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领口有一只通讯器,此时此刻顾不上别的,大声冲着通讯器吼道:“疯子,别开枪,那人是——”
孙浩杰的后半句话,被人从背后打断。
莫斯提马跳上了孙浩杰的背,从背后紧紧箍住孙浩杰的脖子,将孙浩杰领口的通讯器撕扯下来扔了,孙浩杰反手夺了莫斯提马的枪,把莫斯提马从背上甩出去。
莫斯提马的枪没有安装消/音器。
“是你朝玫瑰开枪的?!”孙浩杰拳头紧握,“他不是你们的同伴吗!”
红发少年从怀里又掏出来另一把手/枪,开掉保险,上膛,用蹩脚的中文回应孙浩杰道:“警官,他不也是你们的同伴吗?”
莫斯提马用枪口对准孙浩杰的心脏,同时对着自己的通讯器,得意洋洋向老大汇报进展,[Boss,姓孙的那个警察拦截下来了,玫瑰跑掉了。]
[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莫斯提马没有想过Richard会这么问,愣了愣,应道:[东边。]
-
无人岛的东边是海边,也是悬崖。
温辞站在悬崖边时,脚下大海波涛汹涌,天上狂风呼啸,没有日光,阴沉沉的海面上一望无际,停靠一艘在浪潮里起伏的轮船。
风把温辞裹紧的风衣吹散,如同一只邻崖的飞鸟。
温辞又扶了扶墨镜,墨镜很大,遮挡着他的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上,嘴角挂着钩子,是鸟儿迎接飞翔的心态。
消音的子弹射出弹膛时,没有任何的声响。
飞鸟从悬崖边上坠落下去。
一朵紫色的烟花信号,绽开在狂风中,迅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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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家少爷得手了。]
丛林西南角的石洞,是Banker与Richard真正的交易地点。
Richard的目光捕捉到那束转瞬即逝的烟花时微微怔了一下,Banker观察到Richard的微表情,“贴心”地向Richard解释了这束信号的含义。
今天的Banker依然裹在一身密实的兜帽黑袍里,用仅露出来的一双漆黑眼睛看着Richard,难得看到这家伙发呆,打量着天空迟迟没有回神。
黑袍饶有趣味,笑了笑,哪怕Richard身后的莫斯提马一直用手/枪比着他的头,能随时爆了他的脑袋,但他气定神闲,像是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黑袍问道:[你是不是很意外,觉得司家少爷不应该得手?觉得我应该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借故脱身,立马通知他取消行动?]
Richard回过神来,冰蓝色的眸子盯着黑袍,冷冷的。
黑袍的声音沙哑里透着一丝玩味,听着比Richard更像是一个坏蛋。
[你始终没有信我们上次见面时我对你说的话,那不是谎言,我与温辞没有任何交情,恩人关系是披着糖衣的人设。
原本他失忆了,对你我都是好事,我得到秦家,你得到玫瑰,生意往来,互通利惠,我们之间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何必让温辞横插一脚?]
黑袍的身后,包括孙浩杰、温瑜、秦陆、方桓、风盛夏在内的一行所有人都被五花大绑捉拿住了,他们头上套着黑麻袋,躺地上一动不动,没了意识,是一群可怜兮兮的被骗进罗网的羔羊。
黑袍对他们好像没有一丝愧疚和同情,不紧不慢对Richard说道:
[你明知道我把这群家伙骗过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对付你,你还骗温辞,让他代你受死?
我都把他们藏身的坐标告诉你了,你抓了就好,算是我们初次合作我表的诚意。现在多搭上了一条人命,对我是没有任何影响,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你的心情。]
[你的玫瑰好像还蛮听你话的,你说要他往东边跑,他就跑过去送命。]
黑袍叹息了一声,[这不是蛮可惜的嘛,玫瑰可是大美人呢,聪明又漂亮,我本来打算让他留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
Richard:[……]
Richard没有说话,脸色很少这么难看,他当着Banker的面用通讯器询问道:[老三,那边情况怎么样?]
别西卜的回应里听得到风的呼啸声,和拍打的海浪声。
[司家的少爷已经捉住了,玫瑰中弹掉进了海里,我还看到玫瑰身边的那个小伙子跟着跳进了海里,现在两个人都找不见了,海浪太大了,我在海滩边上感觉都要被卷跑,boss,还有必要打捞玫瑰的尸体吗?
