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白影似乎并不买越凌的账,仍然头也不回地往前奔,飞快没了踪影。
“师尊,这里是哪里啊。”月白有些凌乱,望着他那位三哥远去的方向,眨巴了几下眼睛。萧萧的竹林掩映着阵阵风声,格外的幽深和诡异。
“狐狸窝。”陈知渊走到了近前,垂目淡定道。不知想到了什么,眸里一闪,跟月白道。“都说狐狸排外,你帮师尊个忙?”
“有什么忙是徒儿能帮师尊的?您尽管说,徒儿乐意至极。”月白莞尔笑笑,清润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明澈。
“手给我。”陈知渊背着手轻道。
月白便把手乖乖的递过去。
谁知陈知渊却是拉起了他的手,轻道:“走吧。”
月白:“??”
“这个地方隐秘至极,可见你父皇深居简出,性子淡泊。这样性子的人最是谨慎,不轻易相信别人,本尊若是突然站在他面前,只怕会将心思放在猜忌本尊上面。他见你一面不易,总不好惹起误会。”
“师尊说的有理。”月白应一声,轻皱起眉头,只觉得陈知渊太过于敏感了。高处不胜寒,只怕是因为一个人惯了,连陪自己来见家人都如此忸怩羞涩。
“只是师尊您这样拉着徒儿的手怪不好意思的。”月白眉头拧着,另一只手轻抚了抚脸颊有些难为情道。“这般亲密,我父皇要是觉得我是拖家带口回来,岂不是尴尬?”
“是吗。既如此,你可有好主意?”陈知渊淡漠瞥了眼月白,只那眼神冷飕飕的,让月白脊背发凉。
陈知渊有如闲庭信步一般,背着手往竹林里走去。竹林深处,小溪缓缓而过,溪边不时几只白狐在饮水打闹。
越凌站在溪旁翘首望着他们来的方向,身边一人青丝高束,背着手姿态落拓,哪怕只穿着素衣长袍,也掩不住地一身雍容气质,雅若流云。
那人望着陈知渊,和越凌别无二致的狐狸眼眸里清光闪过,在陈知渊走近的时候,朝他行了个礼,边道:“百年未见,凌道仙尊可好?”
越凌却没他爹那般的好脾气,眼看着只剩下呢陈知渊一人,不由得皱眉问道:“月白呢?”
陈知渊脸色没变,朝着那人颔了颔首。听到越凌的问话却垂眸未语,只缓缓把背着的手放在了身前,然后,拨开衣袖,给他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巴掌大的小狐狸。
小狐狸似乎很开心,发觉陈知渊将自己暴露在身前后,摇着尾巴,朝着他们露了个憨态可掬的笑。
第57章 机会
“这是在,干什么?”越陈风同样垂目望着陈知渊手里的月白。
“他说他想展现一下与本尊亲密无间的关系。”陈知渊似是已经认命了,只摊着手心,麻木着脸道。
“月白,你虽形态与各位兄弟姐妹们有所差异,可你仍旧是我儿,这件事不会有错。更无需如此在意自己不是一只狐狸,万物皆有灵不是吗?”越陈风弯下了腰,伸出了手,触了触他鼻尖,清雅出尘的脸上罕见地带着一抹笑意。
月白这才不情不愿地抱着陈知渊的拇指晃了晃,陈知渊便依着之前约好的那样,一拂袖子,将他变了回来。
月白没想到自己爹是这副模样,细细打量了一番,微微动了动肩膀,还是不太好意思般地轻叫了一声:“父皇。”
“我儿顽劣,日日受仙尊照拂,叨扰了。”越陈风拍了拍他的头,却是对着陈知渊沉谨道。
月白知道这是在说客套话,刚想辩驳下,自己并非顽劣。却没想到陈知渊却是眉头不皱,敛了敛袖子,慢条斯理道。“再是顽劣,由本尊容着,也不能叫顽劣。”
月白:“……”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自己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月白觉得陈知渊这么说话不对,这么说虽然能显得陈知渊大度又宽容,可总不能以牺牲自己的形象来为他增色啊?自己可是第一次见爹呢。
想到这里,月白轻扯了扯他袖子,努力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陈知渊不要说了,自己咳嗽一声,仰着脸跟越陈风道:“师尊的意思是,孩儿在云静宗很乖巧,尊师重道,克己复礼,丝毫不让师尊费心,与顽劣二字从来都沾不上边。”
“是吗?”越凌抽了抽嘴角“我怎么觉得你师尊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是这个意思了。”月白瞪他一眼,轻勾了勾陈知渊的袖子,翘着眼角,笑靥如花地问他。“对吗?师尊。”
