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有父兄,下有师弟,于你不过是尊师重道。他不愿意跟本王去鬼界,本王输了,可你又何尝赢了?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堂堂凌道仙尊,为一人付出了一切,却只得到如此简单单的师徒情谊,却为此沾沾自喜,倒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夜无渡的功课做得不错,通过楚宁,想必知道了不少月白和陈知渊之间的事情,这个时候出来跳可谓是打蛇打七寸,处处扎了陈知渊的心,连月白都听得生气了。紧握着拳头,刚想出声反击回去,却被陈知渊捂住了嘴,示意他无妨。
“最起码,”陈知渊的脸色有些沉,在逐渐明亮的夜空里显得冷寂萧索,那唇边笑意有些僵,却还是执着道:“最起码,本尊的生死契他接受了。日后天长地久,能陪着他的只是本尊。”
“呵”夜无渡似笑非笑望着他,轻呵道,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下一刻,却看到一直在陈知渊身边的月白紧紧勾住了陈知渊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了陈知渊的侧脸上。
“谁跟你说我师尊没赢?他是五十步笑百步?我看你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月白笑盈盈的,亲了一口连忙转头望着夜无渡,抑制住那直想往上蹿的热意,亮着眼睛跟夜无渡道:“我和师尊两情相悦,他倾心于我,我也倾心于他,不答应你就是因为此。对不起了您,除了我师尊我谁都不爱。谁给你的脸,跑出来折辱他?他是你能折辱的吗?”
月白说得毫不客气。方才听到夜无渡如此嘲讽陈知渊,连自己的拳头都硬了,陈知渊却只能嘴硬着,竭力保持理智。明明可以将夜无渡闭上嘴,此刻却连手都不能出。毕竟因为恼羞成怒而出手伤人,只怕更难为情。
可这样,也太让人心疼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自己若是再眼睁睁地看着陈知渊被欺负,那才是没良心极了。
只是月白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这么有效。
一瞬间就湮灭了所有的声音。夜无渡蓦地白了脸,眼里似有哀伤一闪而过。方才被陈知渊受了一剑都没这么生气,他袖子一甩便涌现了无数厉鬼朝着陈知渊咆哮。
陈知渊却连躲都没躲,任由月白搂着自己,仿如入定一般,呆在了原地。
“月白。”陈知渊声音沉沉,像是落在心上的风,轻吟着叹息。“你知道你方才做了什么吗?”
“自然知道。”月白脸腾地一下便红了,望着陈知渊那越来越幽深晦暗的脸,声音有如蚊蝇一般,没有一丝底气。
“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陈知渊说。
“不需要你放过。”月白咬了咬唇,两手攥住陈知渊的衣服,深吸口气,还是鼓足勇气道:“我以前总觉得对师尊上心不过是看您可怜,何况弟子不见兔子不撒鹰,对您好是因为您对弟子也极好。这些事情无关风月,并无多少深情爱意。”
“可今天遇到了鬼王,徒儿却算是明白了。”月白抽着嘴角,朝着夜无渡快速扫一眼,马上回过头来,朝着陈知渊笑笑道:“若是徒儿真的心善,怎么就不愿意去帮鬼王呢。若是徒儿不过是想投桃报李,鬼王都愿意和徒儿结下生死契了,徒儿却怎么连感动都没有,只想和他撇清关系?”
