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是素人出身,年纪在练习生里算很大了,之前又没有过唱跳经验,所有公司的观察员都不看好他,但他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挂衫,特别显小,双手平直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紧紧张张地看了秦陆一眼。
那一眼与秦陆完美对视。
秦陆捕捉到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浅棕色的眸子,与温辞的非常像,只是没有温辞眼里的锐度。
确切的说,是和12年前的小美人很像。
“我、我会弹钢琴,但是不会跳舞,我唱首歌可以吗?”
温瑜的嗓音很好,跟风盛夏比并不差,个性也是软乎乎的那种,害怕的时候卷长的睫毛扑闪闪地打颤,眸子里有水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
这难免让秦陆想起来当天晚上,他本来都准备离开公司去赴未婚妻的纪念夜宴,不知道为什么招聘会后竟然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别墅里,秦陆感觉自己像是嗑了什么猛药,眼前全是幻觉,耳边是激烈的《月光》第三乐章钢琴声,还有温瑜那软乎乎的声音,在害怕的,低哑的,小小声叫他的名字。
“大少爷?”
“大少爷?”
然后秦陆就做了一场大梦,梦见自己疯狂把那人扯到怀里,狠狠地欺负了去。
事后,温瑜确实是一/丝不/挂尸体一般躺在他身边,床铺稀烂。
公司里的副总经理拿着一杯水进来,问他道:“秦总,您醒了吗?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陆没有回答。
男人用恐惧的眼神盯着床上赤/裸裸的“尸体”,像是在目睹自己的罪行。
好在,温瑜醒来后没有责问他,也没有要说法。
按照副总经理的说辞,温瑜是在练习生落选之后意外被他逮住,然后被迫带到别墅来的,折腾了很久,秦陆要赶他走时,竟就乖乖的裹好衣服,与他道别。
……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秦陆又把人留了下来。
那天晚上,原本是秦陆与温辞的周年纪念夜,秦陆在自己的别墅里得知未婚妻离开宴席的消息,然后认识了未婚妻的弟弟,温瑜不哭也不闹,给他做了一顿宵夜。
温瑜系着围裙下厨的背影,像极了温辞。
但与温辞不同,温瑜上饭桌后会主动帮他夹菜,问他做的饭菜好不好吃,有麻烦的小龙虾,秦陆从来不动手吃的,温瑜还给他把虾皮剥了。
“……你哥哥要是也像你这样就好了。”大少爷这般说道。
温瑜笑了笑没说话,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更像温辞了。
比温辞还温柔。
后来,秦陆没有再与温瑜接触,但给温瑜安排好了经纪公司,给了一笔高达几百万的补偿,还送了一栋别墅,把《天籁》的资源分配给他,并承诺会让他在比赛里夺冠。
不过后来听说温辞横插一脚,让温瑜的冠军落了空。
温辞与温瑜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秦陆是不太清楚的,秦陆只知道,温瑜这个小家伙并不黏人,那一夜后两人说好了只谈补偿,不谈责任,温瑜一直做的很好,哪怕《天籁》决赛夜他失约了,未能让温瑜拿到冠军,小家伙也没闹着要见他。
因此突然在澳城见到温瑜,秦陆是没想到的。
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子?
温辞和温瑜竟然撞在一起了,一个台下,一个台上,后者的表演曲目还是《月光》!
——那个在那一晚听了一次,就莫名其妙让他有点上瘾的钢琴曲!
是巧合吗?!
