说要拜他为师,正合李家家主心思,他便答应了李鹤,让他拜池先秋为师。
照李鹤所说,池先秋应该也有这个意思,但是最要紧的是
“池掌门看重徒弟,我担心池掌门不愿意放人。”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些年池风闲把池先秋藏在山上,藏得死死的,连仙道大会都不一定让他出来,修真界知道他的人也不多,可见确实是护得很好。
徐宗主了然:“池掌门是看先秋看得紧一些,要说动他,恐怕不容易。”
“所以我就等着两位掌门来帮我劝劝了。”
“晚上宴会之后,我和闻宫主帮你说一说就是了。”
李家家主弯腰又是一礼:“我先在这里谢过两位掌门了。”
晚间有为太和宗与神乐宫接风的宴会,席间各派弟子言笑晏晏。池先秋坐在池风闲身边,几位掌门家主说话,他就拿着筷子,在一旁专心吃菜。
池风闲保持着向来平淡的神色,只在他们说话时微微侧头,看向说话的人,或是微微颔首,或是缄默不语。他的话极少,手上动作却多——他在给鲥鱼剔刺。
神乐宫在江南,北上时用秘法保存了几大条的鲥鱼,送给池先秋尝鲜。
池风闲放下银筷,一面同徐宗主谈话,一面舀了半勺香醋,淋到满满一碗鱼肉里,最后将放到池先秋面前,动作极其自然。
徐宗主笑道:“池掌门还把先秋当小孩子看呢。”
池风闲动作一顿,而后转头看向池先秋。池先秋以为他被人笑话了,就要把东西拿回去,连忙护住吃食,正色道:“师尊,我喜欢吃的。”
“嗯。”池风闲点头,复又转头。
宴席最后,众人纷纷拿起案上玉杯,池先秋连忙放下碗筷,给池风闲面前的两个酒杯斟满,递给他一盏:“师尊。”
池风闲却不接,手指一点酒杯,似是施了个法,低声道:“你喝这个。”
“是。”池先秋不解,但也应了,随后将另一杯递给他。
随池风闲举起酒杯,底下众人也随之抬手。
池先秋将酒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好么,变成白水了。
池风闲不让他喝酒。
宾主尽欢,而后池风闲被几位掌门家主留下说话,一行人去了问天峰,池先秋也准备回倾云台。
他随着弟子们走出宫殿,一抬眼便看见有个黑衣裳的人站在白石砌成的桥那边,见他看过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最后还是往边上躲了躲,但双眼还是盯着他的。
正是顾淮山。
他在玉京山上待了也有一会儿了,要不安安分分地待在镇妖塔里,要不就在倾云台外边打转。池先秋请池风闲在倾云台外边加了阵法,他进不去,只能在外边等着,或者等池先秋什么时候出来,他在旁边偷偷地看。
但是这个时候……
池先秋别开目光,看了看身边走过的弟子们。
弟子们都喝了点酒,高高兴兴地向他问好:“小师叔好。”
他笑着应了,见弟子们都恍若未见地走过顾淮山身边,想着他们应当是看不见顾淮山的。
于是他也混进人群里,准备绕个原路,绕开顾淮山。
他实在是不想见他,没什么意思。
但他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拽住了手。他回过头,顾淮山也不说话,只是垂着头,偶尔抬头,用赤红的眼睛看看他。
只是求他停一停。
池先秋吸了一口气,看看四周的人,不想在人前与他多生事端,只好带着他去别的地方。
但手是不能牵的,他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看了一眼顾淮山,示意他跟上来。
随处找了个雪山断崖上的观景亭,见四周无人,便在这里停下。
顾淮山可怜巴巴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神色也没有那么冷淡,才敢开口:“师尊……”
池先秋背着手,也背对着他,站在亭子里,眺望远处:“你来做什么?”
“师尊总是不来看我。”
池先秋无奈道:“我又没有答应过……”
“我给师尊传了信,我说师尊要是不回信,就是要来看我,师尊没回信,我等了师尊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