“师尊,您怎么爱上的我,我已经不跟您计较了。”月白吸了吸鼻子,认真跟他道。“从现在开始,亲了您,就是您的。可莫要再因为求而不得,被别人嘲笑了。”
“是不是呀?鬼王?”月白歪着脖子,对着夜无渡森森一笑,咧出了一口漂亮的白牙。
“你若是想要报复本王,本王向他认输。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夜无渡不想承认自己弄巧成拙,帮了他们。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周身的袍子疯狂腾动,在越来越亮的天色里,厉鬼们像是沸腾了一般,朝着他们怒吼。
“谁说我委屈了?”月白瞪大眼睛,嫌弃地望着他。生怕他还不相信,红润润的唇又凑过去,朝着方才的地方,又要亲一口。
这一次,却被拦住了。白皙的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在了陈知渊的手里,陈知渊轻边摩挲着,在月白又想要凑上去之前转过了头,正对着月白的唇,直直问了上去。
陈知渊的唇又凉又软,像是他这个人般,清清冷冷却又带着幽深似海的深情。
月白在陈知渊咬住唇的那一刻骤然僵住了,压下的热意腾地涌出来,瞬间红了脸。似要滴血的耳垂在清朗破晓的天色下极为显眼。
这个吻深情又绵长,月白等着自个儿脸上的热气散开才敢看向四周。
夜无渡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哪怕是只鬼,亲眼看到自己帮情敌心想事成,也只会呕出血来。
“已经走了,别看了。”陈知渊好不容易才放开月白,望着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罕见地挂着一抹颇为舒畅的笑意。
“走了就好。”月白头抵着陈知渊的肩膀小声道。刚才做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回过神来却觉得又羞又赧。恨不得将头扎在陈知渊的怀里,不见天日算了。
只陈知渊却不会他这个机会,将他头从肩膀上扶起来,挑眉问他道:“挖你墙脚的走了,我的该如何?”
月白这才望向地上的两个人。一个痴痴傻傻,一个奄奄一息。
再顾不得害羞,敛着眉,望着陈知渊幽幽道:“既然这里的剧情都能合上,那你日后是不是真要和楚宁结为道侣?”
似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名字,楚宁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们,却仍然搂着魔修,显得无措。
“不过走个过场,别怕。”陈知渊叹了口气,这才弯下身子看着这两个人。楚宁的身体里只有一点残魄,这个魔修倒是尚还清醒。
陈知渊不紧不慢召出破天剑,一把插在他头顶上,掀开眼皮,森然跟他道:“把你的禁术给本尊下一个。”
…………
杜衍等到天色熹微才站了起来。戳了戳早就吃得圆滚滚躺在桌子上睡下的越安,柔声道:“咱们回去吧,师尊和月白只怕已经处理好了。”
越安这才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皮,望了望杜衍,像是突然醒了一般,蹦了起来。
然后扑腾着不怎么大的翅膀,踉踉跄跄飞走了。
杜衍吓得赶忙追上去,不知道他要去干嘛,只能让它慢点。
越安在竹林的一个角落里停下,唧唧叫着,用尖利的爪子破开松软的落叶细土。
细土里,一个翠绿翠绿的竹尖在越安爪子下闪着莹润的光。
…………
待到气喘吁吁杜衍去了秘境口,陈知渊和月白正等在哪里。
杜衍慌忙从袖子里准备掏出那浸月笋尖,却听到陈知渊悠悠道:“没找到也没关系。”
“师尊,弟子……”杜衍喘了口气,才准备继续道。
“本尊不过是随口胡诌的,你就算是没有找到,本尊也会给你个彩头。”
“师尊,其实……”
“不必如此不好意思。”月白在一旁眯着眼笑道。“师尊唯有你一个靠谱弟子,日后继承他衣钵的只有你。哪怕没有浸月笋,这也是你应该得的。”
杜衍有些心累,只听到月白的话更是好奇,想了想才问道:“所以,你要当我师娘了吗?”
“那是自然。”月白扬着下巴哼哼着,极为自然地拽着陈知渊的袖子在那儿洋洋得意。
“那就好。”杜衍捏着自己手里的笋尖,颇有些欣慰感叹道。拿不拿出来似乎确实没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越劲爆,越得低调,哎。
第72章 努力
回到了听雨峰后,杜衍才有机会把那不怎么显眼的浸月笋尖拿出来递给了陈知渊。杜衍边跟着他们走在玉辰宫外石阶上,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倒也不是弟子找到的,是越安在破晓之时,从土里刨出来的。”
“本尊当时是随口说的。”陈知渊望着他手里的浸月笋倒是一愣,忙边一把拉住了往前走的月白,脚步一顿,立在了原地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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