陈知渊:“只要是你说的,都对。”
月白这才满意点点头,朝着越凌扬扬脸,颇为自得。
越陈风将他们的样子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只邀着他们去了竹林深处的屋子里。月白担心越安,拽着越凌去找那群狐狸们。
屋里一片寂静,越陈风轻拂衣袖,将一杯灵茶递与陈知渊,才跟他幽幽道。“百年未见仙尊,仙尊的变化倒是让陈风刮目相看。”
“活得时间长了,人总会变的。你不也变了吗?”陈知渊轻挑着眉,跟越陈风寒暄道。
他记忆里关于越陈风的事情不多,只依稀记得几百年前自己来妖界斩尽妖兽的时候,这人还是张狂桀骜,浑身上下都带着无尽的狠意和戾气。跟清雅二字不说格格不入,简直压根儿都沾不上边。
“岁月蹉跎,总是要学乖的不是吗?”越陈风眼里一丝清光闪过,对着陈知渊淡淡一笑,眼角一扬望着远方嬉戏着的几只狐狸,颇为感叹道。
“看来当年之劫,将你的狐族重创不轻。那几只也是你的孩子吗?他们不比魂飞魄散好多少。”陈知渊寻着他的目光望去,方才就是他们中的一只,直直叼走了越安。龙生龙,凤生凤,越陈风修为天赋如此,他的孩子们不会差太多,而今看他们连灵识都几近没了,遭受了什么自然不必多说。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是否是因为曾经的桀骜,才会罹难如此。”越陈风端正着身子,仰头望着门外,并未因陈知渊直言不讳的话有什么不适。“狐族在我鼎盛之时一应气运尽皆被抢,更有甚者,我夫人为保得腹中胎儿灰飞烟灭。哪怕我上穷碧落下黄泉都遍寻不得,少有能抵抗的孩子们,也为了助我一臂之力,散尽了修为。一夕之间,我妻离子散,沉午山内鬼影幢幢,皆是我狐族死去之殇。”
“可若是没有如此实力,你那时连渣都不会剩,更遑论救助你的族人。”陈知渊轻蔑望他一眼,淡淡道。
“是啊。”越陈风慎重点点头。“强大并不是错误,不能因为引来他人觊觎而自怨自艾。”
“这些年我在天命一事上纠结,一心占卜,倒也窥得几分天机。仙尊就没纠结过您那够与天比肩的修为实力从哪儿来吗?”
“拿天来跟本尊比?”陈知渊一手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问他,
“看来您知道。”越陈风笑笑,静静道。“我当年以为是因为我是修为太盛,水满则溢,才惹得天道不满。待到在这里之后,才隐隐觉得这冥冥天意,针对的却原来并不是我。”
“是本尊又如何?”陈知渊轻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耐烦。“说点本尊不知道的。”
“您既然知道,天道针对的是您,那关于您的,我就不必多说了。”越陈风不意外陈知渊会知道这些,只垂眸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修仙者众,与我修为相当的虽然凤毛麟角,却也不是没有,为何天道要殃及我这条池鱼呢?”
“本尊以为,你不是个例。”陈知渊淡淡道。鬼王夜无渡斩尽万千恶鬼,只配给楚宁剖心,日后南海之境唯一的主人杜衍,甘愿为楚宁倾囊相助,倒是不知道,这位妖皇知不知道,日后他那位五皇子,也是为楚宁两肋插刀的佼佼者。
“可想必,承天道直接动手,被强抢气运的事情,只怕只有我族。”
“为什么?”陈知渊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轻眯着眼睛,凑近他危险问道。“月白从哪里来?”
“若是连您都不知道月白从哪里来,我就更不知道了。”越陈风直视着他,丝毫不怵。“我族被针对的时候,正是月白降生之时。天道手段之狠厉,让人不能想象,不过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即便我勉力保住了他,也不得不把他送出去,可仔细想想,在他消失之后这些年能够风平浪静,怕不是因为他的魂魄不在这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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