依我看,还是尽快和Banker完成交易吧,这天气,再拖下去,船就回不去了!]
Richard:[……]
别西卜:[老大?]
石洞里,Banker把Richard瞧着。
Richard也把Banker瞧着。
Richard的脸上瞧不出来开心,也瞧不出来不开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打破沉默,礼貌性对Banker笑了笑,说道:[合作愉快。]
交易的流程走的很快。
Richard的货就装运在东边悬崖停靠的那艘轮船上,整整三大箱香烟,里面满满当当塞的都是毒品;Banker的船只里则铺满了金条。
Richard除了金条的收获以外,孙浩杰一行人也全部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扔进了一口箱子里。
受伤的苏衡几乎没有被处理过,也扔了进去。
看起来似是满载而归。
然而Richard坐在船头装满黄金的箱子上,迎着狂风看向远去的Banker的货船,脸上不见一丝欢喜。
风越来越大了,Banker的船只渐渐在视野里变成一个小点,Richard却仍不下令启航。
萨麦尔,别西卜,阿萨兹勒和贝利尔知道他是在悼念心爱的美人儿。
当年蔷薇葬身在鲜血淋漓的后花园,每年蔷薇花开的时候,Richard也要在后花园呆上一整天,祭奠那个漂亮帅气的男孩儿。
萨麦尔他们觉得无伤大雅,人都死了,老大要祭奠便祭奠罢。
只是大雨快来了,真该启程了。
[老大,我们回去吧。]萨麦尔恭敬在Richard身边弯下腰来,温柔提醒道。
一滴雨打在Richard的脸上。
Richard像是祭奠完毕,点了点头。
[那这些东西呢?怎么处理?]别西卜踢了一脚装载着苏衡6人的箱子,听到里面隐隐约约有点动静,应该是有人醒过来了。
Richard的回答不假思索,他安静地盯着大海,心疼他的玫瑰美人,[既然都是玫瑰的朋友,就扔大海里去陪他吧。]
别西卜噤声,与同伴们互看了几眼,乖乖听话,齐心协力把装满了6人的重箱子往轮船的甲板推去。
雨很快就大了。
Richard用手捂了捂被打湿的脸,从黄金箱子上下来,打算去休息舱里休息一会儿,却刚转身,便听得莫斯提马指着他背后的远处叫唤:
[那是什么???]
Richard顿了一下,回头看去,在远方海平线的尽头,看到波涛与大雨的世界里亮起一团红红的火光,那是什么东西在熊熊地燃烧着。
莫斯提马:[……那不是Banker的船吗?]
贝利尔停下手里搬运的箱子,拿过望远镜看了眼,[还真是,怎么起火了,谁要搞他吗?我们可没干过啊。]
有人倒抽一口气,发现了什么,指向海岸某侧惊叹道:[不会是玫瑰干得吧……老大,你看!]
Richard顺着指示看过去,愣了一下。
萨麦尔他们也惊到了。
只见宋扬搀扶着温辞站在那里,整条海岸线,就他们两个人,面朝着波澜的大海,海浪不断拍打到岸上,漫过他们的膝盖,仿佛随时能把这两个狼狈的家伙卷跑。
温辞直勾勾盯着海平线尽头的那点火光,表情在大雨里洗掉一层又一层,什么都不剩下。
Richard在发现两人的第一时间就下了船,一路趟过海浪,去到温辞的面前。
[没事就好。]温辞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子弹打在他的肩膀上,半边身子都动不了,靠在宋扬怀里,脸色惨白,Richard对此说着“没事就好”,脸上还挂着笑脸,要把温辞接手过来。
温辞什么反应都没有,一径儿望着远方的火光。
宋扬毫不客气把Richard伸来的手挡开了。
宋扬是在海里把温辞打捞上来的,他简直像是捡回了自己的性命,湿淋淋的身体把温辞虚弱的身子支撑着,湿淋淋的脸蛋珍重贴在温辞的头顶上。
他的眼睛里是滚滚的泪光,心口因为温辞受伤而剧痛,然而目光里的阴冷铺天盖地,都不加掩饰,直勾勾的盯视在Richard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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