“好听么?”前方温辞忽然回过头来,眉眼弯弯地笑看着他,“是你喜欢的《月光》呢。”
秦陆吓出了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秦璐璐:怎么感觉要被捉/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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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晋江文学城
温瑜会来澳城,是因为接了星娱大剧院周年庆典的通告。
这是个很不错的通告,周年庆典是星娱剧院的大活动,要整整办一周,一周后还要开巡演剧场,到国内各个城市出演。
演出的通告收益自不必说,关键是星娱剧院的舞台质量,在圈子里有相当水准,很多在大小荧幕上有过不错出镜的演员,都想来星娱的舞台上表演几次,因为有很大机会能拿奖。
《天籁》的比赛上,温瑜虽然没有拿到冠军,但经纪公司觉得他比较有潜力,还是愿意继续培养他。
这个通告,便是经纪人帮他接的,说是机会难得,让他好好把握。
温瑜的表演安排正好是钢琴,《月光》第三乐章是他最有把握的曲目,于是就报了这一首。
还有一首是剧院发给他的曲谱,没有曲名,也没有作曲人,剧院的负责人让他表演这首曲目时,只说了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是一位弟弟在哥哥去世之后,为哥哥写的一首悼念曲。
负责人要他用心感受,然后在演出当天好好弹奏,不出岔子的话,巡演的演出名单里,便能加他一个。
温瑜觉得自己还是蛮适合这首曲子的,他的脑子里装的不是音符,不是曲谱,是温辞的脸。
他14岁的时候,哥哥16岁,离家出走那一天大雨,他往哥哥手上递了把伞,被哥哥一把扔在地上,淋着雨出了家门。
他12岁的时候,哥哥14岁,刚上初一,家里总能看到哥哥的奖状,奥数金奖,比赛第一名,而他只有小学老师发给他的三好学生奖状,拿去给哥哥看,结果被哥哥笑话。
他6岁的时候,哥哥8岁,过生日爸爸妈妈都没有为他准备礼物,他把自己的生日礼物-一只800多块钱的贵重变形金刚送给哥哥,哥哥问他,炫耀很好玩吗?
他刚刚记事的时候,哥哥6岁,他跟屁虫一样跟在哥哥后面叫哥哥,哥哥回过来斥责他,我不是你哥哥,离我远一点。
他26岁那一年,哥哥28岁,病床前,他拉着秦陆的手去看望哥哥,哥哥终于多看了他一眼,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
一辈子,哥哥就叫了他这么一次弟弟。
太难得了。
温瑜坐在水晶台上,垂眸看着手底的黑白键盘,觉得这首无名的钢琴曲是为他而写的。
有些音符低沉,似乎带着嘶吼,如同他的心声。
弹至高/潮时,温瑜忍不住朝台下看了一眼。
他知道哥哥就坐在下面。
今夜,至少在这首曲目结束之前,他是唯一的表演者,哥哥会像所有观赏演出的观众一样,在一楼的观众席抬起头来,用仰望的姿势看向他这位弟弟。
然而并没有!
所有人都抬头看他了,连哥哥那位未婚夫的目光都死死盯在他身上,只、有、哥、哥,目光依旧平直的落在前方舞台,仿佛表演者不在高阁之上,而在前方。
和小时候一样!
不论他怎么用尽心机引起哥哥的注意,哥哥连个余光都不愿意给他!
不过没关系。
温瑜几乎是恶狠狠地想着,他是这首曲目唯一的表演者,不看他没有关系,装着瞎子,还能装着聋子吗?哥哥一定可以听到我的钢琴声——
温瑜重重地按下了琴键,随着一串悲切的音符响彻教堂,在一楼的舞台之上,温辞平直注视的前方,一阵清澈婉转的吟唱引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
温瑜头顶的追光变暗,少年周身的追光变亮。
所有观众的注意力瞬间从温瑜身上,转移到那个从幕后走到台前的孩子身上。
温瑜呆呆地看着他。
是风盛夏。
钢琴的弹奏声戛然止了,在这么重要的演出场合。
温瑜的经纪人不敢置信,在幕后角落拼了命的给温瑜挥手,风盛夏作为演唱者,也向他投来了注视,不过仅惊诧了一眼,便重新投入到演唱当中,那是一首纯吟唱,没了钢琴的伴奏,吟唱声显得略单薄,但是风盛夏用技巧把场面抗住了。
和《天籁》的比赛比起来,这才过了几个月,风盛夏的唱功提升了好多档次,对于突发状况游刃有余多了。
想当初《天籁》决赛夜和他pk时,这个小孩子还紧张的不敢看他呢。
是因为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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